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哗然。
连一向镇定自若的景昭书都微微变了脸。
世人都晓得苏瑾泠虽是一介女流琴师,却是他的左膀右臂,西越七皇子这名头有一半还得归功于她。如今,祁夙如此大大方方却又如此厚颜无耻地向他讨要她,摆明了是要压他一尺,压西越一尺。
更重要的是,祁夙要的那个人不是别人。而是苏瑾泠。
他的苏瑾泠。
景昭书平静过后不动声色地捏紧了茶杯,轻笑道:“皇上,恕本皇子不能将她相赠。”
祁夙还没发话,那倚在他肩上的虞妃已是出了声,漫不经心的语气简直与祁夙如出一辙:“不就是个琴师,七皇子何以如此在意?”
苏瑾泠已回到景昭书身畔,听得虞妃发问,心头忍不住一紧,两秒后又觉着自己太过好笑。回到祁夙身边,可不是她谋划多年的吗?怎么临到这头,反而心生怯意,生怕景昭书真松口将她赠与旁人?
这回景昭书沉默了良久,大殿的气氛随之愈发凝固,如同一触即发的汽油弹。连带着苏瑾泠的心也随之悬了起来。
良久,景昭书如同难以启齿一般,含糊其辞地开了口:“她虽为琴师,但多次与本皇子同生共死,此等胆意,本皇子青睐有加。”
闻言,众臣皆是一愣,随后便是一阵善意的哄笑。
“这七皇子侧妃怕早就已经内定了吧?”
“哈哈,此等女子,皇子有意,实属常在。”
苏瑾泠站在景昭书的身后,听着群臣相论,明知这景昭书是逢场作戏,心里还是不由起了涟漪,如同被一颗石子儿搅乱了一汪静水,面上也不由得微微泛红。好在只是一瞬,她便垂头将这不知名情绪暗自压下心头。
祁夙呵了一声:“那朕可得成人之美啊。”
宴上表面气氛算是缓和了下来,但但凡长个心眼儿的都察觉得出来,这氛围是越发得古怪了起来,尤其是祁夙那句“成人之美”之后。
虞妃娇嗔一声:“皇上,行了,别逗这对鸳鸯了。不如臣妾为您歌舞一曲,祝祝兴?”
祁夙闻言大笑两声,抚掌道:“果真是朕的好爱妃!”
虞妃媚然一笑,施施然下了座,随后淡淡开口:“又得麻烦苏琴师为本妃奏一曲了。”
苏瑾泠恭敬道:“不知娘娘要舞哪曲?”
虞妃伸出芊芊手指微微按住额间,似是正苦思冥想中。“呐。”少时,她轻笑一声,一字一字道得清晰,“《凤求凰》可会?”
此言一出,四座一惊。
这《凤求凰》可是女子缠绵暗恋之曲,大多演奏于似雨梦楼此等青楼女子手中。平常官家小姐都自认清高,搁不下脸面与节操,不屑于演奏这《凤求凰》。
听闻这虞妃之母本就是青楼里的姑娘,而这虞妃也是大大落落,从不遮掩这一事实,反而以此为傲。偏就是入了皇帝的法眼。
她确实没什么,苏瑾泠可便难堪了。
苏瑾泠这便是“自认清高”那一类,虽说这几年早已将她那管家小姐的脾气磨没了,但着实演不起这类娇媚缠绵之曲。
虽说这曲怪有名的,像苏瑾泠此等怪胎琴师听过一遍就会,但她还真真没演奏过。
哪料虞妃没打算放过她,又问了一声:“不知苏琴师可会演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