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风月解禁了我的软禁命令,他身穿白色素衣,满头墨丝只是简单髻起,就像从前那个冷宫里的风月一样。
就算如今他的脸色惨白,清瘦得可怕却影响不了他的美丽面容,更增添了他的清冷与如仙之姿。
我凭由他牵着我走,当到达冷宫外墙前时,才发现原本的苍月殿被拆建成了一座很高的观望台,仰视着它久了脖子都会泛酸。
这就是他不惜一切都要建造的建筑吗?
风月用那剔透的如葱般的玉指指着它,道:“它有一个很美丽的名字,叫摘星楼。”
我的身体晃了一下,又听他继续道:“这个离星星最近观望台是为了惊鸿而建的,惊鸿不是最喜欢看星星吗,你说过也想站在离星星最近的地方。”
“这个就是理由?”就是你大兴土木,残暴不仁的理由吗?
他浅笑着,不回答我的问题反问:“喜欢吗?”
我很想生气却怎么也气不了,他满怀期盼的看着我,我承认自己是感动了,点头答:“喜欢。”
原来我就是那个祸国殃民的祸水苏妲己。
“来,我们上去吧。”他温柔地牵过我的手带我走上去,很长很遥远的阶梯。
走到一半只见风月满额渗汗,一张脸毫无血色就似那白色蔷薇花,唇角紧抿似在隐忍。
“月,别上去了,我们下去吧。”我扶着他忧心道。
“不碍事。”他朝我安慰一笑,就如蔷薇花开瞬间夺目明媚。
他依然固执地牵着我手往上走。
“我,喜欢这阶梯,就好比,一直,到不了尽头,一直,牵着,你的手。”他声音忽高忽低,呼吸紊乱让我心颤,可我选择静静的倾听着。
终于走上了摘星楼,原本天色还亮的,上到来已经暗淡了。
风月遣下把守在摘星楼台前的侍卫,他理顺了自己的呼吸便再次牵起我的手来到摘星楼台前。
“星星快出来了。”他朝我笑道,声音如此清纯,在残缺的夕阳下绽出唯美的旋律。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我看着他的侧脸问,斜辉洒下的金色为他崭白脸色涂上一层抹不掉的忧伤。
他把我拥入怀里,启唇道:“因为我一直爱着惊鸿,愿意为惊鸿成为纣王。”
震惊,心中无比的震憾,最后只落下叹息。
他吻过我的唇,蜻蜓点水,淡淡的吻轻轻的相贴,带着纯洁没有半点邪念。
他看出我的满眼惊愕,伸手揉着我的鬓发,轻柔道:“我一直都在等待着惊鸿长大,如今惊鸿终于长大了。”
我怔怔的站着,心里很乱,心似海般卷起惊滔骇浪,翻起千层万仗。
他爱我?一直都爱着我吗?
心里涌出甜蜜,是一种前所未有过的感动,就算是浩彬也未曾给予过我的感觉。
这就是真爱吗?
摘星楼上,一位如谪仙般的男子此时正满目柔情的看着另一个矫小男子。
这样的场景在我脑海中飘过,突然惊醒了我所有呆滞的思维。
我道:“我是男子。”带着惆怅与感慨。
风月并没有因我的话而表露任何遗憾的表情,棕色的眸子渐渐变深,荡漾着浅浅的笑意。
“第一次遇见惊鸿,我便知道惊鸿是女子。”他含笑,墨丝随风飘扬,拂在瓷白的脸孔上,是那么的动人,好比一幅饱含诗意的画。
九年前就知道了?
亏我还自认为瞒得天衣无缝,其实我一点男子气慨也没有,其他人没察觉只道我是娘娘腔。
如果有人肯大胆设想,就能发现我明显是一名女子。
“月,你最近变得很奇怪,今天又跟我说这些,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隐约觉得他出了什么事。
一个人性情突变就表示他受了什么刺激要么就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风月眸度倏地闪过什么,就说:“惊鸿,今夜你能一直带笑吗?让我永远都记着你的笑容。”
“月,你是怎么了?”我担心,我害怕,他真的很不妥。
有种可怕的念头从脑中划过,我拼命的不想去捕捉,可惜就无法让它消失。
他抱紧我,回忆般说:“有一个秘密就连母妃也不知道,就只有萧然师叔知道。”
“什么,秘密?”我哑着声线问,心里涌出不好的预感。
“六岁那年的剧毒无可解救,一直潜伏在我的身体里,这么多年来不断吸食着我的生命,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萧然师叔道我活不过二十二岁。”
“怎么可能,难道月最后只剩下两年命了吗?”我双手掐着他的双臂,这个事实我接受不了。
他淡笑看我,这样的笑在我眼中是那么的讽刺,他道:“如今只怕没有两年命可活了。”
“什么?”我愕然不解。
“我不想让惊鸿担心,那夜便不让你陪在我身边,萧然师叔告诉我,我的身体已经到了衰竭的地步,父皇和母妃的死对我来说打击太打了,那日当他们离我而去时,我连最后一口心血也吐尽了,命不久矣。”
我呜咽着,拼命不让自己发出哭喊声。
他伸手抹去我脸上的清泪,道:“最后一个心愿便是能为惊鸿筑摘星楼。”
“你这个傻瓜!”我的心闪过甜蜜、心动、痛苦、悲哀等等的复杂情绪。
“看,星星出来了。”他伸出玉指指向如墨色的苍穹,一颗一颗豆大的星辰活跃的闪烁着。
“这些星星很像惊鸿的眼睛,每夜看到都会想起惊鸿。”他自我陶醉般的说着,眸子半启似在回忆。
我紧紧的抱住他的腰,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抽泣道:“不要离开我,好吗?”
“嗯,好。”他答得很快,声音很小。
但我愿意相信他的话,明知道他在哄着我,但我也愿意受他哄。
“不要哭,要笑,我想看你笑。”他捧起我的脸庞心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