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约莫尘,莫尘就送信来约吟柳见面,说是有要事相商。
吟柳不知道是不是二皇子那边已经有消息给了乾坤门,但既然是有要事商量,还是避开人多口杂为好。于是第二天晌午,吟柳只带了院石一人,去了客醉轩。
待莫尘和韩澈到了,吟柳便让院石守在雅座单间的门外,不让闲杂人等靠近。
不过莫尘所讲之时,倒是出乎了吟柳的预料。
前一日吟柳随楼蔚外出,莫尘百无聊赖,便拉着韩澈四处瞎溜达。莫尘长年待在山上,很少进城,这次还不容易逮着机会,还不得逛个彻底。前几日把最热闹的城西逛了个遍,听说城南有家胭脂铺很有名,便往那边去寻。
路过一条小道,均是两侧大道上人家的后门,不知从哪里突然窜出一个疯婆子,披头散发,但是看身上的衣服并不十分破烂,若论质地,反而并非穷苦人家最常穿的粗麻,而是细棉织物。
疯婆子看起来是在夺路而逃,但是无意间瞥见莫尘,便窜上来,跪伏在莫尘脚下,扒着她的小腿,涕泪横流,口口声声唤着,“娘娘,娘娘,你没死太好了,奴婢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后来有一个小姑娘带着两名家丁模样的人追赶上来,疯婆子赶忙一推莫尘,嘶喊地嗓音都变声了,“娘娘快走,快走”。
两名家丁赶紧把疯婆子架走,疯婆子也似是怕家丁要抓捕莫尘似的,死死纠缠住他们。小姑娘赶上来解释道,这是她家的疯娘,见谁都是这样。
莫尘稍稍留意了一下他们把疯婆子带进去的宅院,绕道前街一看,竟然是京城最大的青楼绮梦阁。
青楼里竟然关养着一名疯妇,倒也稀奇。
莫尘原本并未多想,晚上和辛掌门用晚膳时,当作笑话轶事一般说给她爹听了,谁知辛掌门明显脸色突变,倒让莫尘在意了起来。
难道自己的身世真有什么特别之处?自己还是狸猫换太子,真命天女,当朝公主不成?
可是不管莫尘怎么问,辛掌门只说她娘是寻常女子,生她时难产而死,其他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吟柳心想,自己才是穿越而来的主角,搞半天发现自己竟然是公主这种戏码难道不应该是他这种拥有主角光环的人才该有的狗血剧情、开挂人设吗?于是问道,“那除了辛掌门,难道门派里就没有其他什么辈分大年长的人可以问问了吗?”
莫尘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据说碧灵山上天载帮的帮主天灯婆婆和我爹有旧,两个人原本师出同门,但是十几年前为了什么事儿闹翻了,反目成仇,动不动就带着徒弟上乾坤山来叫板,前不久还出阴招打伤了大师兄,我总不能去问她吧?”
提到韩澈,吟柳福至心灵,转向他问道,“韩大哥自小就在乾坤山上长大,又比莫尘妹妹大上好几岁,莫尘妹妹出生之时,你应该也已经稍稍记事了吧?当年之事,韩大哥可记得些细枝末节?”吟柳心下自有计较,按理说如果他幼年得师母照拂,该多少有些印象,如果韩澈是张嫱穿越而来,就必定推说什么都不记得了。
“对啊,大师兄,你记得我娘的事儿吗?”莫尘也将期盼的目光投向了韩澈。
不出吟柳所料,韩澈听见问他,果然脸色大变,低头思索了半天,说道,“我当时不过四五岁的稚童,哪里记得事。”
莫尘满脸失望,吟柳却是面露喜色。
韩澈与吟柳对视了一眼,避开了她的目光,只对莫尘道,“师妹是不是过于异想天开了,不过是疯妇的疯言疯语,不可作信。昨天的小姑娘也说了,她对谁都是这么几句,就算真有什么娘娘流落民间,也与师妹无甚关系。师父与师娘伉俪情深,师妹突然提及,勾起师父伤心才会略有失常。这事儿,师妹还是撂开手吧。”
平时沉默寡言的韩澈竟然一口气说了那么多的话,还不是心虚有鬼,吟柳越发肯定起来,只是这毕竟是莫尘的事情,她不方便多加置喙。
只见莫尘点头道,“大师兄说得是,我还巴巴地跑来找吟柳姐姐商量,让姐姐见笑了。”
吟柳赶忙说不妨。
莫尘又说,“上次尝了这客醉轩的金丝玫瑰叉烧酥,实在是京城一绝,我就请姐姐吃点心当赔罪吧。大师兄帮我跑个腿儿,去唤小二呗。”
吟柳正想说让门外的院石去就行了,忽然瞥见莫尘向她投来的眼色,顿时止住了嘴。
韩澈默然地出去了。
莫尘赶紧凑到吟柳跟前道,“我倒不是真觉得自己是什么娘娘公主,只是这其中必然有隐情。近来朝廷对江湖门派的态度阴晴难测,我不知道这件事儿是否有所关联。我打算乔装去绮梦阁探一探,姐姐是大家闺秀,我不敢造次相约,但是求姐姐借一两名信得过身手好的府兵给我,以防万一。”
吟柳瞪大了眼睛,心想一探究竟?我看你是好奇,想去青楼逛逛吧。没想到穿越了的这种封建时代也有如此大胆的女孩儿,毕竟是江湖儿女。她倒也小心,没有仗着自己有武功就只身犯险,还知道找自己借人。院石身手不错,对付青楼的打手护卫应该不成问题。加上自己也好奇,便道,“妹妹一人前去,我不放心,我带上院石陪你一同去吧。”
莫尘当下大喜,腾地站起身来,抱拳道,“多谢姐姐仗义,小妹感激不尽。”
转眼韩澈就回来了,两个人也赶紧装作若无其事,开始闲扯家常。
吟柳回去之后,一边等着莫尘瞅准哪天韩澈跟辛掌门一同出门办事,给她送信,一边吩咐若晴若雨悄悄给她置办一套男装的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