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逻的侍卫来来回回不停走动,瞪目圆睁,保持高度的警惕,只是依然没有察觉,空中一道青色影子翩然划过。
悄无声息,形如鬼魅。
一盏孤灯在夜风中摇曳,终于到了雪影殿正门。
高高的雕花门在身后轻轻阖上。
外头夜风拍打着窗棂,她在黑暗中许久未动,忽然就怔怔开口,“有人吗?”
并不是落子鸳大胆,而是直觉告诉她,这座宫殿,空无一人!
很快事实验证了落子鸳的猜想,没有任何人回答,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连轻微的呼吸声都感觉不到,周围只闻夜风的飒飒声,对比鲜明。
藏于袖中的拳头缓缓收起,暗暗用力,骨节青白。
如同被针突然刺了一下,落子鸳心中一惊,快步来到寝殿。
藏匿于黑暗之中,确定没有任何人的呼吸声,落子鸳这才从怀中掏出一根火折子,片刻,微弱的火苗照亮了小小角落,落子鸳拿起火折子扫了一周,目光定格在空无一人的床铺,伸手探了探锦被的温度,冰凉无比,看样子,已经离去有一段时间。
落子鸳死死盯着床畔,皱着眉使劲想了一下,才终于脑中忽的灵光一现。
“不可能..”忍不住,她含糊的发出一声低喃。
她把指甲掐入掌心,脖子却扬的更高。一双混合着痛苦愤恨悲伤怨毒的眼睛里,隐隐闪过杀机。
能让贵妃娘娘连夜带夜冷离开,只有一种可能,夜冷命不久矣,或者,情况更糟。
落子鸳脸色一变,很快吹灭火折子,从雕花窗子一跃而出,青色的身影宛如一缕青烟,速度快的不真实,让人觉得完完全全是幻觉。
凌枫疾步回到自己的书房,书房里那人背对他而立,昏暗的光穿过纸窗透进来,打在那人挺拔欣长的身影上。
“调查得如何?”
努力吞了口唾沫,凌枫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扯着嘴角露出一记讨好的笑容,“那个,属下..跟丢了。”
安枫墨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唇边还带着浅浅的微笑,几句话听入耳中,笑容顿时消失殆尽,语调不由提高,“跟丢了?”
“跟丢应该在墨王的意料之中吧。”安枫墨蓦地一回头,一道熟悉的身影就这么一下子闯进了他的视线。
黑暗中,安枫墨一双深沉的黑眸看了过来,“怜薇,不是吩咐你早些歇息吗?”
月怜薇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很快恢复平静,“墨王也看到了,那个池映寒快如闪电,轻功更是一等一的高,以凌枫之力,跟丢了,实属意料之中。”
“你怎么知道他快如闪电,轻功甚好?”安枫墨忽然抬起头来,露出一抹淡然的微笑。
月怜薇一瞬间瞪大了眼睛,瞳孔猛缩。
安枫墨忽然欺近过来,一双眼睛眯起,某种不明的光在他眼中闪烁,“如果本王没有记错的话,你是在之后才匆匆赶来,又何曾见到他的动作敏捷和轻功?”
“我,我..”月怜薇一时语塞。
却见安枫墨将挂在墙壁上的长剑一把抽了出来,捏在食指和中指之间,魔鬼般可怕!
凌枫大惊,却见一道明晃晃的剑影瞬间落下,刺入月怜薇的胸口。
“主子您..”凌枫刚想说什么,忽然意识到墨王做事自有分寸,硬是将快要脱口而出的话语生生咽了回去。
“只此一次,若下次再敢不听命令,本王绝不手下留情!”安枫墨声音低沉,温温润润的,完全不像在说什么生死警告的话。
“怜薇知错了。”痛苦地捂住胸口,月怜薇咬牙艰难说道;
安枫墨将剑随便扔在地上,不再看她一眼,径直离开书房。
凌枫见安枫墨走远,这才敢过去搀扶月怜薇,抱怨道,“主子也真是太狠了。”
看着月怜薇惨白的脸孔,凌枫慌忙将她扶至床边,唤来大夫为她疗伤。
“墨王,对一个像您所爱的女子,您还真下得去手!”青芽在身后幽幽开口;
“她!无论如何训练,在本王心中,半点不如落子鸳!做好自己的本分,其余事情,无需你来操心!”安枫墨冷声指责。
感觉一阵冷风带过,青芽站在走廊上,提起的一口气蓦地一松,紧握的掌心这才觉得到微微的刺痛。
苏清步履从容,步入大殿,行至大殿中央,停下。
抬头直视夜王白容。
还有几个时辰天快亮了,偏偏还在睡梦中的自己被白容贴身太监传令,要求速速去夜月殿。
说没有抱怨是不可能的,什么事情不能拖到天亮上早朝时再说,而是在这个时辰。
很快,苏清便意识到不对劲,一定是有重大事情。
想到这里,苏清很快穿衣洗漱,随着太监准备好的黑船前往夜月殿。
“夜王。”苏清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夜王白容抬眸,淡淡扫了他一眼,才缓缓说道,“子鸳下落不明!”
“什么?!”脸色骤变,呼吸停滞,惊恐无处掩藏!
“带他上来!”眉头又不自觉地厌恶皱起,可见,夜王白容是很不想再见他。
只见两名侍卫架着一个青年,定睛一看,那青年竟是落子鸳乘坐马车的车夫。
苏清无语,深呼吸,一字一句郑重解释,“夜王,他武功不如公主,被公主甩掉也是情有可原,况且公主有自己的思想,夜王还请放心!”
“你听他说!”白容声音没有提高,却带上了更大的压迫气息。
“禀,禀夜王,那夜公主忽然匆匆离去,属下探听好久,才知道公主住在天香客栈,那日公主一身男装离去,属下小心翼翼跟在身后,不敢打扰公主,后来公主问到国师消息,夜闯墨影府..”
还未等青年说完,白容抬手,打断青年的话语,望向丞相苏清,道,“你以为如何?”
面上一丝厉色闪过,苏清开腔说道,“夜王是担心公主的记忆?”
“不止,”夜王板起脸色,沉声问道,“苏清你可知,隐藏在暗处保护子鸳的暗卫,也被子鸳一并甩开?”
夜王轻轻笑了笑,面上的表情无比薄凉,“那丫头,将所有消息的来源,断得彻彻底底,怎能让本王不担心?”
苏清猛然抬头,压抑着心里的震惊问道,“夜王有何打算?”
白容双手负在身后,微微仰起头,淡声说道,“是时候将墨阎放出来了。”
苏清目光猛然一跳,僵直了身体,嘴唇微微发抖,口中嘶哑的吐出两个几不可闻的字:“墨阎。”
夜沼国最深最黑暗的地方,几乎无人踏足,一双眼睛睁开,瞳孔是闪耀的紫色..
她拂起耳边的发丝,像翻过一页旧的过往,淡淡说道,“夜冷,无论你在哪,我一定会把你带回夜国,哪怕,只是一具尸体!”
泪湿罗衣脂粉满。四叠阳关,唱到千千遍。人道山长山又断,萧萧微雨闻孤馆。
惜别伤离方寸乱,忘了临行。酒盏深和浅,好把音书凭过雁,东来不似蓬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