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
“都睡了整整两天了,怎么还是烧得这么厉害?”何珊看着床上皱着眉头胡言乱语的岳小糖问。
“她受的惊吓太大了。”白复雨叹口气,“何况身上又受了那么多伤。”
张绍桦面上阴沉:“让他死的太便宜了。”
白复雨道:“张云霆怎么回事,又走了?”
“二爷有事要办。”
“让小糖一个人受了这么大的罪,回来我一定饶不了他。”白复雨看着小糖道,“等小糖一醒,我就把她接到百鬼堂去住。”
张绍桦摇摇头:“关芊芊控制起来了吗?”
“被我锁在了牢房。”乔山鬼咬咬牙,“每天皮鞭伺候着,不知道还等不等得到二爷回来。”
“……去去去,别在病人床前说这些,你俩给我出去。”白复雨将张绍桦和乔山鬼撵出了门。
何珊又给小糖换了条凉毛巾:“快点好起来吧。”
“夫人,你跟我说实话,到底二爷三爷跟着凤宛去做什么了?为什么回来待了一日又走了?”白复雨看着何珊道。
何珊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白复雨攥紧拳头:“若真是为了凤宛才舍了小糖走的,我一定饶不了他。”
“二爷。”小糖梦中又呢喃一句。
何珊叹口气,抚着小糖脸颊轻哄着:“好了,别怕,我在这里。”
暴雨一连在云州下了好几天,天气骤然转凉了些,岳小糖的病情却总算有些好转,伤口已经都愈合,人也清醒过来了。
“你是说二爷那天确实回了云州,然后把我送到府上又走了?”岳小糖问小樱。
“是啊,也不知道二爷究竟在忙什么……”
“原来真是二爷,我还以为是我做梦。”岳小糖裹在被子里打个喷嚏,“算了,也许是为了公事吧。”
“公事还带着凤小姐,这也太……”小樱话还没说完,便反应过来捂住了嘴巴。
“他一直跟凤宛在一块?”
岳小糖自小到大都很少生病,谁知一生病就生了场大的,她蜷在床上看着窗外发呆。
“想什么呢?”白复雨端着药丸推门进来。
“大白,我想出门。”
“病还没好,好好在床上给我养着。”
“再不出门,我就要发霉了。”
他把药碗递给她,看她喝完:“要出门也行,收拾东西跟我去百鬼堂。”
“啊?”
“住在这里有什么好,张云霆的影都见不到,还不如跟我回家住着。”
“我不要。”岳小糖看看窗外,“你没听过苏轼的一首诗吗?此心安处是吾乡。”
白复雨沉默了一会,坐到了她床边:“告诉我,那天你都经历了什么?”
岳小糖愣了一下,那日情景忽在眼前重现,她转头呐呐道:“我……我把他杀了。”
“我没问他,我问的是你经受了什么?”
岳小糖没回过神,她低头看着自己双手,继续道:“大白,我杀了人。”
白复雨看看她,明白这件事给她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冲击,他将她拥到怀里:“好了好了,都过去了,我不问了,你也不要想了。”
她捂住脸低低呜咽:“早知道我应该听二爷的话,不乱跑的啊。”
安抚了半天,岳小糖终于在他怀里又睡了过去,他掩上小糖的房门,叹了口气:“身伤易好,心病难医。”
岳小糖一觉睡醒,已经到了晚上,刚坐起身,只见小樱满脸带笑走进来:“小姐,二爷回来了。”
“真的?”她把被子一掀,一下从床上蹦下来,“二爷在哪呢?”
“楼下客厅……嗳,小姐,你病没还好呢,穿上外衣再出门呀,嗳鞋,穿上鞋呀。”
岳小糖跑出门扶着栏杆探头往下看,果然,坐在下边的那个,可不就是那个让她天天数着手指盼的人。
她兴冲冲跑下楼,完全没感受到脚下冰凉。
“二爷!”她跑到他身后站定,上上下下打量他。
张云霆回头看她一眼,皱皱眉:“怎么这样就下来了,回去。”
她觉得委屈,本来还想质问他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走掉,可他一点愧疚的意思都没有,还来训斥她。
“二爷,那我们走吧。”一个女人突然在前面出声。
岳小糖这才看见二爷前边站起来一个人,那袅袅婷婷的身段,不是凤宛又是谁。
“嗯。”张云霆也站起身来,眼看就要往外走。
“张云霆!我有话跟你说。”她上前扯住他衣袖。
“你回楼上去,我有要紧事要办。”他竟再一眼也没看她,甩了袖子跟着凤宛往外走。
看他走了好多步,她拽着自己的衣角低声喃喃:“张云霆,我想你。”
泪眼朦胧里,前边那个挺拔的身影似乎顿了顿,但还是毅然决然大步而去了。
她看着他消失在门口,心中剧痛,马少群差点侮辱了她她没想着和他说,生了场大病她也没想着和他说,经久未见,满心满眼里只是想见他,想告诉他一句她想他,可他终究连这句话也不愿听得,本就病着的身子终于承受不住,倒向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