龙床诶……光是这个名词就有够胡遥得意一阵子的。
更何况是皇帝陛下亲自将它抱上来的。
胡遥笑得眯弯了水灵灵的狐狸眼睛,嘴角细细地勾起,肉呼呼的狐狸爪子根根都伸展开来。
雪白宽大的尾巴继续甩高得翘上了天。
夜晨有些好笑地看着在龙床上异常兴奋的白色糯米团子。
小狐狸有必要这么开心吗?
难道,是刚才芙蓉饼吃得太多,撑坏了脑子?
夜晨失笑的摇摇头。他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那么爱瞎猜了,完全不是他风流皇帝的风格啊。
夜晨将那只躁动的小狐狸搂在自己的怀中,紧紧地抱着,不去理会它的反抗,微笑的说:“小狐狸,陪朕说说话好吗?”
胡遥在怀中拼命乱刨着,她不要他的怀抱,她要他的龙床啊!
夜晨也不在意,沉默了许久,又继续稳着声音道:“其实,今天下午的时候,朕一说出那样伤害她的话之后,朕就后悔了。”
“很好笑,对不对?朕是皇帝,朕说的话就是圣旨,一言九鼎,是容不得朕后悔的。”
“可是,朕却很清楚的知道,她在伤心,她在难过,朕也会很感到很难受。”
“你说,朕现在,是不是在自作自受呢?”
“夜风他现在一定会在某个角落笑话朕吧,朕竟然会对他的女人如此的在意,如此的看重。他现在一定是在笑朕活该吧!”
胡遥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人。有些不敢相信那些脆弱的话是从他的嘴中吐露出来的。
夜晨他说的人,按照剧情发展,应该指的就是自己吧。
那么,他现在……是在像自己忏悔吗?
夜晨没有发觉到小狐狸的异样,抬高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小狐狸背上若软绵细的茸毛。
碎碎软软的毛皮,摸上去触感极好。
夜晨就像是在安抚一个不乖乖睡觉的婴孩,动作不轻不缓,却又让人感到很安心。
晚风细细轻送,撩动起殿内闪金珠光的水晶链型的珠帘,微微发出细碎的碰撞声,脆脆生生的,像是多情女子在耳畔的低语。
“可是现在,朕能怎么办?朕只要一想起她是二弟的人,就会不舒服,心里就像被一个锥子刺痛一样……”
“所以我才会当着她的面说出那些违心的话,我一直都知道她在外面,就是想要她知难而退,从此离开我的世界……”
“朕不能再和她接触了,越是接近她,朕越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去得到她。”
“可是当朕看到她那样毫不犹豫的逃离朕,朕又开始后悔了。”
“小狐狸,你说朕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该拿她怎么办……”
夜晨无意识的继续轻轻地呢喃着,那双即使是在黑夜中也一样会散发着炙人风华的眸子此刻满是茫然,萧索和无力。
胡遥心中震惊。
他竟然没有说“朕”,他竟然没有对她说敬语!
胡遥一个小心肝芳心可可地看着夜晨,狐眼迷离,泛着晶莹剔透的水光,眸中满是柔肠百结。
原来,他竟是如此在意自己的吗?
胡遥眉开眼笑地窝在夜晨的怀里,撒娇一样摸摸蹭蹭地挂在夜晨身上。
皇宫中的夜晚是清冷而萧肃的。
那样冰冷的琼楼玉宇,楼台歌榭,在月光下站成了亘古的记忆,弥漫的是千古年来的孤魂寂静。
而此刻胡遥却觉得时间是如此的温暖,夜晨身上虽然并没有很暖和,但是窝在他的怀里却能让她感到安心,感到温暖。
因为有夜晨在这清冷的后宫里,所以她不怕冷。
直到半夜,胡遥才在夜晨的怀里安静地睡着,她想她一定会做一个美梦的。
夜晨想是也累了,就这样搂着小狐狸,把它当成了一个软绵绵的抱枕,沉沉地睡下了。
五更天。遥远的天际还泛着鱼肚白,夜国的曙光在暖阳还未出现之前透着新晨的微寒,那是清新空气的触感,湿软而温润。
胡遥睁开眼睛就忙忙从夜晨的怀里爬起来,现在的她还是小狐狸的样子,圆滚滚的身子,短小软嫩的四肢,还有一天时不时甩个不停地毛茸茸的大尾巴。
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她要在这之前离开夜晨的寝宫,不然等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她也会变成人形。
她可不想在夜晨面前上演一出狐妖化人的好戏。
匆匆地看了夜晨安静祥和的俊美脸庞,恋恋不舍的缩着身子窜出了大殿。
夜国皇宫内的景致清雅优美,玉带环桥,数重楼宇曲房,层层叠叠地伫立在威严瑰丽的御花园中。
红色的粉墙琉璃玉瓦,雕栏玉砌周正的修整安建,显得恢弘大气。
古柏参天,碎石铺地,参差错落的人工雕琢的奇石假山掩映于茂树繁花之中,隐隐卓卓,引人驻足窥探。
胡遥糯米团子一样小巧轻盈的狐狸身子在那一片琼花玉树中穿驰而过,扰得绿叶缩影纷纷颤动,若风中妖娆的独舞。
它迅速缩进一团绿荫中时,却让她听到了一个颇是熟稔的女人声音。
“主上,请再给我些时间,皇上这些天都被瑶嫔那个狐媚子勾去了魂,奴婢也不好下手啊……”
胡遥微微停下身子,她认得这个声音,是进宫第一天就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贤妃。
假山后面似乎有碎石滚动掉落的声音,极轻极微,继而传来了一个男子阴冷的声音。
“哼,还要时间?”
胡遥从来没有光是听到一个声音就吓出一身的冷汗的时候。
那个声音阴冷狠鸷,就像是一只常年蛰伏在黑夜草原中的黑豹,散发着危险的信号,连着周围的气流也微微变的十分压抑而沉重。
暴戾而嗜血的残忍。
胡遥四肢冰凉,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到血液减速的流动,却还是耐不住好奇心,继续僵硬在原处侧着身子偷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