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倒是真闲,那公子包下楼,偏偏什么都不要,连伺候都省了。怪人,真是怪人。
门被推开的一刻,慕容伤的眼眸间划过一丝欣喜,待看清来人后,却瞬间黯淡下去,犹如昙花一线的灿烂。
“三叔,你回来了。”慕容伤端起茶杯,淡淡道。
“主子,要我说,你还是别等了。”三叔顿了顿,叹道,“苍家的喜堂都办起来了,怕是过不了太久就要行礼了。”
“我的信是不是没有送到?”慕容伤轻轻皱下眉头,放下了茶杯,“我记得看到那字条钉在窗上的,难道是字写的不清楚?”
三叔走过来,扯了把椅子坐下,脸上有些无奈道,“字写的很清楚,恐怕是萧姑娘不想来吧。”
“怎么会?”慕容伤摇头道,“她对苍岚的心思我还不懂?我在苍府的日子,她何曾喜欢过苍岚,怎么会心甘情愿嫁过去?”顿了顿,忽站起了身子,道,“难道是她跑不出来?”
“主子。”三叔打断道,“苍家上上下下都知道,是萧姑娘主动要办的礼,这婚事,分明就是她自愿的。您还这么固执做什么?况且。”他停了一下,继续道,“苍家都已经传遍了,萧姑娘想去哪里,根本不会有人阻拦。”
“那再等等吧。”慕容伤坐下来,笑道,“也许她还在路上。”
三叔半晌无言,坐了片刻,便愤愤地拉开门,咚咚地下楼去了。
屋子里,又溜了慕容伤一个人。
“怎么会不来呢?”慕容伤叹口气,握紧了茶杯,“女人,你一定要过来。”
夜渐渐到来,不知道喝了多少杯茶,终于,再也喝不下去了。门又被推开,三叔的脸沉了几分。
“怎么样?”慕容伤依旧淡淡的语气,波澜不惊。
“苍家的礼都快成了,夫人那边催促了。”三叔冷冷道,声音也有些不耐,“夫人说,机会已经给了主子,现在,主子您也该看清那个女人的心思了。”
“你急什么?”慕容伤准了眼神,看看窗外的月色,笑道,“礼还未成不是么?再等等,等了这么久,我不在意多等一会儿。”
三叔没说话,掩了房门,却未出去,只是在屋子一角坐下,叹了口气。
“主子,您就这么肯定她会来?”三叔看向慕容伤,屋子里没开灯,只有些淡淡的月光自窗子照进来,洒在慕容伤身上,看上去有些哀婉,“您和夫人怎么说的?她怎么会同意您办这种傻事?”
“你也觉得我会输?”慕容伤轻轻笑了笑,道,“娘说,若是萧云心里有我,那不论多难,她都会来见我。”他顿了顿,看向三叔道,“我觉得这话很公平,若是萧云来见我,那娘就不再阻拦我,这是自小到大,娘亲第一次对我让步。”
“可您就认定她会来?”三叔站起身子,道,“若是她不来,那您就要回山庄,然后再不违逆夫人的话。您不觉得,这代价有些大?”
“我又不会输。”慕容伤笑笑,“若是和萧云心心念念的男人相比,我自认比不过,可是和苍岚比,我觉得。”他的笑容在月色中很是迷人,“我在她心中,应该还是有些分量的。”
慕容伤看看三叔道,“我再等等她吧,上次抱她出府,她心跳很快,我知道,她心里一定有我。”
三叔叹了口气,不再做声,屋子里一时静静的,连呼吸声都听得到。
不知过了多久,月色更冷了几分,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慕容伤眼睛一亮,语气都带了几分欣喜,道:“谁?”
“公子,我们掌柜的问您,要不要添些酒菜呢?”小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搅乱了屋内人的心绪。
“滚,不要再上来。”慕容伤握紧拳头,冷冷的,一字字道。
远远的,隐约听到一个声音,在静谧的夜里传的很远,却听得很清晰。
“一拜天地。”慕容伤手抖了一下,三叔知觉的人影一闪,屋子里已没了慕容伤的身影,只留下一扇窗子在月色中轻轻地抖动着,提示着有人的离去。
“二拜高堂。”慕容伤掠的很急,匆忙间不躲避横来的枝叶,只顾着前冲,脸上不经意间被枝叶划上几道浅浅的血痕。
华月茶楼离苍府不很远,片刻间已经到了那里。
隐在树影中,慕容伤清晰地看到喜堂里那个红色盖头的女子微微弯下了身子,很自然的,丝毫不强迫的,弯下了身子。
夜,有些凉,慕容伤的手停在了身边的树干上,停顿了好久,直到他离开。
树干上留下几道深深的抓痕,然而,方才那身影,却没了踪迹。
夜色中,一个身影掠过,将喜庆的声音抛在了身后。
司仪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夜空,喜了谁的心,又伤了谁的心。
“夫妻对拜。”萧云的心猛的颤动一下,顺着盖头的间隙,向外看去,空无一人,却总觉得,有人来过。
天刚蒙蒙亮,萧云就再也睡不着了。
其实自打苍岚走后,这一夜里,头脑中总是杂乱一团,似乎总有些东西梳理不清楚,久而久之,那些想法把头都胀疼了。
这会儿,外面的鸟儿一鸣叫,萧云便再也躺不住了。
“绿荷?”萧云坐起身子,轻轻唤了一声,试探着绿荷有没有醒着。
门外有些声音,过了一小会儿,绿荷就推门走了进来,只是眼睛还有些迷茫,显然是没有睡醒。
“夫人,什么事啊?”绿荷揉揉眼睛,样子迷迷糊糊的,很是可爱。
萧云不禁笑了出来,下了床,道:“我打算去城南边那间铺子看看,你带我过去吧。”
“这么早?”绿荷满脸惊讶,道,“您昨天才洞房,您的身子……”话到这里,突然发现屋子里只有萧云一个人在,象棋方才的话,不又红了脸颊,声音低了几分,“主子怎么没在?他很早就出去了么?”
说罢狠狠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自责道:“真不该在隔壁睡得那么死,主子起来都没有梳洗,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