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都急匆匆的朝教室外跑去,陈京也一样,只见他背上背着书包,一只手拿着一个空旷泉水瓶,刚出教室门,看着陈京这行头,站在门外等人的同学张程说:陈京,你干嘛慌慌张张的,然后双眼盯着他手上的矿泉水瓶子又说,捡废瓶子买呀,别急,没人和你抢的。陈京没有答话,头也不回地朝着洗手间跑去,来到水龙头处,他快速地把矿泉水瓶装满水,径直朝学校后面的山坡跑去,山路不好走,又窄又陡,杂草丛生,还到处是小石子,陈京滑倒了,但他两手还是紧紧地抓着瓶子,挣扎着爬了起来,年轻人就是好,身体是柔软的,但他是跑不动的了,他就慢慢的走,吃过一次亏,即使是走他也变得很小心,好不容易走到半坡时,到了一块平坦的地方,他就没再往上走了,他停下了脚步,一屁股坐在厚厚的草地上,把水放在地上,立即放下背上的书包,低着头,张大嘴巴喘着大气,额头上全是汗水,还不停地滴在草地上,头发像刚洗过一样,湿漉漉的,气还没歇定,陈京就站了起来,单肩背着书包,拿起地上的水,一摇一晃顺着平坦处走去,走到大概中间位置时,他就在两棵相隔不远比他高一些的树中间停下了,他把书包放在草地上,拎开矿泉水瓶就开始给小树浇水,水浇好后,他弯下腰,开始帮小树清除身旁的杂草,除草完毕,陈京就坐在两棵树的中间,抬头看向太阳落山的地方,欣赏着眼前的美景,此时此刻,正是傍晚时分,西边天空的太阳收起了他那发怒的嘴脸,没有了强光,没有了灼热,不在刺眼,变得可亲可敬,像一个伟大的美术家,把西天的云涂抹的红光闪闪,金碧辉煌。
欣赏着这般美景的陈京又想起了曼云,回忆起他们种小树苗的情景。那是刚刚过去的三月十二日的植树节,那天下午学校统一放假,让同学们去学校后山山坡上植树,因为他们这是农村学校,绝大部分都是农村人,家里都有锄头之类的植树工具,所以学校要求学生自带工具,至于树苗就自己去学校周围的树林里去找。那天中午曼云没有回家,所以就没有工具,作为曼云长久以来的同桌加好友的陈京就自告奋勇地说帮她挖树苗栽树苗。曼云欣然答应。陈京扛着锄头在前面走着,曼云紧跟其后,他们走进了学校后面的一片密林中,边走曼云边问陈京要找什么样的树,陈京说要四季常绿的,笔直的,可以长得又粗又大的。陈京又问曼云要找什么样的,曼云说要可以开出漂亮的花,结出美味的果的。快停下,别走了,我看那棵小树苗不错,曼云边说边用手指着路边的一棵小树苗。陈京顺着曼云手指的地方走去看了一眼小树苗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树吗?不知道,曼云答。不知道还选它.....。你不是说要找笔直的,可以长得又大又粗的树吗,你看旁边这棵和它一样长得多粗多大,我看这棵就符合你的要求。陈京的话还没说完曼云就抢着说。我是说过,可是这是漆树,你难道不知道吗?有些人会对它过敏,碰到树或闻到它发出的气味就全身上下又痛又痒又红又肿,就几个星期前,我家隔壁有个小孩捡漆树枝烧火玩,他就过敏了,他那两只小手肿得像两个长气球,整张脸肿得像个圆气球,两只眼睛变成窄窄的一条缝,结果又是打针又是吃药的,治疗了一个多星期才慢慢好的,从那以后,他看见漆树就怕,路边有漆树他绕道,听见关于漆的,他都会觉得身上不舒服,我才不会栽这种害人树呢,陈京一边说一边比划着。曼云在旁边听得害怕。等陈京说完她接着说,我有一次听我爷爷说起过这树的,它可以生产生漆,漆还可以拿来漆棺材,家具的,漆棺材倒是没关系,死人又不怕过敏,漆家具那谁还敢买啊。我就敢买,我就不怕漆,陈京骄傲地说。你怎么知道你不怕漆呀?曼云问道。我小时候折过它的枝用它烧过火都没事,你要不要试一试你怕不怕漆对漆过不过敏,说着陈京就用手抓着曼云的手要去碰漆树。曼云吓得尖叫起来连忙挣脱陈京的手走开了说,我不试,陈京你个坏蛋。陈京其实是给曼云开了个玩笑,他笑嘻嘻的对曼云说,你就试一下吧,万一不过敏,那你以后就知道你是不怕它的了。万一过敏呢,那我不就倒霉了,像你说的那样又痛又痒又红又肿,那我不得难受死,走了,走了,咋们再找其它的树,曼云说。我是觉得这辈子你总会遇到漆和漆有关的东西,要不还是现在试一下,好不好?陈京厚着个脸皮继续说。不试,要试也要等到不读书的时候试,那样,万一真的过敏我就在医院或家里呆着,曼云回答说。
好了,不逗你了,恐怕其它同学的树苗早都挖好了,咋们还是赶紧找吧,陈京说。这样说就对了,走吧,找树苗去,曼云应和道。你是要找什么树啊,陈京转过头问曼云。你忘了呀,刚刚我说过了呀,就是可以开漂亮的花,结美味的果的那种树,你觉得好不好?曼云边说边问陈京的意见。好,你们女生就喜欢花,就喜欢吃,这样的树也好找,像桃树,梨树,李树,杏树,花红树,苹果树,樱桃树都符合你的要求,你到底喜欢哪种?陈京问。
桃花红艳艳,桃子味道鲜,我喜欢;梨花雪白,梨子香脆,我喜欢;李花玲珑小巧,李子味道纯正,我喜欢;杏花似粉蝶,杏子味香甜,我喜欢;花红花粉红,花红味道浓,我喜欢;苹果花白如玉,苹果味甜美,我喜欢;樱桃花多姿,樱桃果实香,我喜欢。曼云一一把每种果树在她心目中的好印象都说了出来。
我喜欢,我喜欢,我喜欢,每种你都喜欢,那该找哪一种?陈京学着曼云话不耐烦地说。
就是都喜欢,那就先找到哪种就选哪种了,曼云回答。
这就容易办了,陈京用手指着前方,说,这不就找到了,那儿就有一棵樱桃树。
曼云跑过去看了看小树苗并说就选它了。
陈京举起锄头就开始了挖小树苗的工作,挖了好一会儿,树苗还是没挖起来,陈京已气喘嘘嘘,额头上直冒汗,就休息了一下。
我来挖一会儿,曼云边说边伸手拿陈京手中的锄头。
没事,你站着看看就行,这种体力活是我们男生干的,陈京说着便又举起锄头开始挖小树苗。
看着满头大汗的陈京,曼云从衣兜里拿出来一块小手帕就给他擦了擦额头,帕子接触额头的刹那,陈京震惊了,他用眼睛看了看脸上的白嫩的小手,再看了看那张熟悉漂亮的脸蛋,他的心都醉了。
出这么多汗,阿京,休息一下再挖,曼云边小心翼翼地擦着陈京头上的汗水边说。
没关系,再坚持一下就好了,陈京答道。
终于,曼云的小树苗挖好了,陈京递给曼云说,你拿着。
下面就剩我的树苗了,挖好了咋们就去坡上栽。
他们又继续在树林里寻找着小树苗,看了好几棵,陈京都不满意,不是树不直,就是树不是一年四季常绿的或者就是树的味道难闻。
后来,他们找到了一棵松树,一棵非常直的松树,陈京这才满意。
拿着各自的小树苗,陈京和曼云走出树林向山坡走去,山坡的样子大体像椅子那样,他们栽树的区域就相当于人坐的那部分平的地方,当陈京和曼云爬到半坡平地时已经累得是双腿无力,气喘嘘嘘了,平地上已有同学稀稀疏疏的种了一些树,但是大都是应付差事,根本就没好好栽种。
曼云说种树要选个好的地方,就像建房子一样,陈京同意她的说法,他们在平地上到处寻找,后来,曼云选择平地正中的位置。陈京问为何选在正中,曼云解释说,这山坡像把椅子,种在这儿就好像是它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而且这儿的视野也开阔,可以把学校尽收眼底,风又不是特别大,有利于小树苗健康成长。陈京说,他也要种在这儿,曼云不答应,说是她先找到的,陈京说先听他解释,第一,这个山坡很大,也就是说这把椅子很大,足以坐两个人。曼云说,人会长大,树也会长大,不好。第二,他们俩本来就是同桌,当然树也要做同桌才好,这半坡中现在虽然风不是特别大,但是冬天肯定会吹大风的,栽在一起还可以帮它挡挡风,曼云说,那好吧。
陈京就开始挖坑栽树,坑挖好了一个,陈京让曼云拿树苗过来栽。
曼云一只手拿着一棵,睁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问陈京先栽那一棵。
女士优先。
为什么是女士优先?
因为我有绅士风度?
那男左女右。
为什么是男左女右?
因为学校厕所都是这样的呀。
这是栽树,又不是上厕所,还要分性别,这哪里有男女了,陈京笑着说道。
哪里没有男女了,我的樱桃树能开花结果,性别为女,你的松树又不会开花结果,性别为男,曼云解释说。
我这松树可是会开花的,只是你没注意,也能结果,只是吃不了,我这是雄松,雌松结的果就可以吃了,陈京说。
树本来就有性别的嘛,雄就是男,雌就是女,曼云嘟着嘴说。
也对哈,是我错了,那以后,男生可以叫雄生,女生可以叫雌生,男人可以雄人,女人可以叫雌人.....咦.....那狗的性别又是公和母,男生又可以叫公生,女生叫母生,男人叫公人,女人叫母人.......
你简直胡说八道,你怎么把动物和人的性别混用呢?你这种说法就好比说,一棵猪,一只人,一条树一样荒唐可笑,曼云打断陈京的话严肃地举例说道。
陈京觉得曼云举的这例子很有说服力,就打住了刚才还想继续说下去的话转变话题说,好吧,就依你先前说的男左女右,然后比了比,说这边是右边,曼云就把她的小樱桃树苗放到坑里,然后两人一起把小樱桃树栽妥了,陈京又继续挖坑栽他的小松树苗,过了好半天,两棵树苗终于都栽妥了,他俩就坐在各自的小树苗前的草地上,不停地观察小树苗。
阿京,你说咋俩这小树苗谁的长得更快更大?
陈京看了看两棵小树苗之后说:不知道,现在看我的小松树比你的小樱桃要高一些,我觉得我的小松树要长得高些,不行,我要把你的小松树弄得我和我小樱桃一样高才好,说着就起身朝小松树走去。别冲动啊,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啊,先坐下,陈京连忙平举双手下示意曼云坐下,然后继续说,你再仔细看看,你的小樱桃比我小松树要稍微粗壮一些,所以综合下来,两棵树是一样大的。
曼云又仔细看了看两棵树,笑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总体上比较两棵树是一样大的。
阿京,那你说说咋们这树能活多少岁,是你的小松树活的岁数大呢?还是我的小樱桃活的岁数大?曼云又问道。
不知道,如果不被人们砍掉的话,我肯它们比我们活的岁数大,人都死了,我就不知道是我的小松树还是你的小樱桃树活的久了。说到这,陈京站了起来双头叉腰看着远方感叹道,哎!人生苦短呀,一出生就开始哭,渐渐长大了又每天为了过上好日子东奔西走,想方设法的赚钱,不顾一切想要过上好日子,有一天突然就老了,就快要死了,然后开始回忆前尘往事,说活着的时候不该做这样,不该做那样,后悔这,后悔那的,剩最后一口气了还要叮嘱身边的亲人要好好过日子,然后双眼一闭,两行泪水就从眼角冒了出来,一生就这样宣布剧终了,哎!人要是不那么快就死,像这树木活个几百上千年该多好,或者像这山上的石头,地上的土,得永生更好。
年纪轻轻就唉声叹气的,和我爷爷说话的口气简直是一模一样,曼云站起来走到陈京身边看着远方又继续说道,生死轮回本来就是世界的规律,你想想看就是活这短短的几十年,最多就一百多点年,人们都说这苦,叹那累,抱怨这,抱怨那的,等人人都有树木活得那么久,像石头和土不会死,那人郁都会郁闷死的,而且人又会越来越增多,过个几十上百年的,地球上满满都是人,那时候人吃什么?喝什么?吃泥巴,吃石头,吃树木,都吃完了,那就只有人吃人了,人把人吃完了就饿死了,那这个世界不就消失了。
那你说人会死是好事了,陈京依然是看着远方慢吞吞地问身边的曼云。
好事坏事又没有绝对的划分标准,但我认为人之所以懂得珍惜时间,懂得努力工作学习,懂得什么叫刻骨铭心。就是因为我们知道我们终将会死,所以我们会更好的走好活着的这个过程。更重要的是这也是大自然不变的规律,我们只能遵循。你觉得是不是这样的,曼云转头对陈京说。
是确实是这么回事,生命是在乎过程。但生活就不是这个样子的,举个简单的例子,你平时再努力学习,成绩不好,考分不高,名次靠后,老师不关心你,同学瞧不起你,就连父母也会责骂你,当提到你时,眼生厌恶,恶意化的给你找各种你不好的借口,可就当平时就是再贪玩不怎么努力,成绩考好了,分数考高了,名次向前了,老师就开始关心你,同学尊敬你,父母也会疼爱你。当提到你时,面带笑容,好意化的给你挑各种你好的理由,生命忽略开始和结果,在乎过程,生活却忽略过程,在乎结果。我每天都是处在生活中,痛苦啊,我要好结果,说完了,陈京对着远处,双手放在嘴边,呐喊道,我...要...好...结...果....,喊声传向对面的大山时,又传来了一声呐喊,我...要...好...结...果....好像有人在对面应和。
说话就说话干嘛要大喊大叫的,吵死人了,曼云嘟着嘴说。
我这叫感情爆炸,情不自禁,有感而发.......。
不说这些人生大道理了,说也说不清的,咋们说说别的,曼云打断陈京还要继续说的话说道。
说吧,我听着呢,陈京回过神回答道。
树是栽好了,可是是死是活可不知道,我们必须要好好照顾它们,经常来看它,给它们浇水,除草。你说好不好?曼云对陈京说。
好,当然好了,只要读书,只要不下雨,每天都可以来看它们,给它们浇水,除草的,陈京回答道。
那我们毕业了呢?那时候谁来照顾它们?曼云继续问。
等我们毕业了,它们都定根了,长大了,不需要我们的照顾都能好好成长,杂草影响不了它们,大风吹不倒它们,烈日晒不死它们,蚊虫吃不掉它们,除非......
除非什么?曼云插话急切地问道。
除非被人为破坏。陈京接着说道。
应该不会吧!现在国家不是鼓励种树,封山育林吗?还说:
山上多栽树,
等于修水库,
水多它能吞,
水少它能吐。
种树有这么强大的功能,国家又禁止滥砍懒伐,应该没人会破坏他们的,曼云信心满满地说道。
也许吧!也许真的如你所说的没人破坏它们,陈京一脸怀疑地说。
什么也许,是肯定,要不我们约定个时间来看望咱们的树?曼云说。
约什么约,想看就天天来看,陈京答。
我说的是以后,咋们又不是一直在这所学校读,明年就初三了,毕业之后,我们就会离开这学所校去城里念高中,高中念完,如果能考上大学,我们又会去念大学,念完大学,又有可能念硕士,念博士,边说着曼云就抬起头眼睛望向远方。
那你算一下,等把你刚刚说的这一大串都读完总共得多少年。陈京应和道。
初中还需要一年,高中三年,大学就算四年,硕士就算三年,博士也算三年。一加三加四加三加三,十四,曼云边自言自语边用指头数着,接着转头对陈京说,一共十四年。
哇!咋们还要读十四年的书才可以把书读完啊!陈京感叹。
哪能把书读完,你没听老师经常说。终生学习,活到老,学到老,学不了吗?曼云反问。
我说的是...反正和你说的不是一个概念,现在我十四岁了,再读十四年的书我就二十八岁了,到了爬三的年龄,我爸妈二十八岁的时候,我都会走路了,我哥我姐都上小学了,而我到那个时候,刚刚毕业,只怕还是孤寡一个,陈京感叹道。
读书又不只是读书,等上了大学你也可以谈谈恋爱,大学毕业之后把婚结了,如果你还想继续读书的话,你就继续读你的硕士,博士又没人管你的,曼云解释说。
哦,还可以这样啊,陈京京惊讶地说。
当然咯,对了,刚刚你让我算我们把初中,高中,大学,硕士,博士读完需要多少年是什么意思,是考验我的计算能力吗?曼云问道。
不是,我就是想等我们都读完这些了,我们也长大了,成年了,那时候我们再来看看我们的树长成什么样子了,是不是也成材了,还在不在,陈京答道。
哦,那咋们就约定在十四年后来看咱们的树了,曼云说。
好,就十四年后,陈京应和道。
十四感觉不是一个好数字,阿京,要不咱们还是约定在十五年后,曼云盯着陈京说。
好,紧你高兴,十五就十五,不过得定个具体的时间,陈京说。
十五年后的今天,十五年后的植树节,你说好不好?阿京,曼云问道。
好,陈京答道。
十五年后,十五年后,你说我们那时候会是个什么样子呀!会不会长变样了,两个人在路上遇见会不会还认识?曼云自言自语地说。
什么样子,就是把你现在放大一倍多,就像小号的衣服和大号的那样,现在是小号的你,十五年后是大号的你,还是那么笨,不会变样的,路上遇见,我肯定会认识你的,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认识你的,陈京突然变得油嘴滑舌的回答道。
哼,你才笨,要你才会化成灰,曼云嘟着嘴有些生气地说。
我开玩笑的,别生气,我错了,说了句安慰的话,陈京又接着说,其实我想啊,十五年后你肯定是非常非常的漂亮,你会穿着非常非常的漂亮的裙子,就像一个高贵聪明的公主。
那你呢?会不会也像一个帅气的王子,曼云笑容满面的问道。
当听到王子时,陈京的顿了一下,收起了面上的笑容,吞吞吐吐地说,我....不.....知....道........,然后就低着头陷入沉思之中。
曼云察觉到陈京这反常的样子,回想起刚才的话,脸上一下生出了片片桃花,心想都是自己说错话了,自己一激动,一听到陈京说公主就立马想到了王子,想起了公主和王子的浪漫爱情故事来,偏偏地她又问陈京会不会像王子,陈京听到王子,想是必定也和自己一样联想起了公主和王子的浪漫故事了,自己害羞的脸上又露出迷人的笑,就不由自主的转头看了看自己心中默认的王子,陈京却还是低着头沉思呢?他心里在想什么呢?如果他抬头看到曼云那俊俏脸上迷人的笑,知道曼云心中已把他当作自己的王子,他会又什么感想,作何举动。
别愣着了,是在想什么呢?为了我们的约定,我们两个人的约定,到时候可不许带其他人,哪怕是妻子孩子都不行,同意咱就拉个勾,曼云说着就伸手在陈京前面,小指摇晃着。
同意同意,只怕到时候俺还是孤寡一个,我们又不是小孩子,还怕说话不算话吗,陈京鄙视地说,但还是伸出了手,和曼云拉了勾,边拉勾曼云边说,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看着曼云一脸欢快,陈京又笑了。
阿京,糟了,树苗是栽好了,可是我们没给它们浇水啊,没水喝,它们会渴死的,曼云激动地说。
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走,咋们这就下上去学校提水给他们喝,说着,陈京示意曼云往山下走。
陈京扛着把锄头在前面走,曼云在后跟着,此时太阳在偏西的天空,发出淡淡的红光,洒在山坡上,映红了满山的草木,照在那一前一后下山的两个孩子的身上,远远地望去,仿佛一幅美丽的风景画。
到学校后,他们直接冲到301教室,陈京拿着平时打扫卫生时用来洒水的塑料桶就要去提水,曼云说,这不好,太大了,装了水,提不动。陈京说,那就少装一点。曼云又说,坡上陡,路难走,万一不小心,摔坏桶了,赔不起。陈京这才把桶放回原处。两人又在教室里东翻西找了一阵,最后,曼云找了两个空矿泉水瓶拿在手里,兴高采烈地晃着对陈京说,找到了,找到了。陈京瞟了一眼说:瓶子太小了,装不了多少水,不行。曼云解释说,我们的小树苗还小,喝不了多少水。那好吧,就依你了,陈京同意了。之后,他俩就快速的用瓶子装了水,去山坡上给小树苗浇了水,再次回到学校来到教室时,学校里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天已经快黑了,他们把瓶子放到各自的桌箱保存起来。曼云背着书包,陈京扛着锄头,走出学校大门,走到他们分手回家的岔路时,曼云带着请求地语气小声地说,阿京,可不可以陪我走一段路,不过还是算了,我先走了。说完就走了。
可以啊,等等我,陈京跟上了曼云接着说道,你是不是害怕?
嗯,我是有点害怕,因为我回家要经过一个小土坡,小土坡上面埋了许多坟,长了许多树木,有一次,天黑的时候我和爷爷从那里经过,我就感觉阴森森的,还有不知是什么名字的怪鸟在那林子里叫啊叫的,叫声可恐怖了,当时我脸都吓白了,曼云像是在描述着恐怖故事。
怕什么,不就是一个小土坡,黑一点,有几棵树木,几所坟,几只怪鸟叫嘛。没事的我陪你一起走你就不害怕了。陈京若无其事地说道。其实在他的若无其事背后隐藏着的是无尽的恐惧,在曼云描术时他的脸已发白,心跳已加快。他为他刚才的冲动进行了短暂的后悔,仅仅是在短暂的后悔之后,他明确了一点,在一个柔弱的女子面前,在她面临恐惧,遇到困时,需要帮助时。男子决不能袖手旁观,决不能因为你的害怕而退缩,你应该做的是不顾一切帮她走出恐惧,解决困难。
阿京,你真好!你们男生胆子就是比我们女生大,有你陪我就好了,我就不怕了,曼云一脸幸福的说。
咋们走了,陈京说。
然后他们就并排走着,走完街道,穿过几户人家,曼云指着前方不远处潜伏在濛濛夜幕下的小土坡说,我害怕的就是那儿,随即她挨近了陈京,手紧紧地拉着陈京的手,陈京动了动手臂,向曼云靠得更近些,当穿过土坡上的树林时,陈京感觉到了曼云所说的阴森森,听到了怪鸟的叫声,头皮都麻了,曼云的手拉得更紧了,一阵凉风吹过,传来嗖嗖嗖的声音,曼云的身体几乎是贴到陈京身上,陈京察觉到曼云的害怕,其实他也害怕,但他知道他不能表现出害怕,他轻轻的动了动被曼云死死拉着的手,安慰地对曼云说,别怕,有我在呢。然后两人慢慢的向前走去,因为夜色朦胧,因为路不好走,因为两人的手连在一起,因为害怕与假装镇静融合,所以,本来五分钟的路程,他们却走了足足十五分钟,走出林子,走了一小段路,几户人家出现在眼前,那窗户中洒出的淡黄色的灯光,闪烁在两个少年的眼睛里,点亮了他们的眼睛,刚刚的害怕就在这一瞬消失了。
终于到了我的地盘了,现在不怕了,曼云放开陈京的手,向前迈了一大步,用手指着前方的村寨兴奋地说:“阿京,那边灯最亮的地方就是我家”。
那我就不送你了,我先回去了,陈京说。
现在天多黑,你怎么回去,要不你先和我回家,我给你手电筒,曼云走回到陈京身边说道。
没事,我有夜眼,看得清路,回家太晚了我会被我爸教训的,你先走吧,我就在这儿看着你回去,陈京说着,便把一只手放在曼云肩上,示意她赶紧回家。
那好吧,路上小心点,明天见,曼云说着就朝着家去了。
陈京手握锄头,立在身前,看着曼云的身影慢慢地被黑夜吞噬之后,他想到了他自己,黑夜中一动不动孤零零站着的自己,他还要回家,还要再次穿过那阴森恐怖的小土坡。越想越害怕,可是害怕又有什么用,他必须勇敢面对。
转过身,扛起锄头,陈京看着小土坡,然后重重地拍了自己胸口一下大声说道说,男子汉,没有什么好害怕的,经过土坡时他决定高唱一首歌为自己加油打气,可是他压根就不会唱什么歌,不会唱歌也纯属正常,别人的童年是在悠闲快乐欢声笑语中度过的,他陈京就不是,他童年的记忆中更多的是爸爸妈妈无休无止的吵架,爸爸的大吼大闹,摔锅碗瓢盆的场景,妈妈无穷无尽的唠叨,永无止息的哭声。
在整个脑袋中搜索一遍之后,终于还是找到了两首,他用极其怪诞的声音唱道:
太阳当空照
花儿对我笑
小鸟说早早早
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
我去上学校
天天不迟到
爱学习爱劳动
长大要为人民立功劳。
怪生怪气的唱完这一首后,陈京觉得好不合时宜,明明是黑夜,怎么又唱是太阳,明明是扛锄头,怎么又唱是背书包,明明是黑夜对我哭,怎么又唱花儿对我笑。
他决定继续唱下一首,其实这哪里说得上是唱,说是嚎还差不多,但他还是高声勇敢的嚎了出来: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
胜利歌声多么响亮;
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
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
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越过高........
山还没来得及唱出来,陈京闭嘴了。那情景就好像学校广播放得正欢时电突然断了,陈京总觉得扫兴。但此时此刻他感觉到的是恐怖,因为他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跟着他,他停下脚步,那东西似乎又不见了,他又往前走,那东西又跟上了他,他快跑,那东西又快跑。陈京鼓起胆子再次停住脚步,屏住了呼吸,胆颤心惊地他把头向四周看了一遍,借着微弱的月光,阴森森的树林显得更加可怕,黑黢黢的大树长得怪模怪样,东倒西歪,大树底下还长满杂草,杂草丛中还隐藏着一个一个的小土堆,那不是坟是什么,想到坟,就想到坟底埋着的黑得发亮的棺材,想到棺材里躺着的死人,现在怕已是腐烂,就像河沟里丢弃的瘟猪全身是蛆,臭气熏天,猪不会变成鬼,可这人怕已是变成鬼魂,在这树林里游荡,正在想着,一阵阴风吹来,陈京感觉到一股妖气,在风接触脸的刹那,他感觉已是没感觉,脸僵硬了,麻木了,绷得直直的,如果是白天在镜子中一照,脸肯定是一副惨白样,心里想着,身体抖着,发软发抖的脚开始向前跑了,可是跑也跑不快,就像梦里梦见逃跑而脚却被东西压着一样,身处冷冷地夜中身上却流着大汗,陈京不知道该如何回到家,他就这样拼命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