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庆冷哼一声,提手抚琴,一曲苦悲凉,让闻者肝肠寸断,悲乎不已。
那胖和尚摇头晃脑,手打节拍,脸上笑意不减,似在欣赏天籁之曲。
“好曲,好曲。”
罗庆时刻警惕,胖和尚果然笑里藏刀,一掌拍来。只是掌力空空,似是而非。罗庆正诧异中,只听胖和尚说道:“女施主,还请一睡。”
掌风细腻绵长,如同数十张大手在周身穴位上轻压按柔,媚娘困意袭来,沉沉入睡。
“施主好重的煞气,只怕业障已生,还是早些化解为妙。”
胖和尚双手虚心合掌,弯曲二头指弓成宝形,中指交缠,大拇指并压,结成一个奇异的手势。他脸上笑容可掬,眼睛眯成一道细缝,如此滑稽的摸样,却让罗庆如临大敌。
“哦,原来是密宗的高人,这手法莫不是大手印!”
“初窥门径,倒是要献丑了。”
胖和尚手势再度变幻,金光汇聚成盘,盘中一双鱼儿嬉戏追逐。金印凝光飞离,双鱼摆动,化作涟漪。
罗庆看出这手印的厉害,调整身姿,十指疾驰。两道劲气猛然相撞,二人均被震退。
“咔嚓——”
罗庆稳住身姿,暗自惊心,掌下五根金弦已完全断裂。此弦虽是由金焰化形,却韧比精钢,柔比蚕丝,竟会被掌印生生折断。反观胖和尚,被震腿数尺,脚下不稳,一屁股坐在残碎的瓦砾之上,痛的一跃而起,大呼大叫。
“哎呦,好厉害,师兄提醒我小心屁股开花,果真不假。”
“阿弥陀佛,我宗之学讲究真言咒语、手结印契和心作观想,此三法为缔结密印之本。行三密之法不能遗忘与人为善,佛主有言普度众生,此乃宗学精义所在。你这阴阳宝印手势不假,但与人争斗的执念太重,本末倒置,伤人伤己。师弟,我让你小心屁股,便是因此。”
又有一位和尚落下,他来的不疾不徐,指点胖和尚时,举止气度庄重不凡,一看便知在哈佛学院进修过。
“阿弥陀佛,师兄教诲的是。”
胖和尚见到老和尚,忽然变得规规矩矩。
“可笑,照你说来,方才是他自己将自己震倒了。”
“阿弥陀佛,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我师弟方才所结之密印,不过领悟十之一二,在毕宗算是处在末流了。”
“哈哈,哈哈哈哈,如今的和尚倒是个个都能大吹法螺,若真如你所说,那我便来领教领教大师的高招。”
“阿弥陀佛,贫僧不善结印,倒是要让施主失望了。”
“好个不善结印,既如此,你如何分辨功法的强弱,老夫洗耳恭听大师高见。”
罗庆借着说话的功夫,暗自将那琴弦修复,不要小看这火焰琴弦,他虽有极品火种,想要将火焰催生成如此形态却是花了无数的心血。
罗庆武学造诣不弱,而且精通音律,未及花甲之龄便能自创玄功,将赤炎法诀与音波功融为一体,创出焚音诀这等奇法,若非他为情所伤,性情大变,可当得一代宗师。
“起!”
罗庆一声令喝,琴身嗡嗡作响,悬浮身前,手心一挥,九根金色火焰弦在案上落成一排,十指一荡,琴音瑟瑟。
“二位高僧,远来是客,欣赏老夫一曲。”
琴声铿锵,激舞飞扬,聆听者如同身陷千军万马之中,四面八方尽皆是敌人追杀的身影。洪水猛兽扑面而来,让人无法生出斗志!当真是步步惊心,退无可退,唯有自绝方可摆脱内心的恐惧。
“阿弥陀佛,施主杀气太重,还望回头是岸。大大大,小小小,多多多,少少少……”
老和尚喧解佛语,唧唧歪歪无休无止。那佛语果真玄妙,罗庆几次快要高潮,均被掐断无力再续,他闭耳不闻,强解心中烦躁,可恨根本无法阻挡一声声佛语入心。
“简简简,单单单~”
佛音似能上天下地,无孔不入。耳不听由眼,眼不见由心,除非你是无耳无眼无心之人,方能摆脱这佛法的渡化。
罗庆惊骇的发现掌下一曲四面埋伏,已然化为菩提清心律也。
在他脑海之中传来两种声音,一个叫嚣与这和尚拼命,一个劝解自己罢手。正在犹豫之间,一兮倩影身浮现身前,罗庆激动万分,紧紧将她按住。
“阮儿,你还活着,你终于肯原谅我了吗。”
可阮儿就是站在那儿,不言不语,冷冷的看着他。罗庆得不到回应,心中怒气陡升。
“贱人,当初若是愿意与我离开,你又哪会落得如此,你就是贪图富贵,贱人,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你睁眼瞧瞧,如今我便要成为这赤炎城的主人,享受那无尽的荣华,你今日来此可是后悔当初的选择,哈哈哈哈——”
一番狂笑之下,罗庆神色恢复过来,面前哪有阮儿的身影,却只有媚娘冷眼相看。
罗庆伸手捂在胸前,胸口上不知何时被人插上了一只匕首,所幸匕首只是入了半寸,还要不得他的性命。
罗庆虽然受了伤,却并无惧意。他仔细打量二僧,心知今日有这二人搅局,怕是讨不了好。好在今日目的已至,来日方长。
“大师佛法精深,佩服佩服。今日老夫准备不周,就此别过。奉劝二位,若是想要活命,还是早些离开是非为妙。”
罗庆一声长啸,率众徒化尘而去,自始自终都未曾再看媚娘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