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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幽灵杀手

窗外的微风轻轻吹拂着浅蓝色的窗帘,像是翻起了层层海浪般,沿着洁白的墙壁一阵阵地律动着。靠近窗户的办公桌上,那杂乱堆叠的纸张被风吹得哗啦作响,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幽灵,正坐在椅子上翻阅着它们。忽然之间,风停了下来,一切重新回归于平静了,只剩下那散乱不堪的文件,还在拼命昭示着,刚才,或许有什么人来过。

“凶手,到底是怎么进去的?”

浩然又把话给重复了一遍,像是在问我们,又像是在问他自己。他慢慢将头转了回来,盯着眼前那一杯飘着淡淡白烟的茶水,自言自语似的说到。

“别墅区,连同孙忠国别墅里的监控,都没有找到任何可疑人员的身影,所有出现过的人,全是这个别墅区的业主,或者其他身份可以被证明的普通人,也就说,不仅仅是在凶手进来的时候,就连他离开时,也没有被人发现过,甚至没有被监控发现过。”

浩然将头抬了起来,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指交叉放在鼻尖前,又接着说到。

“第一,监控没有拍到除许韵和孙忠国外的任何人,第二,别墅中没有发现任何地道,或者暗门,第三,在别墅的窗户上,没有发现任何脚印,就连窗户周围,甚至墙壁上,都找不到任何刮擦过的痕迹。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啊,凶手到底是怎么进入别墅的呢?老周,轩子,菲菲,你们觉得,凶手究竟是如何躲避监控拍摄的呢?”

说着说着,浩然的眼神好像变得迷离了起来,颇有些凌乱的发线,仿佛正昭示着他的心境,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手里的水杯,就像是灵魂出了窍一般,双眼空洞得吓人。

“浩然,有没有可能是摄像头的角度被凶手移动过了?而且监控总不能把整个别墅区都给覆盖了吧,肯定有什么地方,是它拍不到的,也许凶手就是利用监控的死角,躲过摄像头的拍摄呢。”

我有些奇怪地看了周队长一样,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几个学龄前儿童般的假设,这两个问题,根本不用浩然来解释,我自己都能想得通。

首先,凶手肯定不会改变摄像头的拍摄角度,为了保证拍摄质量,家用监控摄像头一般都是固定的,如果要改变摄像头的角度,就需要安装重新调试才行,这样的话,就算不会被摄像头拍到,也一定会在墙壁上留下痕迹。如果孙忠国家里的摄像头可以自动旋转,那也是不现实的,假如在某个时间,拍摄画面突然变换了场景,过了一段时间后,又自动转了回来,那根本就不需要浩然费劲口舌地向我们证明许韵不是凶手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个案子肯定有问题。

还有一点,如果监控不能将孙忠国别墅的出入口都给拍下来,那郑副队长肯定不会将此案归结在许韵身上,他们一定是经过反复查证,发现案发时,进出过别墅的人只有两名死者后,不得已,才写下了这样一个结果。

最后一点,即凶手利用死角,躲过了别墅区监控的问题,就算凶手熟知别墅区监控的所有死角,那别墅的监控呢?凶手进入了别墅区后,要怎么进入别墅里去呢?别墅的摄像头肯定会对着别墅的大门,难不成这也会有死角?

出乎我意料的是,浩然居然开了口,他看着周队长,淡淡地笑了笑,说到。

“老周,别那么幼稚,我有这么脆弱吗?”

周队长见状,神情也放松了不少,他咧开嘴,无声地笑了笑,说到。

“那你觉得,凶手有没有可能是个幽灵呢?”

“幽灵?”

沈师姐一愣,猛地开口说到。

“对啊对啊,其实刚才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你们想啊,现场没有任何痕迹,也没有任何脚印,凶手这要怎么进去?他只能漂着进去了呗,监控又拍不到鬼,所以我们在监控上,才找不到任何证据,人也没办法看到鬼,所以凶手就这么来去自如地,轻松将孙忠国杀死,然后附在许韵身上,控制着许韵,自己把自己给吊死,做完这一切之后,这个‘鬼凶手’又轻飘飘地离开了现场,你们觉得,有没有可能是这样?”

呐呢?

我一脸茫然地看着沈师姐,不知道她是在搞什么鬼?难道她没有听出来,周队长是为了缓解气氛,才故意这么说的吗?

沈师姐目光炯炯地看着浩然,脸上满是“认真”两个字,我悄悄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暗暗庆幸,还好我也是读过小学的人,要不然,肯定早就信了沈师姐刚才说的那些话了。

周队长不知何时,悄悄咧开了嘴,很是压抑地笑了起来,浩然则是一脸发懵地盯着沈师姐,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盯着她,没过多久,也大声笑了起来。

“喂,你们这算什么,我就不信,你们刚才没想到这里去,居然好意思笑我,还有没有良心了?”

看着气鼓鼓的沈师姐,浩然却不为所动,只是一个劲儿地笑着,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过了足足得有半分钟,他才终于止住了笑声,摸了摸自己还有些潮湿的头发,一脸认真地看着沈师姐,说到。

“菲菲,谢谢你。”

“谢我?什么谢我?谢我什么?”

沈师姐不明就里地看着浩然,不知道他究竟想表达什么,浩然突然脸色一变,收起了那副认真的表情,满是戏谑地说到。

“要不是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还真是差点就相信,凶手是个幽灵了呢。”

“喂,王浩然,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浩然却是摇了摇头,表情又变回到了之前的那种严肃,他将目光看向周队长,说到。

“呆会儿吃过饭后,我们就去孙忠国的别墅里看看,现在,我们把之前聊过问题都统计一下。第一,从晚上十二点三十六分出现在监控上的人影来看,凶手的身高应该和许韵差不多,或者稍矮一些,许韵身高是一米七二,所以凶手的身高应该在一米六七到一米七三之间,因为他要是再矮一些的话,增高鞋就会影响他走路的姿势,从监控上看,凶手行走的姿势非常自然,所以,他的身高不会比一米六七更低,而他要是再高一点,就会超过我们计算所容许的误差。体型由于被雨衣所遮挡,暂时还不好判断,也许是中等或者偏瘦,绝对不是肥胖,因为这个还是可以看出来的。除此之外,凶手还仇恨着警察,要不然,他也不太可能会做出那个东西来,这么来看的话,凶手可能是个罪犯,也有可能是以前遇到过什么事儿,觉得警察判得不公,因此才对警察抱有仇视,或者是因为我们之中的某个害群之马,而恨上警察这个整体,由于造成这一点的原因有很多,所以先暂时不列为主要审查条件。”

喝了口水,浩然又接着说到。

“我们去别墅的时候,可以看看别墅中是否有过打斗过的痕迹,就算凶手真的收拾过,也不可能会一点都看不出来,如果真的什么都找不到的话,就可以间接证明,我之前说的那种手法,应该是比较接近真相的。至于凶手是如何进入到别墅的这个问题,还是先放一放吧,既然大家现在都没有任何想法,我们就把前面两个问题给解决了再说,先易后难,说不定在解决它们的时候,可以找到凶手在这个问题上,留下的蛛丝马迹呢。”

浩然说完,咧开嘴,对我们笑了笑,这个笑在我看来,实在是有些太勉强了,也许浩然对于最后一个问题,也没有多少把握能够侦破它,虽然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周队长点了点头,表示了赞同,我自然也不可能反对,沈师姐没有说话,只是撇着个嘴,似乎还在为浩然刚才说的那些话而耿耿于怀,浩然也没在意,打了个呵欠,对周队长说到。

“老周,你把昨天查到的情况,给我们几个说一下吧。”

说完,他便站了起来,走到办公桌前,把那些被风吹得凌乱不堪的资料稍微整理了一下,又回到我们这里,拿过茶杯,给我们添了些热水,周队长见状,便对我们说到。

“我昨晚查了查孙忠国的人际关系,首先,排除买凶杀人的可能,毕竟凶手杀死孙忠国的手段非常残忍,而且还截下了他的手指,做成了那件东西来嘲讽我们警察,总体来看,这都不像是为了杀人而杀人,倒像是为了复仇或泄恨才这么做的。但浩然之前说过,凶手应该是认识孙忠国或许韵的,这么来看的话,同时符合这两个条件的人,一个也没有。”

顿了顿,周队长又接着说到。

“所以我退而求其次,把这些条件稍微减去一些后,就发现了这么几个人。”

周队长一边说着,一边将手边封好的资料袋拿了过来,在里面摸出了三份文件,放到茶几上,指着其中一份,对我和沈师姐说到。

“第一个嫌疑人是名女子,名字叫杨雅欣,今年三十岁,在本市一家医院里担任主任医师助理。孙忠国早年开发房地产时,干了不少缺德事,十一年前,他为了抢夺某块地的开发权,逼着不少住在那儿的老百姓签了和搬迁合同。那些胆子小的,被他恐吓几次,也就拿着拆迁补偿款搬走了,剩下一些胆子大,不服气的,他就雇了市里的一些小流氓,半夜在人家门前敲锣打鼓,泼狗血什么的,要不然就以工程施工为由,把人家的电线剪了,水管卸了,这种停水停电,每晚都睡不好的生活,又把不少人给逼走了。最后,只剩下少数极为执拗,死活不愿意搬家的村民,他就趁人家晚上睡觉时,强行把他们从屋子里拖出来,然后让人开着挖掘机,把房子给拆了。那些无家可归的村民,为了讨回公道,就联合在一起,准备去找相关单位上访,在知道这个事情后,孙忠国又让那些小流氓强行驱赶,甚至持械殴打那些上访村民。”

无奈的叹了口气,周队长才接着说到。

“杨雅欣的父亲,就是在上访的时候,被他们打的颅内出血,由于她家里没有足够的钱去做手术,她父亲在痛苦中挣扎了一段时间后,也就这么死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所以我想,杨雅欣应该会非常仇视孙忠国。而且在她父亲死后,隼鸣地产一直没有给她家一个合理的解释,当时似乎还有一些行业里的蛀虫,在收了孙忠国的钱后,帮着他做了不少放不到台面上的事,所以,敌视警察这一点,在杨雅欣身上也说得通。不过,因为她是个女人,所以暂时不能确定,她是否有足够的力气搬动孙忠国,而且她和许韵并没有任何交集,与浩然推断的,凶手应该是死者的熟人这点,也不满足。”

听完周队长的介绍,我伸出手,将那份资料拿了过来,沈师姐也将头凑了过来,我便把资料举到我们了中间,仔细看了起来。

这份资料记载得非常详细,把杨雅欣从小到大,所有的经历都写了上去。从资料上看,杨雅欣是个非常用功读书的人,从小学开始,就一直被评为三好学生,优秀干部,成绩也相当优秀,不过也比较命苦,母亲在她五岁时,就因为生病去世了,从小与她父亲相依为命,她父亲也没有再娶别的女人,因此父女俩之间的感情,应该是比较深厚的。十一年前,因为强拆事件,使她父亲永远离开了人世,在这之后,她的经历就变得坎坷了起来,学习成绩一度下滑到班级末,经常旷课迟到,勉强读完了高中,本来考一本院校绝对没问题的她,只考上了一个专科学院。读到大二时,因为没钱交学费,便退了学,后来有记者曝光了孙忠国在幕后指使他人,暴力阻挡民众上访的事情,在某些压力下,孙忠国迫不得已,给了杨雅欣一笔死亡赔偿金,她才终于得以读完大学,毕业后,就进入到月明市天明医院工作,一直到现在。

我又看了一眼杨雅欣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头发修剪得很短,也就是刚刚遮住脖子的程度,肤色偏白,鼻梁微翘,嘴巴较小,一眼看上去,算得上是比较可爱的类型,不过让我在意的是她的眼睛。那双眼睛很大,但眼白却占了很大一部分,黑黑的眼珠像是两个小玻璃球,瞳孔与眼白根本不成比例。我仔细看了好一会儿,都无法确定,杨雅欣的眼神中,是否还包含着恨意,相反,我却看出了另外一种味道——一种无可奈何的颓废与挫败感。

这种感觉似曾熟悉,仔细回味了一番,我突然想起了前段时间发生的那件事。

这种时候,被这些事情分神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我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将资料递给了沈师姐,沈师姐又仔细地看了一会儿,便将这份资料放回到了桌上,也不说话,只是闷闷地喝着茶。

见我和沈师姐都看完了,周队长又指了指另一份文件,对我们说到。

“第二个嫌疑人,名字叫李牧之,今年二十八岁,说起来也真够巧的,这个李牧之也是个医生,不过却是心理咨询师,就是专门治疗各种心理疾病的。李牧之和杨雅欣一样,与许韵、孙忠国两人都没有任何关系,不过在三年前,许韵找他看过病,也就是抑郁症,调查中显示,李牧之大概给她治疗了两个星期左右,不过好像没什么效果,许韵就重新找了个更权威的医生,除此之外,这两人就没有任何联系了。倒是孙忠国,李牧之和他之间,有着势不两立的死仇,甚至比杨雅欣与孙忠国的仇恨还要深重。”

喝了口水,周队长又接着说到。

“李牧之和孙忠国会结下仇恨,完全是因为一起意外事故,说起来也真是作孽,这大概是前年发生的事吧,好像就在十二月几号来着,具体是哪一天,我也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当时天就跟漏了似的,倾盆大雨连绵不绝,温度低得可怕,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呵气成冰,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李牧之的老婆宋丽云在回家时,被喝醉了的孙忠国给开车撞死了,当然,光凭这点,并不能让这案子在我心中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最关键的地方是,宋丽云死时,还怀有身孕。”

“什么?”

周队长的话让沈师姐大吃一惊,她有些颤抖地问到。

“你的意思是说,孙忠国撞死宋丽云的时候,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小宝宝?”

“哎,所以我才说这件事,真是作孽啊。”

周队长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案发的时间大概是晚上七点左右吧,宋丽云应该是刚从某个超市出来,因为当时案发现场满地都是各种生活用品,以及一些小零食和调味料,就当时的情况推测来看,在撞击前,宋丽云正在人行道上走着,然后喝醉了的孙忠国突然将车开到了人行道上,因为怀有身孕,加上孙忠国车速太快,宋丽云躲避不及,便被撞飞了出去。从宋丽云与肇事车辆的距离,和路边一些擦撞的痕迹上看,孙忠国当时的速度起码到达了六十迈以上,也不知道在闹市区,这个混蛋开这么快是要干嘛。至于案发现场的情况,说真的,干了这么多年刑警,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惨不忍睹的现场,比起那些分尸的,被隐藏很久才找到,已经巨人化流脓水的,还要恐怖得多,有时候做梦,都还会梦到那时的情况,还真是……”

说到这里,周队长便默不作声了,他嘬了口水,像是在回忆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沉沉地说到。

“算了,当时的情况,我也不给你们多描述了,那样的情境,我这辈子都肯定是忘不了了。报警的是一个路人,那天我和小黄正在附近的饭馆吃饭,接到总部的通知后,就迅速朝那边赶了过去,等我们到达现场后,只看见一个男人抱着浑身是血的宋丽云,哭得死去活来,这个男人就是李牧之,估计宋丽云被撞到后,并没有立即死亡,而是拼着最后一口气,回光返照般的给李牧之打了个电话,不过等李牧之赶到后,宋丽云肯定早就停止呼吸了,毕竟都被撞成了那种样子,能撑个五分钟都算是老天开眼了。当时我们一大群人,上去拉了好半天,愣是没把他从宋丽云的残躯上拽开,李牧之整个人就跟疯了一样,死死抱住早已死去多时的宋丽云,硬是不让我们碰一下,一碰就打,被我们拉住,伸展不开手脚了,就张嘴乱咬,活脱脱的就是一个疯子。我们好几个大汉,折腾了半天,还是制不住他,只好让他先在地上撒一会儿疯。李牧之一边哭,嘴里一边说着些奇奇怪怪的话,后来我们才知道,那是他们家乡的方言,可惜当时我们都听不懂,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他就这么抱着宋丽云,哭着,哭着,突然头一转,撒开腿,一下子冲到肇事车辆前,快得让我们根本来不及反应。李牧之猛地跳到了引擎盖上,挥着拳头,使劲儿砸着车前窗,一边砸,还一边大吼着什么,等我们后来拼了命,把他从车盖上拉下来时才发现,他的双手基本已经全烂掉了,白森森的指骨不知断掉了多少,奇形怪状,鲜血淋淋,让人看得忍不住头皮发麻。而作为肇事者的孙忠国,自始至终,就没从车上下来过,因为这个混蛋,早就在车里睡着了,哎,真他娘的是个人渣。”

周队长的话,让我们一众人全都陷入了沉默之中,谁能想到,我们拼命想要寻找的真相背后,竟然还有这么一个惨痛的故事,周队长叹了口气,说到。

“身为一个警察,我从来都觉得,法律对我们每个人来说,都是公平公正的,可现实中总会发生一些事,强行改变着我的世界观,颠覆着我对这个社会的看法。当时的情况,完全就是孙忠国酒后驾车,超速行驶还撞死了人,路上的监控把这一切都给拍了下来,我们后来还找到了那个报警的人,他也表示,愿意出庭证明孙忠国的罪行,当时的情况,说是铁证如山也不为过,在我看来,判他个死刑都没问题,最起码也得是个无期徒刑。可谁知道,在法院开庭审理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大堆证人,他们说宋丽云就是个碰瓷的,故意往街道上走,因为天黑路滑,孙忠国看见她时,想要刹车已经来不及了,这才撞了上去。后来孙忠国连忙下车,想要送她去医院,李牧之却冲了出来,挡在孙忠国面前,让他先把钱赔了才能去医院,恰巧孙忠国当时没带钱,只好给李牧之说,让他先把人给送到医院去,然后再谈赔偿的问题,李牧之死活不同意,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最后,在李牧之的阻拦下,宋丽云因抢救不及时,失血过多死去了。孙忠国又从什么地方找到个律师,在法庭上各种钻法律的空子,为孙忠国开脱,而那个本来原意给李牧之作证的报案人,也翻了供,说自己什么都没看见。我们去调取监控录像的时候,里面的人告诉我们说,那一片监控都坏了,还没换,所以也什么都没拍到,本来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案件,硬是在孙忠国一手操控下,改变了结局。”

说到这,周队长似乎又想起了当年自己在法院听审的时候,他攥紧了拳头,满是怒气地说到。

“我就奇怪了,你们说,这些人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好好地一个案子,硬是被他们给捏造成了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就不怕有损他们的阴德?让他们的子孙后代,替他们把那造的孽给还上?”

气归气,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周队长也无可奈何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说到。

“法官最后的宣判,我就不多说了,反正孙忠国是啥事儿没有,出了法院就扬长而去,李牧之开始还在法庭上声嘶力竭地说着自己的理由,等那些狗屁证人开口后,他也就不说话了,只是张大嘴,一直狂笑,一边笑,还一边摇头晃脑地说着‘是我杀了她?是我杀了她?’,样子疯疯癫癫的,要多瘆人有多瘆人。想到李牧之之前砸车时那种癫狂的样子,我害怕他会想不开,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本来打算找个时间去他家看看,没想到李牧之在收了孙忠国的一笔赔偿金后,也就偃旗息鼓了。当时我还以为他是见钱眼开,直到我在医院里,看到浑身都缠满绷带的李牧之时,我才明白过来,比起那些权贵,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们,还是太弱小了,谁不希望自己能得到公平的对待呢?不过这一些公平,或许只建立在,你和你的对手都得是势均力敌的份上才行。”

喝了口水,周队摇了摇头,说到。

“扯得太远了,李牧之与杨雅欣一样,都和孙忠国有着巨大的仇恨,而且两人都不是许韵或孙忠国的朋友,两人也都不认识许韵,不过李牧之应该并不仇视警察,毕竟当时我们也忙前忙后地找了那么久的证据,就算他不感激我们,也应该不会恨我们才对。比起杨雅欣来说,我还是觉得,李牧之作案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因为他是个男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个仇恨也才刚刚过去两年而已,况且孙忠国不但杀死了他的老婆,还杀死了他的孩子,后来甚至还差点杀了他,所以我认为,李牧之作案的可能性要大一些,截下孙忠国的指骨,有可能就是为了暗示当时自己断裂的指骨,至于那几个拼成的字,或许只是他的烟雾弹……”

“等一下,周队长。”

沈师姐秀眉微蹙,打断了周队长的话,开口说到。

“先别这么早下结论,如果李牧之和杨雅欣两人,都跟许韵和孙忠国没有任何密切的关系的话,那你觉得,是李牧之进入别墅要容易一些,还是杨雅欣进入别墅要容易些?”

“嗯?什么意思?”

周队长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懵,一旁的浩然也微微欠了欠身,沈师姐见我们都把目光聚到了她身上,颇有些自豪地笑了笑,说到。

“你们看啊,既然李牧之和孙忠国结下的仇恨,是两年内的事,而且还打过官司,这么来看,孙忠国肯定会把李牧之给记得很清楚,而李牧之和许韵的关系也仅仅是医生和病人,这样的话,他要如何以熟人的身份,进入别墅中呢?如果凶手真的是李牧之,那就只能算是陌生人了,按浩然之前推理的,李牧之一定会和孙忠国发生打斗,这样的话,许韵身上没有伤痕这点,可就说不通了哦。”

沈师姐的话,让周队长皱紧了眉,沈师姐又神秘的笑了笑,接着说到。

“反观杨雅欣,她和孙忠国结仇,已经是十一年前的事了,那时杨雅欣只有十九岁,先不说孙忠国能不能在那么多被强拆的村民中记住她,就算他真的记得这个事,女大十八变,当杨雅欣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他还认得出来吗?即使她的样子和以前相比,没太大变化,那她可以化妆嘛,这样的话,孙忠国是绝对认不出她来的。因此,当杨雅欣进入别墅的时候,即使不是熟人,但由于她是个女人的缘故,孙忠国对她的戒备,肯定会小很多的,这么一看,杨雅欣作案的可能性,是不是要大于李牧之了呢?”

“还有一点,由于她性别的缘故,相比起李牧之来说,她接近孙忠国肯定会更加容易一些,只要杨雅欣找个机会,‘偶然’认识了孙忠国,那两名死者中其中一人的熟人,这个要求就能达到了。而且还有一种可能,假如杨雅欣为了报仇,曲线救国,甘心变成孙忠国的情人,这样的话,孙忠国对她肯定是没什么戒备的了,这样来看,杨雅欣是不是要更接近凶手一些呢?”

周队长听完沈师姐的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浩然喝了口水,问到。

“那第三个人呢?”

“哦,第三个人啊,她的名字叫范文慧。”

周队长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份拿了起来,对我们说到。

“在这三名嫌疑人中,范文慧可能是最接近浩然推断的人,因为她是这三名嫌疑人中,唯一一个满足第一个条件的人——她是孙忠国的侄女,以前在月明市读高中的时候,曾在孙忠国家里借宿过一段时间。”

“借宿?”

沈师姐愣了愣。

“她是住在孙忠国的别墅里吗?”

“不是,这幢别墅是他和许韵结了婚才买的,而借宿则是六七年前的事了,当时孙忠国还住在月明市市一中附近,而范文慧是从乡下考到市一中的,就借宿在了孙忠国家。”

“既然是亲戚,她怎么会成杀害孙忠国的嫌疑人?”

“那是因为,孙忠国,可能强奸过这个小女生。”

“啥?”

我差点没把下巴给惊掉了,这什么情况,周队长,你确定那个范文慧是他侄女?

“这事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是在看卷宗时发现有这么一回事。根据卷宗记载,范文慧曾在2009年十一月五号那天报过案,说自己被人强奸了,但是卷宗上记载的却是‘受害人语言、思维表现得非常混乱,泪流不止,无法准确地描述施暴者的外貌’。上面还记载着‘当受害人的监护人来警局时,受害人一直大哭并叫着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我不回去,同时伴有十分激烈的反抗行为’,再后来,这个案子被范文慧的父母以‘女儿做恶梦’这一理由销案了。联系这几处来看,那个施暴者很有可能就是孙忠国,不过范文慧的父母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帮孙忠国把这件事隐瞒了下来。范文慧之后的情况也可以从侧面证实这个推断,她从警局出来后,再也没去过孙忠国家里,也没有去上学,而是直接辍学回乡下去了,后来就在镇上开了个超市,按他们家的财力来看,不像是能承担得起那么大一个超市的样子,所以我估计,很有可能是孙忠国出于补偿的目的,给了范文慧的父母一大笔钱,换句话说,孙忠国就是那个强奸范文慧的施暴者。”

周队长说完后,事务所便陷入了一阵长长的沉寂之中,沈师姐就像是一座木雕似的,双手捧着茶杯,直直地看着周队长,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浩然也沉默了起来,他从兜里掏出一根烟,放在鼻尖前,周队长轻轻地将手里的资料放到了桌上,缓缓说到。

“由于目前我们并不清楚范文慧是个怎样的女孩子,所以也不能确定,她会不会为当年的事情寻仇,但不管怎么说,她和孙忠国也算是有仇恨的,这个仇恨,也许没有达到之前两名嫌疑人的程度……”

“浩然,小夕,周队长。”

沈师姐突然开了口,打断了周队长的话,她默默地看了我们一眼,说到。

“你们觉得,孙忠国是一个坏人吗?”

坏人?

周队长愣了愣,摸了摸下巴,说到。

“应该算是吧,毕竟他做过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应该是一个坏人。”

“那我们现在,帮一个坏人,抓一个杀了他的人,我们可以算是为虎作伥,在帮一个坏人做事吗?”

闻言,周队长脸色变了变,他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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