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木定了定神,不怒反笑,对着夏若虫一张脸故意凑过去。夏若虫足尖一点,退到几步开外,一副“你想干什么”的表情。
“绿丫头,你来得太早了吧。”
徐木提着长袍站起。
夏若虫居住在距离“十二坊”不远的“十三坊”,据说那里全部都是女弟子在居住。
“本姑娘是谁?身轻如燕说的便是我,不消一柱香的功夫,我便能到这里。”
夏若虫眼睛一眨一眨。
徐木轻笑,“身轻如燕与否我不知道,不过今日倒是见了桩怪事。”
夏若虫奇道,“你是见着某位漂亮姐姐了?”
“不知你有没有听过,”徐木说,“母猪上树。”
话音刚落,徐木顿觉一道劲风袭来,那个绿衣身影转瞬已到他身前。耳上一阵剧痛,他躲都没来得及躲就中了招。
“如何?我这刚突破的炼气四层,你终于抵挡不住了吧?”
夏若虫一脸嘻笑,手上的劲道却不减分毫。徐木心中暗骂,小妮子前几日开心的跑过来对他说自己突破三层瓶颈,较之先前有了质的提升,他还不太相信,这时心里不由后悔起来。
“哎哟……”夏若虫又一使劲,徐木叫出了声。
“姑奶奶我错了……”他装作可怜巴巴的语气说道。
夏若虫这才满意的松了手,整整衣衫走到一旁。
“不玩啦,开始修炼吧!”
徐木看着她转眼间一本正经的小脸,立刻也严肃起来,他可没忘来此地的目的。
他走到松树下,盘膝坐下,开始按照夏若虫所教的“三长一短”的呼吸法开始吐纳。吐纳的方法乃是修行中根基的根基,容不得马虎。新弟子常常掌握不住正确的节奏,需要经年累月的熟悉,才能达到它应有的效果。
夏若虫在一开始指出他的几个错误后,也盘坐在他身旁,闭眼吐纳起来。
徐木听得她坐下的微响,忍着过了一会眼皮微开去看她。夏若虫面色平静,仿若进入无人之境,一股空灵的气息萦绕在她周身。徐木被她侧脸娇俏的容颜一时吸去心神,看得痴了。夏若虫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眉间微微皱动。
徐木收敛心念,仍注视着她,这次是为了看另一样东西。
夏若虫盘坐不多时,她的鼻翼开始有韵律的一收一缩。达到这种奇特的韵律时,她好像进入了彻底忘我的状态。没多久,徐木就看到一道道宛如实质的气龙盘绕着出现在她周身四处。这些气龙淡如空气,又略微可见其形。随着气龙的不断涌入,夏若虫的鼻间好似连绵不绝的灌入两道长虹。
徐木见了此景,心满意足的闭眼自己吐纳起来。不过与夏若虫周身的异象相比,他这边一丝一毫的变化也没有产生,只是徒具其形而已。
晨间的吐纳结束后,太阳斜斜挂在了半空。
夏若虫又监督着徐木做了几项有关感悟灵气的功课后,自己先行回了玉清阁。徐木与她道了别,自己在松树下凝神思索起今日的种种所得来。
解开几处困惑,他开始今晨最后一项修行。
这最后一项修行也是有关感悟灵气的,《炼气微义》上关于它的叙述足足有四五十页之多,但通篇叙述的只是一个字——走。
走,要慢慢走,要在缓慢的步伐中不断去感受天地灵气的存在。
徐木对“走”只有这般粗浅的理解。他曾经在行走中,的确有一次感受到过天地间那股神秘的能量,后来却再无所感。
天地间空空的,什么都没有,那股神秘能量在哪呢?在山道上缓步而行,徐木心中仍是无所感觉。
日复一日,徐木每天清晨出去修炼,趁着众人出了六线楼自己又偷偷溜回房间。夜晚时寻一个僻静地方,独自练剑。练完剑在山中散一会步,估摸着流仙楼中大部分人回了房,再偷偷溜回房间。如此这般,倒也没有什么人来招惹他。
又一个夜晚,徐木踏月而归。
他走到房门前,六线楼里静悄悄的,还剩几盏孤灯亮着。徐木取出八角令牌,轻轻旋合进去,心中忽然出现诡异一念。八角令牌上有小小的方向指针,意思是令牌需往那边旋转。
他有一次曾把令牌往相反的方向旋转,但令牌被卡住不能动弹。可实际上,他总觉得只需再多使一丝力气,令牌或许就会被旋动。
他为自己傻傻的想法轻笑起来。
下一刻,他当真反向旋转起八角令牌来。
八角令牌卡在凹槽中一动不动。徐木又多使了三分力气,八角令牌在凹槽里僵持着还是不动。徐木手上减了大半力气,将令牌轻轻回旋起来。八角令牌转回原位,他正要开门,一道灵光闪过他好像察觉到一点特别的东西。
他左右来回轻旋八角令牌,凝神感受着手上每一处地方的触感。他反反复复不知轻旋多少遍,不停的摸索着。终于,令牌旋到某个方位,他再次感受到那点异样。
他试探着一按,令牌竟然沉下去陷入凹槽中。徐木不惊不喜,知道这还不算完。他再次反旋令牌,令牌转到先前不能动弹的地方,一股巨力传来。
徐木有些疑惑,如此看来还是无法转动。
过了会,他当即释然。这股巨力仍然使令牌极难转动,但毕竟不像先前根本没有一丝动弹可能性。他用尽全身力气,抗衡着八角令牌上的巨力。八角令牌以几乎不可察觉的速度缓缓移动方位。
徐木与巨力抗衡的越久,越是感到惊骇。
大概由于妖化的原因,他现在的力气比旁人大了三四倍。夏若虫曾说,他这若不是后天得来的,绝对可以叫做天生神力。所以换作任何一个别的普通弟子,就算察觉这门中的玄机,也无法有什么动作的。
时间过的极为臃肿漫长。
令牌咔的一声,终于被旋到底。
徐木长吐一口气,周身已被汗水浸透。长廊上静悄悄的,没有人在。他暗自侥幸,方才若有人看到他的怪异举动,不知会怎么想。
门悄然打开。
徐木愣了愣,随即踏入房内。房内的情形倒没有让他太过吃惊。一间与先前一般大小的房屋,同样的布置同样的摆设,整整齐齐像很久没人居住。徐木已然意识到,打开的这扇门后,是另一处别的房间。
屋内没有多余的杂物,唯独桌上还剩有一册古旧的书籍。书籍封面右侧上端原来的地方被剜空成为空白,只余下端两个黑字——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