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炆！真的，是允炆！”湾仔警署拘留室里的小玩子百感交集。当警署的督察提出要见她，说起这事儿的时候，她一下子就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而现在，她终于通过大屏幕，看到镜头中的朱允炆了！她能相信吗？她百感交集。
“看来，是真的。”
“是真的！从美国那边传来的资料看，是真的。”警署上下，都在用极其激烈的目光看小玩子，大部分还是接近半年前，在会议中心的展览台上，共同目睹小玩子跟张楚楚警官两个人消失的。半年以后，这个事件的爆发，一下子这个女贼，成了全香港热烈询问的对象：
“仙仙，我是朱允炆。自从跟你一起从皇宫逃出，就在时光穿梭中失散了。而我现在，竟然跨越了600多年，飞到了21世纪的美国来了。仙仙，我还能再见到你吗？”朱允炆的背后，大屏幕上正写着“世纪之交！《万历十五年》与朱允炆的当代对话”，总督察对小玩子解释：“这是我们国家权威的明史学家策划的，已经两个月了。”但具体时间、场次他没有多讲了。不过他看小玩子，也并不特别强调这个——她只在乎朱允炆本人。
“我就说！我就说！像他这样在古代做皇帝的来到了现代，一定会很受欢迎，也会遇到很多问题的。”但是在这之前，知道这个秘密的就只有我了。即便我对哪个当代人说，有人信吗？所以啊，我不如保守着这个秘密，只在时机恰当的时候对合适的人说。
“哇，他就是建文皇帝朱允炆啊？真的是吗？小玩子。”
“真的是，小菲，是他。”
“我真想、真想立即就飞到美国去，去现场看看他啊。这是在康奈尔大学！我太熟了。”这时候小玩子就不说话了。她一转眼又盯着大屏幕里。她并不知道在朱允炆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
“对了我哥！小玩子我哥，我哥说他就在纽约。不过，这个事情他竟然还没看到。我们在亚洲的都看到了。”
“可能是太忙了吧。”忙博士答辩。朱第临走前向小玩子介绍了妹妹朱小菲后，并没有具体对小玩子说起自己。但朱小菲都告诉了小玩子。
“允炆，允炆！”她真的是、真的是一秒钟都不希望闭眼，直勾勾盯着屏幕里的朱允炆。同时她并不太听得懂旁边的几个上了年纪的人在这个场子里介绍些什么。因为就她所知，朱允炆的政治生涯，只到1402年。
“他们，在说些什么？”
“小玩子，你不知道吗？他们，以朱允炆与《万历十五年》的对话为背景，展开对明朝276年历史的复盘。而另一方面，在美国积极建立明史研究的学术机制，招收各国学生，在中国以外的华人地区，推动明史研究浪潮。”朱小菲转过头来，见小玩子一脸茫然，她向她介绍到凤凰传媒之前在香港方面做过的宣传。
“我不知。”这会儿，她就不会想要人看透她的内心了。聪明无比的小玩子，琢磨到有什么事情，可能是她之前没有计划到的。那么允炆……虽然她不会往坏处想，但她只是小偷——明朝是怎么发展的，为什么会这么发展——她觉得这些不是她能琢磨的了。
“我熟悉的只是中国历史文物。”
“你是良民吗？你是贼，我一个堂堂香港警察要靠贼来破案，这回去以后说出来我也没得混了。”
……
楚楚，可惜你还是留在了大明朝。如果你也跟我一起回来了，就能看到我们允炆，在现代有多么受欢迎了。虽然我不知道，你跟朱棣在军营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允炆，如果没有历史上所发生的事情的话，他真的可能成为一个成功的皇帝。我真是笨……折腾来折腾去，历史没有因为我而改写，反倒因为我朝向了它本来的面貌强力进行。我虽然无法后悔我的行动，但是现在想想，他们叔侄间的事情，会不会是因为我而激化了呢？天呀——如果是，我可是担不起这个历史责任的。
“小玩子。你在想什么？你看人家建文帝，他真的是有帝王风范啊！”
“那当然了。”其实这就是掩饰，掩饰她刚才一连串的想法。小玩子抬起头来迎合朱小菲的话。大屏幕上的朱允炆，已经换出了一身现代男青年的衣服。他正在说的和他们之间的，已不太是一回事。因为1402年，他们都还望不到榆木川的！
“这就是你四皇叔朱棣，1424年去世的地方。他跟很多著名的马背皇帝、政治家一样，死在了出征的路上。”当大屏幕上榆木川的大幅照片出现在眼前时，小玩子哪怕还在明朝时，也没有向朱棣单独说起……
“小菲，我跟四叔，曾有过单独的对谈。”
“是吗？”警署的这个现场，闹哄哄的。小玩子拉着朱小菲说话。而这会儿朱小菲这个女孩，已经把小玩子，看成自家的姐姐了。
“你有什么话你就说啊，干嘛藏着掖着的。其实，全世界现在知道你就是建文皇帝口中的‘仙仙’的，就只有我吧？”朱小菲是聪明懂事的女孩，她知道这个秘密重大，还没有对第三个人说过。连哥哥都……
“这一段，我连你哥，都没多提。”她在回忆，上个月跟朱第说起的张楚楚的那几段。
“我挺遗憾的，但是我也……我不可能告诉当时还是燕王的明成祖，再有4年你才会当皇帝，但在位只有22年。他一定会认为我信口雌黄。”那时的情况，其实也根本不允许她向朱棣说起24年以后的事情了。
“是啊，就算你是来自22世纪的人，告诉我们香港在21世纪会遭遇什么，又有什么大富豪遭到绑架啦，有谁真的成功发明了时光机啦，我想，我也不会太认真的……”朱小菲用手臂枕着头，在小玩子面前，扮出一副小女孩的模样。
“你当然不会太认真咯！因为这是不可能的。”小玩子眨眨眼睛。她从历史中又回到了1999年夏天的香港湾仔了。
“所以啊，小玩子，你就把它当成一次只属于你的时光之旅吧！因为从古至今，还没有哪一个人做到过呢！你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人！什么改写历史，什么建文帝朱允炆，什么明成祖朱棣，那都是过去的人。这趟时光之旅之后，你所拥有的，是一个体贴你的现代青年，一个胸怀天下、丰富翩翩的正人君子。真的小玩子，像建文皇帝这样的男孩儿，我在现在，也都见得不多呢！”
“是啊，他现在，也就才26岁罢了。哪怕在一起的那5年，允炆，也都还只是皇帝的胚胎。”她的回忆还是没有停止。不过荧屏中的这个青年，这时又讲出了一些她似知道但(知道得)又不太详实的话。
6.
“我是跟仙仙一起从皇宫里逃出来的，1402年南京紫禁城的皇宫。宫里失火，我想我们已经逃不掉了。”
“我们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随着玉枕一起，消失在了着火的巷子里。那个晚上，天上有十三颗星星排成一条直线。”
“仙仙，好像有话对我讲，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一起被玉枕带出了火海。”
“而就在我刚刚能睁开眼睛时，我发现我已经身在……一辆……大巴车上了。”其实这一点他不说，从头到尾也没有人能够证明其真实性。直到从万明开始，一步步证实了他的古代帝王身份以来，他是怎么来到现代的，才被更广泛讨论了。
“允炆！”
“小玩子！”
“当那24小时我都不知道我是身在梦里还是现实中时，我竟然都已经看到，我朝代276年的历史中，后来的13位皇帝的一切了。”说到这里，在一阵窒息般的吼叫中，全场为之死寂。每一个熟知这个现场的人都能感悟到那种感觉——你的命运，以及你付诸于其中的事业的命运，突然全部出现在你的眼前，任何人都会喘不过气来的。朱允炆说的话，让电视机前的小玩子又给镇住了。
“我哪里、哪里、哪里敢相信，这位现在已经受到全世界关注的人物，他的爱人竟然，就在我的身边！而且目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的，只有我和电视机里的建文皇帝。连我哥都不知道。”小玩子冲朱小菲猛地点头。因为朱第的特别申请，朱小菲是唯一被批准24小时能守候小玩子的人。
“我哥跟我说，你是警署、或者可以说已经是全港目前最重要的人物之一了。所以他把这个任务交给我，就是照顾好你，并且时刻需要你的最新口供。这对于‘时空旅行’并古代皇帝是否真的到了现代这两个现象的发生，都是唯一人证。”那么就包括一切跟这两件事相关的外来的情报了。但此时，“香港警察是不可能为你找到朱允炆的。除非他自己蹦出来。”
“我知道。”小玩子当然知道。因为对于警署而言，她现在，其实还是犯人。而她回来香港主动自首的目的，就是要引出朱允炆。但那时候她不过是心里没有底罢了：究竟要等到何时，才能等到朱允炆的消息。
“你看看这个现场，哇，你的朱允炆，我们的建文皇上，能够把全世界这么多声名显赫的人聚集到一起，这真的是我从来都没有在现场见过的盛况！”镜头扫过了坐在第一排的人：“这么多大人物都听这一个古代皇帝述说，我们的生命里有这么一遭，真是值得铭记一生啊。我觉得啊，比爱情还刻骨铭心。”朱小菲的感慨不是没有道理的。
“皇上，你口中的‘仙仙’究竟是谁？在我们学过的明朝历史中，建文帝身边，应该没有这样一个女子才对？”因为朱允炆满目痴情，成了镜头最愿意也最舍得捕捉的焦点。当然他也想不到，现代人眼中的全世界和他眼中的全世界，已经变了多少。
“她是……她是我还在600年前做皇长孙时，最亲近的人。她也是我这一生，唯一希望娶的女子。”
“允炆……”听到荧屏中的这句话，小玩子简直要哭出来。好在拘留室里只有她们两个。
“哇小玩子，我都羡慕死你了！有一个这么死心塌地爱着你的古代皇帝，你不知要羞死多少现代女人呢！”朱小菲这时候是站着的。当她转过头来时，也是鼓励小玩子哭出来。“小玩子，我期待你们团聚的那一天！”
这时候小玩子抹抹眼眶。古代的历史没有因她而改变，但古代的人，却被她影响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在太子宫时我就在想，如果像这么一个单纯又帅气的男孩子放在现代，那不知要电晕多少女孩。结果真是……
“小玩子，我敢打赌，你如果不赶快奔过去告诉她，你就是小玩子，全世界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想拥上去呢！”朱小菲在旁边‘添油加醋’——小玩子整张脸，都要被她羞红了！
“小菲，小菲！快，你哥，你哥来电话了！长途！”
“喔好！我就来。小玩子，我上去一趟，说不定有好消息了！”这外面敲门声也急，这里面的人知道消息了也激动！小玩子也鼓励她，“你放心吧小菲。谢谢你，为我带来了关于允炆的，这么好的消息！”
“哎呀，全香港都在关注呢！你不知道，他们都还不知道，建文皇帝口中的‘仙仙’，就在香港！”两个女孩相视而笑。这一来两去，已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