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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养玉君子,翩翩如琢

“有间水吧”今天来了一个极好看的男生。是哪种好看呢?他身着一件高领棕色毛衣,浅浅的流海软软地搭在他的额头,清逸而潇洒。面如刀削,挺拔温润,眼窝深邃而泛着温柔的光。他一进门,小俏就眼泛桃心,整个人开心的不得了。也正常,像她这种年纪的小女生的确容易被这种小帅哥吸引。

他手捧一个檀木小盒子,缓缓施步而来。嗯,的确很优雅,有点偶像剧男主的味道。待他走到跟前,正打算让小俏招呼,却见旁边的小俏流着口水,眼泛红心。我想这孩子着实没救了,便自己招呼了。

“怎么称呼?”

“我叫柳舒。”他指着他手里的盒子,“我的秘密就在里面。”

盒子被小心放在了柜台上,柳舒轻轻地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条精绣的手绢,手绢被扒开,一块闪着晶莹的泽光的玉石呈现出来。这块玉成白色,玲珑剔透,小巧怜人,周身都浮着一层神秘的光。这当然不是什么光,我这千年老眼一下就看出了它的本质——玉灵。但是培养出一个玉灵可真不容易,要好几百年吧,而且玉灵认主,是不会轻易就易主的。我仔仔细细将柳舒又看了个遍,就是个比较好看的凡人呐,怎么可能养出几百年的玉灵呢?

我淡淡开口:“美石为玉,你这玉浑身都透露出一种灵气,能告诉我它的来历吗?”

柳舒点了点头,说:“这也正是我此行目的。”

以下是柳舒口吻的自述。

我叫柳舒,出身于一个平凡的家庭。五年前,大学毕业的我拿着一张不入流的大学毕业证来到B市只身打拼。

B市作为全国最大的城市,自然有着它独特的光彩照人的地方,许多人被它的光环吸引,不由自主想靠近它,我也是。但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要在B市站稳脚跟,活得骄傲而自信,简直比登天还难。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旋涡,人们不由自主的沉沦,在此迷茫,漩涡之外是更多的仰望这里的人。

我刚来到B市时,无依无靠,手足无措。记得来到这里第一天,踌躇满志的我跑了很多家单位,但是每一家单位的面试者看了我不入流的大学毕业证之后,甚至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就把我轰了出去。那天晚上,我躺在公园长椅上思考了一晚人生。当然,只是因为一晚好几百块的宾馆我消费不起。我想了许多许多,我开始后悔,后悔我当初的冲动。城市的霓虹灯闪闪烁烁,车辆来来往往,几处繁华,万家灯火,城市那么大,却找不到我的安身之处。

是命运使然,我遇到了这块玉。

夜晚星空灿烂,月光流转,这块玉石就静静躺在我所睡觉的长椅之下,微微闪着光。我很兴奋,知道它一定是块好玉,无论它是谁的,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走投无路的我准备把它卖掉,解决当前穷困之境。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找了家玉石店,把玉给了老板看,老板拿着放大镜仔仔细细照了个遍,小心而谨慎的说,“两百万,不能再多了。”我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傻傻的点了点头。从此我有了房,有了车,拿着剩下的钱投资创业,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

就在我享受安逸,并快要忘记了这块玉的时候,它又出现了。一次我从公司下班回家,看见它在路边的草丛里闪闪发光。当时的我并没有多想,只觉得这是那个玉石店老板不小心掉的,是上天眷顾,让我又找到了它。我小心地把玉放到我的怀里,当做幸运符贴身携带着。

由于生意上的事情我也认识了不少朋友,各行各业都有。有次在聚会的时候,一个朋友说我眉宇发黑,怕是有不祥之事要发生。我自然是不开心的,这明显就是在诅咒我啊,但是当着一桌子的人,也不好说什么,于是笑笑就过去了。

不过过了一段时间,竟真发生了一件不祥之事。那是一个很晚的晚上,我喝了不少的酒还开车回家,路过红绿灯的时候一不愣神就冲了过去,这时看到一辆大卡车从从我右边直冲而来。我紧急刹车,但是车速太快,也无济于事了。就在我觉得我会在此丧命的时候,一辆从左边开来的小车以音速飞快的掠过,在我的右侧与大卡车撞上,而我竟完好无损。

这时我想起了我朋友的话,悄悄把他约了出来告诉了他这件事。朋友告诉我我眉间的黑气已经散了,灾也除了。不过他道自己道行太浅,看不出出其中的缘由,把我引荐给了他师父。

朋友师傅是一个得道高人,常年居住在云台山之上,据朋友说,上一次他下山还是在20年前。为了能见高人一面,我跋山涉水来到了云台山,毕竟这件事情太古怪,而且又关系到我性命。

进入一个简陋的小庙,就看见一个背对着我的白发白须的白衣老者,他正在坐禅。

我诚心的朝他拜了一下,还没开口,老者倒说话了,他用他沉重苍劲的声音说道:“你身上有个玉灵。”

我吃惊地望着他,掏出我的玉灵仔细瞧了瞧,这师傅真乃神人也。

老者缓缓转过身,却见一张年轻俊俏的脸,我张大嘴巴望着他。他超然一笑,说,“我们修行之人可以选择某个部位修到长生不老,如你所见,我修的面部,其他部位都是与我年龄相符的。”他给我看了看他干枯的手。

“小伙子,你怎么会有玉灵在身?”他年轻的脸蛋说出如此苍老的话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玉灵,指这个吗?”我把玉递给他。

他仔细看了看,又还给了我,摇了摇头,道,“你的玉灵怕是命不久矣了。”

我莫名其妙一阵心慌。

上面最近是多了一条裂缝,我以为是我自己不小心碰的。

“玉灵能通人。”老者道,“但是你灵识未开,不能感觉到她的存在,不如让我帮你暂时打开灵识,让玉灵自己告诉我们其中的原委吧。”

我点了点头,心中忐忑不安。

灵光一现,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渐渐显现出来,一身碧色的流苏裙裹住她姣好的身材,肤如凝脂,面若桃花,乌黑亮丽的头发被一支簪子挽成漂亮的发髻。我愣神了,不是被美丽的外表吸引,而是我莫名觉得,好熟悉…胸口有一种很特殊的感觉,那种感觉是,相濡以沫?

“柳郎。”女子叫我,我蓦的一惊,但是,却又如此自然。

“柳郎,我是静姝。”女子轻轻抚摸着我的脸,“我总于,又见到你了。”

情不自禁的,我流泪了,不知为何。

“柳郎,我知道你早已经把我忘了”静姝说道,“让我慢慢告诉你吧。”

“500多年前,你是当朝太子,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受尽万千宠爱。而我是只是出生卑微的宫女。14岁那年,我进了宫,见到了当时18岁的你。

你靠在窗边念着书‘关关雎鸠,在河之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站在一大群宫女中间从你窗外经过,你朝这边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不是望着我笑,但是我仍然沉沦了,你的笑皎洁而自然,我低下头,默默走过。

上天眷顾,我竟然被分到了你身边伺候你。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我时,为我念了一句诗“静女其姝,伺我于城隅。”,从此,我有了我的名字——静姝。

陪伴在你身边的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当你提笔作诗时,我会在一旁为你研磨;当你外出游玩时,我又扮成你的跟班在你身后;当你上朝与群臣议事时,我就无聊的守在门口,经常看到被气的满脸通红的你拂袖离去,我在后面小跑着跟着大步流星的你。

可是好事不长,皇上亲自为你指婚,要把丞相之女钟月月许配给你。记得那天你喝了酒,在屋子里胡乱砸着东西,我默默的替你收拾好你弄乱的东西。

你突然紧紧抱着我,说,“静姝,我不爱她,你知道的,静姝,我不想娶她。”

我慢慢掰开了你的手,说道,“太子,这就是你的宿命,没得选择,古往今来,有哪个太子能够遂自己的心愿娶自己喜欢的人。”

你浑身都是酒味,却偏偏整个人都趴在我身上,我真的很想推开你,但是你突然说,“静姝,难道这么久以来,你从来没有对我产生过一点感觉?”

我的手僵住了。

你说,“静姝,我们私奔吧,到一个没有国家江山,只有你和我的地方。”

我们连夜就走,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

我只想快点走,因为我怕你酒醒之后会后悔。

我们成功逃了出去,真的,我好开心。我带着你回到我的家乡,那里风景优美,与世隔绝。

我们结为了普通夫妻,过着你耕种来我织布,你挑水来我浇田的幸福生活。你贵为太子,自然对这些体力活不太擅长,可是即便你累得满头大汗,你也会温柔的朝我笑,对我说,“有你便是幸福的,我不怕累。”

有一次,我们家来了一个“客人”。那个人穿得破破烂烂,似乞丐般。他敲开了我们家的门,伸出了他枯如树枝的手,我吃了一惊。我将他请进来,他却不愿意,害怕弄脏屋子,我拉住他的手,请了进来。我给了他一些吃的,又给了他一套干净的衣服。他激动的望着我,告诉我说他本是青云山上的掌门传人,被奸人陷害沦落至此。为了表达感谢,他给了我一个笛子,告诉我遇到困难时,只要吹响笛子,就会赶来帮忙。

从此之后,乞丐便走了,无影无踪,不是他留下的笛子还在,我都快忘记了他。

直到有一天夜里,我们屋前出现了一群官兵,他们整整齐齐的跪在门口,道“请太子回宫”

你为了保护我,把我锁在屋里,随官兵回了宫。我躲在门后,从门缝里看着你离开的背影却无法出声,我好难过,我好恨。

你走之后不久,就传来了当朝太子即将与丞相之女成亲的消息,看到皇榜的我差点晕了过去。

我想起了笛子,吹响了它。没想到那乞丐真的来了,而且变成了青云的掌门。

我噗通一声跪下,求他让我见你一面。

他同意了,使用了个障眼法把我带到了你屋子里。

你见到了我很吃惊,但吃惊过后就狠狠地抱住了我,我推开了你,啪的给了你一耳光,道,“你个负心的人”。

你看着我,把头别到一边,道,“父皇说如果我不娶钟月月,就把我的生母流放到边疆。”

我默然。

你又继续说道,“不过,静姝,我已经决定了,和钟月月成亲的前晚,就自己先走一步,我无法做一个不孝之人,也无法做一个不忠的人。”

我紧紧抱住你,在你耳边道,“我愿意陪你一起。”

两杯毒酒摆在我们面前,我凄然一笑,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这时候那乞丐掌门出现了,他打翻了我们的酒,道,“别动不动就求死,我有办法。”

乞丐掌门把一个纸人变成你的样子,在成亲当日代替你成亲,你,你的娘亲还有我则趁他们参加婚礼时逃跑,有多远跑多远。

命运弄人,你的生母居然不愿意和我们一起离开。

也对,你是太子,享尽荣华富贵,你的母亲因你而荣。如果我们走了,就什么也不是了,什么太子,什么富贵,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那天,你的母亲告发了我们,我们两被官兵团团围住,九死一生。

官兵捉住了我们,皇上出现了。他步伐稳健,浑身散发着威严与怒气。他向官兵下令:“杀了这个贱人。”

我害怕的闭上眼,等待死亡的疼痛感,可是一睁眼,却看见了乞丐掌门,我们正躲在一个城墙之上,他说,我先把你带出去。

我真正尝到了绝望的味道。

经过这么多次的折腾,我累了,真的累了。我不得不在现实面前低头,也许这本来就是一个错误,我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终止错误。

可是乞丐掌门对我说:“你们和当年的我和苗苗很像,但是,当年的我们就因为世俗的种种原因没能够在一起,我不希望你们重蹈我的覆辙。我可以最后再帮你一次,我只有一个条件,就是我没有后代,我希望在我死后,你们能把我和我苗苗合葬在一起。”

我用力点了点头,这也许是我最后的机会。

乞丐老头说:“我将会把我的法力灌入这块玉中,使之充满灵力,能够储物。然后你就可以住进这块玉里。我将这块玉带给太子,你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不过…他话锋一转,“我强制把你合成玉灵,玉灵自然有主,从今之后你只能认太子为主,也就是说,你将会像普通玉灵一样,没有主人滋润,你会香消玉殒,你会成为他的保护灵,替他承受伤害,给他保驾护航。你的存在,就是为了他。他活着,你活着。等他死了,你就等他转世,继续保护他。你…愿意吗?”

我坚定的点了点头,为了和他在一起,我什么也不怕。

施法过后,乞丐掌门倒下了。

他用了毕生法力才将我改造成玉灵,过度施法的他,软软的躺在地上,憔悴而脆弱。我扶起他,他对我笑了笑,他说,“静姝,你是个好姑娘以后,和太子好好过…”

乞丐掌门去世了,我终于懂了他让我把他和她苗苗葬在一起的原因。

葬下他的那天,空中突然飞来了许许多多的蝴蝶,围绕在她们两的墓碑旁,久久不肯离去。

我终于陪在了你身边,永永远远,成为你身边的一部分。

你是人,我却是玉灵。玉灵不死不灭,你却是会投胎转世。

在你转世的第一世,我发现你居然不再认识我,你看不见我,听不见我,因为无人为你开启灵识。

我又再一次被逼上绝望的边缘。我一直待在你身边,看着你长大成人,结婚生子,我却只有在玉里,默默看着这一切,独自悲哀,而且我的身边没了乞丐掌门,我没办法,让你感受到我。

开始我很难过,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和别人在一起总是不好过的。但是想到我能够整天待在你的怀里,听你的心跳,感受你的呼吸,我又无比幸福。

我想起了乞丐掌门的话,“我强制把你合成玉灵,玉灵自然有主,从今之后你只能认太子为主,也就是说,你将会像普通玉灵一样,没有主人滋润,你会香消玉殒,你会成为他的保护灵,替他承受伤害,给他保驾护航。你的存在,就是为了他。他活着,你活着。等他死了,你就等他转世,继续保护他。你…愿意吗?”我的存在,就是为了你,我愿意留在你身边,默默保护你,即使你再也看不见我,记不住我。

有一世你遇到了歹徒,我看见歹徒的刀就在你背后,我大声叫你,你却什么也听不见。我跳到你背后,拉开了你,你得以逃脱一命。后来我发现,我受了极严重的伤,我有了一块裂痕。我这才知道,我也是会受伤的,如果我干预你的事,我就会受伤,并且很难恢复。我也才知道,我的使命,就是保护你,为你承受伤害。但是,我不后悔。

可是到后来,我发现我越来越虚弱,甚至走路都很困难,每一世找到你,都要花费很多的时间。这一世,我用了22年才找到你。

我本就想,我不能再替你挡灾了,也许我对你的伤害熟视无睹,我就会活的再久一点,我就会再陪你久一点。可是那天你即将撞上大卡车那一刻,我还是变了辆车将卡车拦了下来。”

说到这里,静姝停了下来。我也就明白了大半。所以,她现在如此虚弱,都是因为我…

老者告诉我,你们这里,能帮人保守秘密。

“所以,你想我帮你保守这段往事,并消除你这段记忆?”

“不是…”柳舒笑了,“你还没听完我故事的结局。

我祈求老者救救静姝,老者告诉我,玉灵是为我而承受的伤,这是她的宿命,是她自己的选择,无法解救,除非…除非我愿意将这些世她替我承受的伤害都转移过来,把我灌入玉灵,她所收到的伤害少了,自然就有救了。然后她没了栖身之玉,就会变成一个凡人。只是,我一介凡人,如果将伤害转过来,我可能就,活不了多久了。

我答应了,她为了我做了这么多,我没有理由不救她。今后,就让我成为她的玉灵,保护她今后的日子。”

“所以…”

“所以,老板,我告诉了你我的秘密,你能将她的记忆消除吗?让她忘了我,快乐的活下去,在今后没有我,没有忧愁的日子。”

我底下头深思,我们店里没有这样的先例啊。

这时候一旁花痴的小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感动的稀里哗啦,她迫不及待的说,“帅哥,你放心吧,我们会帮你的,你就好好走吧。”

我哑然,这孩子真是被惯坏了。

我说:“柳舒,对不起…按照惯例,我们只能消除你的记忆,然后…”

“等等…”这时候门外传来一声大叫。

“我靠…”我心里默念,又是这小子。每次只知道破坏我的工作。

“你拿着盒子走吧,出了这扇门,你的小对象就会忘掉所有快乐的生活了。”

“李青岩…”我咬牙切齿。

“还不快走。”李青岩对柳舒挤了挤眼睛。柳舒拿着盒子感激的看了眼李青岩,走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还是施了个法,消除了静姝的记忆。我想,不久之后,静姝就能快乐的活下去了。

只是,可惜的是,无论何时,他们都没有真正在一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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