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徽宗仍在练写着书法,不过,不是专心致志,而是心神不定。他不时地往门外看着,巴望着月姑的到来。他想:自己前些天就是太冒昧、太鲁莽、太孟浪了,在人家月姑尚未有一点儿思想准备的情况下,就突如其来地封人家为贵妃,人家哪里会同意呢?不过,经过这场小小的风波,那姿容妙曼的月姑能够不忌前嫌,愿意天天在这里陪伴着自己练写书法,这也是“退而求其次”的最好归宿了!
正在徽宗这么思绪翩翩的时候,梁思成引领着月姑、玉福、赵桓一同走了进来。
徽宗一见月姑和自己的儿女一起来了,自然喜不自胜,忙不迭地招呼道:“嗬,都来了!都来了好哇!”但当他发现几个人不同的表情和神态时,又忽然想起自己前些天贸然封妃的荒唐举动来,立马觉得无地自容、尴尬万分了,便不禁自愧地低下了头。
此时的月姑当然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施礼,无限虔诚地说:“月姑多谢圣上的恩情!”
徽宗略有窘迫地挥了挥手:“罢了罢了!呃,咱旧事不提了,从今往后,你仍是朕的书法陪练,天天来这里陪朕练写书法好了!”
“月姑一定恪尽职守,兢兢业业,尽心尽力地把这件事儿办好!”月姑郑重地表态道。
为了缓和气氛,徽宗亦自嘲似地对月姑说道:“呵呵,看来朕的自控能力真是太差了哇!离了你这个书法陪练,总觉得生活没有意思,总觉得恍恍惚惚、晕头转向的,就像找不着北一样啊!”
玉福看到徽宗这样没完没了地给月姑说话,便一时觉得忒失面子,就撅着嘴埋怨道:“瞧你父皇,一见到月姑就滔滔不绝了,都不待见自己的太子、帝姬了!”
“哪里哪里!你们是朕的至亲骨肉,所以就免了一些客套寒暄嘛!快,既然来了,就随便坐下喝茶吧!”徽宗亲切地说。
赵桓说:“父皇,俺们来您这里可不是喝茶的,俺们是专门来欣赏石月姑大人超人的书法技艺的呀!”
“那好那好!月姑,你就当众挥毫,展示一下你的书法艺术,让太子一饱眼福吧?”徽宗爽快地说。
月姑说了句“遵命!”就急忙欲去磨墨。太子赵桓看出了端倪,就连忙争抢着欲去磨墨,并且嬉笑着说:“就让本王亲自给你石月姑大人研墨,你就给我一次好好表现的机会吧!”
“看看,月姑,太子亲自磨墨,给你的礼遇不低吧?”玉福撇着嘴说。
“不不,月姑怎敢劳太子的大驾呀!喊个小太监来研墨得了!”月姑急急地说。
可太子赵桓非要坚持自己研墨。他半开玩笑地说:“你就成全我的这点儿小小的心愿吧?能给你这才高八斗、貌美如花的书法大师研墨,本王三生有幸哇!”
“太子这么讲,真是折煞月姑了哇!”月姑依然严肃认真地说。
太子赵桓这么说着,就去找那方龙头端砚,可却转来转去地始终没有找到。几个人又都帮忙到处找那方龙头端砚,可怎么也找不着;最后,赵桓只好用一方歙砚研起墨来。
月姑诧异地问:“圣上,那方龙头端砚怎么没有了哇?”
徽宗说:“是不是那日奖赏与你而你不收的那方?”
“对呀!”月姑说。
徽宗亦皱着眉头回想着。这时,梁思成提醒道:“官家,是不是米芾他——”
徽宗闻言恍然大悟了,连连顿足道:“哎呀,你看朕这记性!对了,那日米芾来写字,一遍遍不厌其烦地直夸那方龙头端砚如何好如何好;唉,那天也怪朕喝了点儿酒,一高兴,就稀里糊涂地说:‘嗨,你看着好就送给你了!’哎呀,你道那厮多可笑?一听说送给他,立马带着墨就往怀里揣,哈哈,弄得一身都是墨汁哇!”
“哈哈哈!”众人闻言也都纷纷开心地大笑起来。
赵桓说:“嗨,他米芾鬼灵着哪,弄一身墨汁也值得,那方龙头端砚可是稀世之宝,价值不菲哇!”
“即是价值不菲,以前送给月姑她都坚决不要呢!”徽宗不无遗憾地说。
赵桓看了一眼月姑,悄悄地说:“月姑大人,今后父皇再送给你什么,你都要;若是真的不想要,再转送给我嘛!”
“你想得倒美!要转送也得转送给我嘛,她是我姐,是你什么?”玉福咄咄逼人地追问着太子赵桓。
“是我什么?让我想想——”赵桓眨巴了两下眼皮,突然脱口说道:“对,是我媳妇!看,比你亲吧?”
月姑嗔怪地瞪了赵桓一眼:“哼,还皇太子呢,说话怎么这么口无遮拦!”
所有的人都被几个年轻人的玩笑话给逗得哈哈大笑起来。只有徽宗,他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己的儿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少顷,赵桓将墨研好,恭恭敬敬地说:“石月姑大人,墨俺给您研好了,就请您挥毫泼墨,一展风采吧!”
“好吧!”月姑点了点头,执笔在手,略一定神,即注墨挥毫,意在笔先,游刃有余地书写起来。果然行云流水般地潇洒流畅、翰墨飘逸!
这幅长条是书写的苏东坡的一首七言绝句——《饮湖上初晴后雨》:
水光潋滟晴方好,
山色空蒙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
淡妆浓抹总相宜。
赵桓一看月姑的书法写得如此之妙,立马兴奋得手舞足蹈起来,连连击掌赞叹道:“哎呀,今天真是开了眼啦!我从来没见过这般铁画银钩、古朴典雅、风骨俊朗、飘逸洒脱的书法哇!你这书如其人,人如其书,真像苏学士赞扬的西湖和西子一样,一切都恰到好处,无可挑剔,‘淡妆浓抹总相宜’呀!”
月姑被太子的一番夸赞弄得有些脸红了,连忙谦虚地说:“太子也别光说好听的,还请您指出缺陷方好?”
“没缺陷没缺陷!太完美了!太完美了哇!我、我只有吃惊、艳羡的份儿了!”赵桓真诚地说。
徽宗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略有抱怨地说:“怎么样,平时让你练字你不练,就知道打马球,你看人家一个女孩子的字都写得这么好,你汗颜不汗颜?惭愧不惭愧呀?”
赵桓连连真诚地点头:“是的是的,的确太汗颜了!太惭愧了!这样吧,我把这幅墨宝拿回去,当作字帖楷模,对照着练写好吗?”
玉福说:“看你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样儿,那你干脆认月姑个老师得了!”
“对对,好主意,就认老师!就认老师!”赵桓说着,居然真的深深打躬道:“石老师在上,弟子赵桓给老师叩头了——”说着就要真的下跪行大礼。
月姑慌忙拦住了赵桓,急急地嚷:“太子,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哇!”
徽宗用神秘的眼神看了看似乎有些失态的儿子,便故意幽默地说:“对,你把这幅字拿去临摹练写可以,但不能认老师!”
徽宗的这句话把赵桓、玉福都给弄糊涂了。二人诧异地望着徽宗,一起问:“为什么呀?”
徽宗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一认老师,岂不把朕的陪练给争走了哇!哈哈,朕可没那么傻!你小子别想挖朕的墙角哇!”
“哈哈哈!”众人都被逗得开怀大笑起来。
再说,这时在李纲府邸的后花园里的一片开阔场地上,李纲召集的家丁家将们正在接受训话。吴大戈和小云也在一旁站着。
李纲高声对大家讲道:“家丁家将们,目前我们国家局势不稳,虽然联金灭辽取得了胜利,但一旦辽国灭亡,我们便失去了屏障!而嗜血成性的金人,一贯对我富饶中原虎视眈眈,因而我们除加强国防外,还要练好本领,以备应战来犯之敌!现在我们组织起了义勇队,就是要强化武功训练,增强体质,提高作战能力,以更好地保家卫国!”
一家将带头挥拳喊起了口号:“强化训练!增强体质!保家卫国!”
众家丁家将亦挥拳喊口号:“强化训练!增强体质!保家卫国!”
看到家丁家将们如此状态良好,李纲亦心花怒放了。他挥了挥手,高兴地接着讲道:“好好,群情振奋,斗志昂扬,我们定能成功!下面,我就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聘请的教练吧!”
李纲指着吴大戈道:“这位是吴教练,也是闻名遐迩的吴大侠,功夫十分了得!”又指着小云道:“这位是石教练,剑法精湛,武艺高强!大家欢迎!”
众人热烈地鼓掌欢迎起来。
李纲继续讲:“还有两位教练,今天因为有事没能到场。一位是誉满江南、武功盖世的丁大侠、丁教练;一位是马术绝妙、功力非凡的花班主、花教练!如果你们以前去过相国寺,那一定看到过他们精彩的武功和马技表演!”
“好哇!有高人当面传授,我们一定能练好武功的!”众人又热烈地鼓掌,并兴高采烈、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李纲挥了挥手制止了大家的议论:“喂,大家静一静!现在,我们欢迎吴教练训话!”
众人又热烈地鼓起掌来。
尚未做好思想准备的吴大戈只好跨前一步,刚说了句“家丁家将们”,就不知下一句说什么了,便尴尬地挠起了头皮。这个可笑的窘迫之态更引起了一片哄堂大笑。
小云立马跨前一步,吆喝道:“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他是来教你们武功的,又不是来卖狗皮膏药的,要那么会说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