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细心的人们还是注意到了,今天的张月英神色,有些不大对头,即使是那些嫣红的粉脂,也没有完全遮掩住她脸上的憔悴和苍白。这一点是令人遗憾的。
不过公正地说,比起我们的那些表情过于紧张、严肃的老婆来,张月英今天的表演是挥洒的、自如的,与今天国庆庆典的主题,也是吻合的。
表演结束之后,镇长亲自把一面锦旗奖赠给了我们的腰鼓队,并盛赞她是“一朵美丽的精神文明之花”,对此我们深感骄傲,拍手欢迎。可是,当镇长最后还把另一面绣有“小镇楷模,人民骄傲”的更大的锦旗单独颁授给张月英时,我们就有些敏感起来了。
因为,这已经涉及到了我们的尊严,并将对我们的高傲构成最严重的威胁。我们甚至都不约而同地意识到:迎接挑战的时候到了!
可是,镇长随后发表的一席讲话,却使我们第一次因为我们自己的错误,而不由自主地低下了我们从未低下过的高傲的头颅,一任我们滚烫的泪水,簌簌地洒落在我们的脚下:
原来,这是一面已经迟授的锦旗。几个月前,也就是在我们高傲的小镇人对那场突如其来的“非典”采取完全漠视的高傲的态度时,张月英的大女儿魏岚,却义无反顾地开赴到了抗击“非典”的第一线。作为一位白衣战士,她和她的战友们一道,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我们筑起了一道最坚固的安全防线。
可是后来,她却在护理一位病人时不幸被感染,可怕的“非典”残酷地夺去了她年仅只有二十岁的美丽的生命。
当张月英得知这个消息时,正值我们这支腰鼓队处于迎接国庆腰鼓表演最紧张的排练时间,她只是去简单地收拾起了女儿的遗物,便赶回来了,硬是把痛失爱女的巨大悲痛,深深的埋在了心底——
我们的眼前,浮现出了魏岚那美丽可爱的身影,在明媚的春光中,她宛如一朵含苞欲放的山茶花——这不正是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张月英吗?
当我们再次抬起我们一向高傲着的头来面对着她时,我们终于第一次真正明白了:
“高傲”一词,原来它的内涵,竟然是那么的丰富,是那么的沉甸甸的……
完
写于2003年7月
注:因此前一直搜索不到,《小镇上的外来户》已经改名为《高傲的小镇》在起点中文网上同时发出,特此说明。另:继本文发载完后,我将继续发出长篇小说《大迁徙之殇》,讲述当年“湖广填SC的移民大迁徙中的两个家族之间所发生的故事,敬请朋友们继续关注,向它献出你们手中的玫瑰。谢谢!——作者深秋阿芒敬祝朋友们快乐、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