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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仙家

良久,门外悄无声息。正当王子敬心中纳闷,莫非来人是个哑巴不成,门外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你还不配知晓贫道姓名。你只需知道,来到此处方家,便要挨上贫道一剑。方才那一剑只是警告,做不得数。贫道给你五息时间调息。五息之后,贫道便会出手。你若是接不下这一剑,自然是一切方休。可若是你接下这一剑,贫道便许你等自行离开,不会阻拦。”

王子敬在旁,忍不住插言道:“莫非你是喜欢藏头露尾之辈,遮遮掩掩,不敢见人不成?暗箭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

门外之人嘿嘿一笑,并未受激,道:“你小子倒是胆大。你不知激怒贫道的后果么?小小年纪便不要命了。贫道何等人,哪是你等徒有其魂之人,能见到的。拿竹竿的小子,五息已到,你可准备好了?”

竹汝商面无表情,淡淡道:“竹某已是许久,没被人叫过小子。够资格叫我小子的,不是半入土,就是已经入土之人。废话少讲,有甚招数,尽管使来,竹某在此候教。”

门外之人道:“将死之人,还如此嘴硬。贫道便让你见识见识仙家手段。”说罢,悬停半空的玉剑突然大放光华,刺眼夺目,凭空加速,一眨眼,便已到得竹汝商面前,直指眉心。

竹汝商此时心如止水,不恐不惊,手中九玄青竹腾空而起,挡住玉剑去路。玉剑无视九玄青竹挡道,去势不减,径直击中九玄青竹。当即一声轰然巨响,玉剑青竹交击之处,掀起阵阵声浪,将竹汝商身前方桌上,尚未收拾的碗筷,震得齐齐碎裂,四下激射。

锋利的破碗瓦片,眼看着便要击中仍坐在地上的王常二人。王子敬手疾眼快,扑到常嫤琋身上,挡住激射的破碗瓦片。一时间,王子敬后背与大腿,被击中数处,顿时血流如注。

此时竹汝商无暇顾及二人,正集中精力,御使九玄青竹与玉剑争斗。这未露面之人,修为高深的不可思议,超过自己不止一筹。而且玉剑之上蕴含的功力,与影纹力不同,更为精纯。竹汝商已是八段御空影师,对方修为远超自己,又非正常影师。竹汝商心中隐隐有了答案。来人说不定,便是那天外来客,仙界中人。

厅堂半空中,铮铮声不绝于耳,玉剑辗转腾挪,与九玄青竹交击数百次。九玄青竹虽然居于下风,但韧劲十足,始终挡在玉剑之前。玉剑一时间奈何不得,索性停下攻势。竹汝商见状,不敢大意,也撤回九玄青竹,护在身前,暗自调息顺气。玉剑太过强横,竹汝商与其对抗数百招,已是消耗大半影纹力,更是心神交瘁,影纹力震荡不稳。此时,竹汝商才听到常嫤琋的哭声:“子敬,子敬,你快醒醒。你怎么不说话。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竹汝商向两人望去。只见王子敬伏在地上,一动未动,后背衣衫已经被鲜血染红。常嫤琋跪在一旁,已是哭成一个泪人。竹汝商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丢到常嫤琋身旁,道:“此是止血散。将它撒在子敬伤口上。记住,千万不要去动伤口的碎碗瓦片,否则流血会更多。”常嫤琋闻言,止住哭声,捡起药瓶,依照竹汝商所言,手忙脚乱地将瓶中药粉撒在王子敬背部伤口上。果然,那几处伤口很快便不见再有鲜血流出。

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人,身材矮胖,头挽发髻,身着道袍,双眼狭小,仿佛永远睁不开似的。

这道人朝空中玉剑一招手,便见到玉剑飞到道人身后,没入其背后的剑鞘中。道人眯着双眼,上下打量竹汝商,道:“人道这元灵界修行与我仙界不同,虽等级不高,但八段影修还是可比拟仙界筑基修士。果不其然。只是你初入八段不久,堪堪可比仙界筑基初期。贫道已是筑基后期,远胜于你。贫道奉劝你,不要再负隅顽抗,给贫道省些力气。”

竹汝商瞳孔微缩,紧盯着道人,道:“你自称来自仙界,可有明证。你说你是仙人,便是仙人么。天外仙界从不干预我元灵界之事,元灵界向来极少有仙界中人下凡。你可知冒充仙人,纵使你修为再高深,也难逃死罪。”

道人呵呵笑道:“贫道为何要向你证明。若非此界灵气低劣污浊,贫道无法引动天地之力,只能使用自身仙力,再加上此界只能承受低段法宝。否则,贫道杀你如杀鸡。你等空有其魂,不修神魄之人,便是修习高等功法,驭使高段法宝,也难以与我仙界抗衡。神魂不契合,灵力未能质变,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

竹汝商闻言目光闪动,心中暗暗吃惊,面上却不动声色道:“道人所言,简直是莫名其妙。你以为如此故弄玄虚,便能唬住竹某不成。你的修为确实高过竹某,想来应是九段归真大圆满。你以为修炼这般古怪的影纹力,便能冒充仙人,到处招摇撞骗么。真是可笑之至。”

道人顿时火冒三丈,在他眼中如蝼蚁般的人物,竟然如此蔑视于他。这道人其实是因为被同门排挤,利用他的一次犯错大做文章,被贬到下界来执行任务,为期百年。道人下到元灵界,已有一甲子。元灵界的灵力污浊不堪,道人无法修炼。所谓不进则退,这一甲子以来,道人的修为逐渐衰退,已经从筑基大圆满跌落到筑基后期,而且还在持续不断地往下跌落,眼看又要跌落一个境界,将跌到筑基中期。

道人本来心中便郁闷不已,此时见竹汝商竟然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心中怒火再也按捺不住,面目狰狞,誓要将眼前之人碎尸万段。道人手中法诀一引,背后玉剑出鞘,剑身之上一阵光华流转,现出剑刃,玉剑似乎开锋,变得锐利许多。道人正欲发动攻击,却听竹汝商轻喝一声:“且慢。”

道人停下手,问道:“你可是有遗言要交代。”

竹汝商洒脱一笑,道:“竹某自认本领不及阁下多矣,恐难以接下阁下全力一击。既然今日竹某难逃一死,只是想在临死之前,弄明白一些事情。即便是死,竹某也不想做个糊涂鬼。还请阁下成全。”

道人见竹汝商前倨后恭,语气不再像之前那般桀骜,心中颇为受用,怒气稍减,便故作沉吟一番,道:“贫道并非蛮横无理之人,你有什么疑问,但说无妨。不过只能提三个问题。你可斟酌好。”

竹汝商心中思量一番,问道:“为何道人称我等为有魂无魄之人?”

道人回道:“此乃元灵界隐秘,恕贫道不能明言。一个问题。”

竹汝商再问:“何谓魂,何谓魄?”

道人答道:“附形之灵为魂,附气之神为魄也。两个问题。还差最后一个问题。”

竹汝商沉吟片刻,问道:“之前阁下言及,凡到此处方家之人,便要挨上阁下一剑。竹某想知是何缘故。”

道人哈哈大笑,道:“无他,这便是贫道在此界的任务。一甲子以来,贫道已经杀了近百人,你这便下去陪他们吧。”说罢,玉剑疾射向竹汝商,争斗再起。

此时道人使出全力,竹汝商登时感觉与方才不同。这玉剑势大力沉,锋锐非常不说,在那道人磅礴仙力压制之下,体内的影纹力大为凝滞,犹如泥淖行路,举步维艰。竹汝商上接下档,心知再不作为,恐难以挽回颓势。影纹力奋力一震,使出八段神通“竹烟波月”。九玄青竹节节拔高,同时抽枝发叶,瞬间成长为一株高达十丈的竹子,将屋顶捅了个大洞,伸展到外面。竹枝摇动,竹叶相互摩擦,发出沙沙声响,一道道烟雾笼罩四方,将竹汝商护在其间。厅堂被烟雾充斥,几不可见。一轮明月自烟雾中,冉冉升起,悬挂于青竹上方,散发阵阵清辉。

道人身处烟雾之中,顿时感觉与玉剑的心神联系,似乎弱了许多,难有之前如臂使指的感觉,生涩不少。道人暗道晦气,没想到今日之人竟如此棘手。道人收起轻视之心,不再吝惜仙力,右手掐诀,玉剑发出一声清脆的剑鸣声,周身蒙上一层无形无质的白色罡气,在空中一个转折,一剑斫向青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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