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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国运纪事(8)

四川民军占领嘉定府,相继攻克灌县、汶川。

10月4日。黄兴致邓泽如电:“四川事尚可图,鄂军能反正,需款急。兴即往策应,不暇来商,乞公等速筹款。盼复。”

赵尔丰电内阁代奏,请饬湘抚选派精壮兵队两三营,迅速援川。

清廷颁布国乐专章。此系中国正式颁布之第一首国歌。

广(广州)九(九龙)铁路竣工通车,全长179公里,计划北接粤汉铁路。

10月5日。黄兴致函冯自由,请转电孙中山,请设法急筹大款,以谋响应湘鄂起义。

10月6日。黄兴致信同盟会中部总会,总结广州起义失败教训,建议严剔内部之人,以免虏贼之侦探混入。主张吾党发难时之组织,不可不以军律行之。计划一定,只有命令,不得违抗,如此庶可收指臂之效。

10月7日。黄兴致函美洲致公堂、筹饷局同志书:四蜀风云变幻日急,长江一带民气飞腾,请即速开议,速筹大款,立予救援,中国大事不难一举而定也。

宋教仁、陈其美、谭人凤、居正等在上海会商,派谭人凤当晚乘火车赴江宁(今南京),约革命党人举事。

消廷命湖南巡抚余诚格,速派湘军两三营援川。

清廷置盐政院,废盐务处,命载泽兼任盐政大臣。

10月8日。端方电内阁,报告四川保路同志军作战情形,称“军多即避,军过则起,军弱则接仗”,请派重兵节节防剿。

10月9日。湖北革命党起义指挥机关遭破坏。共进会领导人起义军参谋长孙武、邓玉麟等人在汉口俄租界宝善里14号机关配制炸药。刘公之弟刘同在现场吸香烟,火星引起爆炸。孙武受重伤,被送往医院。俄国巡捕闻声赶来,将机关内所藏印信、名册、旗帜、文告、手枪、弹药,以及预制的中华银行钞票等,全部抄走,刘燮卿、刘同、李淑卿及其他嫌疑人等被捕。俄国巡捕将所抄之物和所捕之人一起引渡给清朝当局。一时间街上岗哨林立,侦探四出,形势异常紧张。

当天,革命党人在武昌小朝街机关部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对策。刘复基认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铤而走险。起义总指挥蒋翊武也认为只有死里求生,拼死一搏。会议决定当晚12时以炮声为号,发动起义,并做出七条规定:(一)左手系白布为标志;(二)当晚十二点钟城内外同时起义,以城外南湖炮队的炮声为号;(三)南湖炮队进攻中和门,占据楚望台和蛇山顶轰击湖广总督衙门和湖北布政使衙门;(四)工程营夺取弹药库;(五)新军第三十标专门进攻该标中的旗人;(六)新军第二十九标分一营协助第三十标,另一营进攻总督衙门并活捉湖广总督;(七)第四十一标和第三十一标的留守部队分别攻取布政使衙门和官钱局。他们将这七条作为起义命令,派人秘密到各处布置。蒋翊武、刘复基、彭楚藩等人留在武昌小朝街总指挥部的楼上,等待起义炮声的打响。

宝善里起义机关被破获后,小朝街总指挥部实际上已处于危险之中。但由于起义时间紧迫,临时变换地点已经来不及,蒋堋武、刘复基、彭楚藩实际上是冒险在此主持。刘复基为了保存革命力量,减少牺牲,将潘善伯等人劝离指挥部,最后只留下蒋翊武、刘复基、彭楚藩、牟鸿勋、陈宏浩、龚侠初六人。夜11时30分,突然响起急促的叩门声。刘复基料想是清朝军警,便取出一枚炸弹站在楼梯口等待。军警破门而入,刘复基投下炸弹,不幸被弹片击伤。刘复基、彭楚藩等人当场被捕。蒋翊武身穿破长袍蓄着长辫,不为人所注意,在杂乱中逃走。在起义总指挥部担任交通的杨宏胜也于当日被捕。

武昌起义总指挥部被破获,各标营同志始终没有听到起义的号炮打响。原来负责向南湖炮队送命令的邓玉麟因城内戒备森严,沿途受到了军警的检查,当他千方百计到达南湖炮队时,时间已经过了午夜12点。炮队营门已关。邓玉麟攀篱而入,多数人已经入睡,猝不及备,信炮未放。9日晚发动起义的计划未能实现。

湖广总督瑞在抓到刘复基、彭楚藩、杨宏胜后非常得意,连夜在总督衙门开庭审讯。10日黎明前,三位革命党人慷慨就义。

彭楚藩,名家栋,字青云,湖北武昌(今鄂城)人,1884年生。1906年入湖北新军第二十一混成协炮队第十一营左队当兵。1911年夏考入湖北宪兵营,升为正目。彭热心革命,先后加入共进会和文学社,任宪兵营革命代表,常利用宪兵身份为革命党会议担任警戒和通讯联络。9日彭被捕后,主审官铁忠因宪兵营带果清阿为其妹婿,恐宪兵营出现党人,果清阿连带受过,故在审讯时有意为其开脱:“你是宪兵,一定是去捉革命党的。”但彭不加理会,仍慷慨激昂地回答:“我就是革命党,要杀就杀,何必多问!”铁忠又问:“党羽多少?”彭大声吼道:“除满人汉奸外,都是革命党。”铁忠知不可屈,经禀明总督瑞,扶出就斩,时为10日上午4时。

刘复基,字尧徵,又名汝夔,湖南常德人,1883年生。1905年(光绪三十一年)参加马福益领导的洪江起义,失败后逃亡日本,加入中国同盟会。次年归国,先在长沙运销《民报》,后赴上海与杨卓霖创办《兢业旬报》,宣传革命。1909年(宣统元年)9月到武汉,任《商务报》会计兼发行人。刘深知革命非发动军队不可,改名汝夔,投入湖北新军第四十一标第三营左队当兵。刘体弱,人多以为不能终始其事,而不知其刻苦自励,胜过老兵。时群治学社改为振武学社,刘主持其间,大小事务必谘而后行。1911年初,刘和蒋翊武等人将振武学社改组为文学社,被推为评议部长。9月湖北革命军总指挥部成立,被推为参议,负实际责任。当时同志称刘为小诸葛。刘顾全大局,多谋善断,有很高威信。9日不幸被捕后,审讯时自供革命不讳,大骂清朝官吏无耻。铁忠报告瑞,瑞连说:“杀!杀!杀!”10日上午3时,刘复基于武昌督署前英勇就义。临刑犹连呼:“同胞速起!还我河山!”

杨洪胜,字益三,湖北谷城人,1875年生。1903年(光绪二十九年)投军,从湖北防营到湖北新军,几经改编,后属第八镇第十五协第三十标,由列兵升正目。1911年春加入文学社,以其忠勇诚朴,极为同志所器重。他主动提出请长假离营,用多年积蓄开一小杂货店,名为维持生活,实则革命机关。起义总指挥部指定他担任交通,为各营运送炸弹和子弹。9日晚,杨为工程营送炸药时,被清军发现跟踪。杨反身投一弹,所惜距离太近,自己也受伤倒地。捕者解至督署,杨已血肉模糊。杨不等清吏讯问,即张目怒骂:“你们只管杀,总有一天要轮到你们的”10日黎明于督署东辕门英勇就义。

赵尔丰电军谘府,成都附近州县同志军不下万人,且有围攻省城之事,其余各地同志军亦跃跃欲试,请多派援军赴川。

邮传部奏准西潼铁路收归官办。

10月10日。武昌起义爆发(史称辛女革命)。瑞杀三位烈士,破获革命机关,陆续抓获32名革命党人,即通告全城:“破案甚早,悖逆早已消亡”,并向清廷报告他“弭患于初萌,定乱与俄顷”。是日一整天,武昌城内形势十分紧张。瑞命令逮捕革命党人,清朝官兵继续按名册大肆搜捕。幸而刘复基、彭楚藩、杨宏胜三烈士受审时坚贞不屈,起义计划始终没有暴露。各标营代表集议,决定按先前命令的布置,当晚起义。

第二十九标代表蔡济民、工程营代表熊秉坤等人约定当晚点名时发难,以枪声为号,并通知各标营响应。晚上7点钟,熄灯号响过后,工程第八营的革命党人都荷枪装睡。排长陶启胜查棚,见士兵正目金兆龙臂缠白布,手中拿枪,便要捆起是问。金兆龙奋起反抗,士兵程正瀛用枪托猛击陶启胜的头部。陶启胜负伤外逃,程正瀛举枪就射,打响了武昌起义的第一枪。熊秉坤随即赶到,率领士兵打死阻挠起义的代理管带阮荣发、右队队官黄坤荣、司务长张文涛。熊秉坤立即鸣笛聚众,宣布起义,并连放数枪。清脆的枪声划破黑暗的夜空,传遍整个武昌城。各标营的革命党人听到枪声立即奋起响应,一时火光冲天,枪声大作。

熊秉坤带工程第八营士兵40多人,首先进攻楚望台军械库,守卫军械库的革命党人罗秉顺、马荣立即响应,顺利地占领了军械库。工程营400余人,都到楚望台集合,熊秉坤宣布起义部队为湖北革命军,发布守卫楚望台和进攻总督衙门的命令。但是,熊秉坤感到指挥有些困难,与各队代表商量后,推原日知会会员、队官吴兆麟为革命军临时总指挥。

第二十九标的代表蔡济民听到起义枪声,便以出巡为名,率领本排士兵首先冲出营门,第三十标的革命党人代表彭纪麟也已集合起队伍。两标士兵纷纷奔向楚望台。离楚望台很近的测绘学堂的学生听到枪声后,在革命党人李翊东的带领下,也向楚望台进发。城外的混成协第二十一营辎重队、工程队和炮队在晚上7时左右就向城内进发,在总代表余风斋的率领下,攻破城门进占了凤凰山高地。南湖炮队在邓玉麟等人的策划下进行了紧张的准备,把山炮的撞针都换上了正规簧。听到城内枪响,各队士兵迅速集合,拖炮实弹,同时通知附近的第三十二标和马队第八标的留守部队,要求他们响应,掩护炮队进城。这时,工程第八营派金兆龙、马营等人出城接应炮队。第三十二标和马队第八标的留守部队,也都响应起义。

起义各路人马很快攻占了蛇山和各城门,在蛇山、凤凰山、中和门城楼等地布置了炮兵阵地。大约在当晚10点半,开始了围攻湖广总督衙门的激烈战斗。当时清方的兵力大约还有5000余人,起义士兵约有4000人。革命军先后向总督衙门发动了三次进攻。第一次进攻大约在11点,因参加进攻的兵力比较薄弱和对敌人布防情况不明,所以被敌人的火力所阻。第二次进攻在12点,炮队进行轰击,各路进攻部队奋勇向前,但因当晚阴雨炮兵难辨目标,没有发挥威力,敌人还在顽抗。紧接着,革命党人进行了第三次进攻。为了给炮队照明轰击目标,革命军决定在靠近总督衙门的地方放火烧房。居民不顾损失,自动烧房。一时火光冲天,炮弹命中率提高,其他各路士兵也奋勇前冲。湖广总督瑞激发现总督衙门背后已被包围,便责成新军第八镇统制张彪固守,自己跑到江边的楚豫号兵舰逃命。张彪看到瑞已逃,自己的司令部也被攻破,就带着辎重营逃往汉口刘家庙。

经过一夜的激战,革命党人攻下了湖广总督衙门,占领了武昌全城,武昌起义取得了胜利。

端方、瑞奏,湖北境内粤汉、川汉铁路改归国有,取消商办公司,议定接收路股办法。清廷下诏嘉奖。

10月11日。湖北军政府成立。上午,武昌全城光复后,革命党人聚集在武昌阅马厂湖北省谘议局开会,商议筹组革命政府。当时,孙武受伤住院,刘复基遇害,蒋翊武、刘公逃亡在外。主要领导人不在,参加会议的只有蔡济民、张振武、李作栋、吴兆麟、邓玉麟、李翊东等人。被邀请参加会议的有湖北谘议局议长汤化龙,副议长张国溶、夏寿康,秘书长石山俨,议员胡瑞霖、阮毓崧、沈维周、刘赓藻等。他们来到谘议局后意外地发现革命党人对他们十分尊重,于是表示赞成革命。汤化龙被推举为会议主席,他建议先通电各省,请一致响应。会议决定派蔡济民随刘赓藻寻找清军协统黎元洪,请其出任湖北军政府都督,并以他的名义通电全国。

黎元洪(1864~1928),字宋卿,湖北黄陂人,毕业于北洋水师学堂,在海军服役,甲午中日战争后应张之洞之招,随德国教官训练湖北新军,曾三次赴日本学习军事,由管带、统带升任第二十一协协统,武昌起义前是武昌地区仅次于统制张彪的清军高级军官。他极端仇视革命。10日夜,他亲手杀死两个革命士兵。后看到形势不妙,便到部下一个参谋的家中躲了起来。当革命士兵把他搜出来时,他浑身打颤,身不由己地被带到了谘议局。黎元洪得知要他出任都督,吓得面色惨白,大喊:“我不能胜任,休要害我!”革命党人和立宪派有的婉劝,有的威胁,但黎元洪仍坚决不从。这时,有人拿出一份预先写好的安民告示要黎元洪签署,他用颤抖的声音说:“莫害我,莫害我!”拒不肯签。革命党人李翊东举枪对黎说:“我们不杀你,要你作都督,你还不愿意,再不答应,我就枪毙你!”黎还是不肯签字。李翊东拿起笔来,签了一个“黎”字。当天,《中华民国军政府鄂军都督黎布告》贴遍全城。布告全文如下:

今奉军政府令,告我国民之书:凡我义师到处,尔等不用猜疑。我为救民而起,并非贪功自私。拔尔等出水火,补尔等之创痍。尔等前此受虐,甚于苦海沉迷。只因异族专制,故此弃儿如遗。须知今满政府,并非我家汉儿。纵有冲天义愤,报复竟无所施。我今为民不忍,赫然首举义旗。第一为民除害,与民戮力驰躯。所有汉奸民贼,不许残孽久之,贼昔食我之肉,我今寝彼之皮。有人激于大义,宜速执鞭来归。共图光复事业,汉家中兴立期。建立中华民国,同胞其毋差池。士农工商民众,定必同逐胡儿。军行素有纪律,公平相待不欺。愿我亲爱同胞,一一敬听我词!当天下午还推举了各种执事人员。汤化龙担任总参议,参谋部、民政部、交通部、外交部、庶务部、书记部、军需部等也都成立。革命党人还组成了一个谋略处,有蔡济民、吴醒权、吴兆麟、胡瑛等人担任谋略,处理有关军事等方面的重要问题。当晚谋略处做出了以下几点决定:(一)湖北革命领导机关定名为中华民国军政府湖北都督府,设于武昌谘议局;(二)称中国为中华民国;(三)废除宣统年号,以本年为黄帝纪元四千六百零九年;(四)都督用黎元洪名义布告地方及通电全国;(五)革命军旗为十八星旗。建立谋略处说明革命党人打算建立领导核心,但这个领导核心一开始就具有临时的性质。与布告同时发出的还有刑赏令,规定买卖不公者斩,扰乱商务者斩,奸虏烧杀者斩,邀约罢市者斩等各项纪律。

孙中山抵达美国科罗拉多州之丹佛市,译黄兴来电:“居正由武昌到港,报告新军必动,请速汇款应急。”孙中山因无法筹得款项,欲复电令居正勿发动起义,但因故迟未发出,不久孙中山接电报,知武昌已为革命军占领。

清廷嘉奖瑞弭患初萌,定乱俄顷,并命严刑拷问被捕革命党人,缉捕逃亡。

10月12日。湖北军政府通电全国。清晨,革命党人以黎元洪的名义通电全国,宣告武昌光复。还以黎元洪的名义发出了《布告全国电》、《宣布满清罪状檄)、《告汉族同胞之为满洲将士者》、《檄各督抚电》、《免税公告》、《谕湖北各府州县政务及自治公所电》、《通告城镇乡自治职员电》、《通告各省城镇乡地方巡警电》等许多电文。这些电文完整宣布了湖北军政府的对内政策:(一)清政府是全国人民的公敌;(二)革命的目标是要建立共和政体;(三)革命政府将减轻人民所承担的苛捐赋税;(四)确保一切有产者的财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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