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文博率先掀袍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洛染澈薄唇抿成一条线,不再说话。
待朝臣依次退下,洛染澈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只是眼中褪尽温度,冷漠如霜。
龙椅上,一袭金红色华贵长袍披在身上,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男子双眉间的赤红火焰图纹,黯然了世间所有繁华。
“公子。”玄月脸色陡然结冰,终究还是说出来,“丞相是为影国考虑。”
一时间,气氛变得深沉可怕起来。
站在另一侧的流玥凝神细听,想听出些什么。
“他的心思,朕当然明白,只是不曾想文博如此没有耐性。你们觉得拿下夜国如何?”洛染澈冷笑着问,眼里的墨色愈浓,隐隐约约看不清。
流玥眉眼里有些警惕,没有说话。
玄月心里亦是百感交集,皱眉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
洛染澈心中冷哼,却笑得魅惑众生,“也罢,该拿回来的,也是时候去取了。”
流玥和玄月抬头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神中读出一种坚定;等回过神时,发觉洛染澈已翩然出了殿门,都不敢怠慢,立刻跟了出去。
在他面前,男子一身墨色华服,气质如水,温润却又淡淡的冷漠,“不知皇上有何事吩咐?”
洛染澈倾身过来,似笑非笑,“听说,墨影府藏着一个宝贝。”
安枫墨眸光一锐,露出一个和煦如春风的微笑,“正如皇上所言,只是听说而已。”
“墨王的宝贝可要好好看着,不要让其太过流光溢彩,熠熠生辉;使他人生出觊觎之心。”对面的男人薄唇轻勾,一双墨色的双眸魅惑天成。
安枫墨垂眸,漫不经心地抿了口茶水,眼里没有笑意,心里微微一紧;很快恢复清明,施施然起身,笑得自然,“皇上屈驾前来,就是为了这听说的事情?”
“当然不是,”洛染澈有些好笑,俊逸如雕琢的眉眼染上一层夺目的光彩,惑人心神,“朕只是随口一提,墨王倒表现得真藏了什么宝贝似的。”
安枫墨嘴角一抽,委实无语。
“今日丞相所言,你以为如何?”声音淡淡传来,有一丝凉静、凝冷;
安枫墨微微一怔,倏地沉了眸,“丞相所言有一定的道理。”
洛染澈微微眯眸,眼里透出一丝暗沉,“拿下夜国,正如囊中取物,何须如此急躁?”
安枫墨抬头,淡淡打断他,“夜国的势力想必皇上应该有所了解,只是奇怪,皇上为何迟迟不拿下夜国,难不成想等夜国强大起来,还是在等别的?”
洛染澈闻言,嘴角一抹似笑非笑,“朕以为,你会和他们不一样。”
“皇上无需试探,微臣在国家大事和儿女情长上,还是懂得孰轻孰重。”安枫墨语气幽幽,清朗的笑容完美掩饰了所有情绪;
洛染澈大笑,往前走近数步,眸光慢慢暗下来,方一字一字道,“杀了夜国公主,岂不快哉!”
安枫墨轻轻地笑,眼里的灰暗却重得要将人压没,许久,才朗声道,“皇上圣明!”
一掀衣摆,高大挺拔的身影已消失在墨影府外院门口,院里阳光灿烂,映得安枫墨目送的眼睛微微酸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越发淡了下去,安枫墨笔直地站立,混浊着却又竭力保持一分理智。
“客官,您,您慢走!”小二瞪大了眼睛,说话不禁结结巴巴起来,目光一直盯着男子的身影,真是,美极了!
男子却回过头来,一双凤眼微微一眯,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气,挑起薄唇,“小二,听说夜国国师被皇帝擒住,不知现在状况如何?”
小二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努力吞了口口水,才期期艾艾答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是死了吧。”
“什么叫做应该?!”落子鸳声音凝结成冰,眸中抿进一抹严厉;
小二一愣,不知该说什么,支支吾吾许久,也没道出个所以然。
“没有,那夜国国师被贵妃救了起来。”正在客栈饮酒的中年男子听到这边动静,明白事情原委后,大笑说道;
“你怎么知道啊?”很快客栈里其它客官都八卦地附和讨论着,连桌上的酒菜都顾不得,放下筷子都把目光投向那位中年男子;
“我当然知道啊,我弟弟就在牢里当差,听说当时那国师被刺了一道,但没刺中心脏,勉勉强强捡回一条命,最后还是贵妃召太医来医治。”中年男子侃侃而谈,生怕别人不相信,特意加重了语气。
这消息一说出,其余客官一下子炸开了,议论纷纷,神色各异;
“夜国国师还没有死,作为俘虏,莫非皇上还要留着他来要挟夜国?”青年男子的声音夹杂着疑惑问出;
“不对,你没听到吗,是贵妃救下夜国国师,不是皇上。”一旁女子不屑地分析回答;
“有差吗?贵妃没有皇上的旨意敢去救敌国俘虏?”另一边少年嘲讽般看了女子一眼;
“依我看啊,莫不是贵妃和夜国国师早已暗生情愫,生死相许了。”一中年女子掩嘴窃笑,满脸铺满了厚厚的粉底,仍遮盖不了沧桑的皱纹;
此言论一出,各位客官瞬间了然,心领神会地彼此哈哈大笑。
“那个,”小二谨慎地开口,“我们如此议论皇宫事情,真的好吗?”
一听这话,全场一片鸦雀无声,恢复之前平和的氛围,喝酒的喝酒,夹菜的夹菜,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切都是幻觉。
小二舒了一口气,刚想向那个漂亮的男子道歉,站在柜台看了半天,才意识到那个漂亮的男子已经离去。
青芽躲在角落里偷看了许久,目送着落子鸳一袭青氅飘然远去后,立刻从餐桌后转了出来,默默地出了天香客栈。
“依我看啊,莫不是贵妃和夜国国师早已暗生情愫,生死相许了。”..
这话简直就像一把利刃,直接剖开了落子鸳隐藏着的那个伤口,让其血淋淋地展现出来。
“这些,与我何干?”她笑着呢喃。
人亡有此忽惊喜,兀兀对之呼不起。嗟余只影系人间,如何同生不同死?
同死焉能两相见,一双白骨荒山里。及我生时悬我睛,朝朝伴我摩书史。
漆棺幽閟是何物?心藏形貌差堪拟。去年欢笑已成尘,今日梦魂生泪泚。
夜冷,我要你活着,我们会一起活下去,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