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表白被拒之后,乔邃有一段时间没再搭理苏男,包括一些重要的会议、邮件处理和日常安排,都是由秘书代劳。还好她的座位没有变化,仍然和乔邃在同一个大办公室。同事们虽然私底下纷纷猜测她是否失宠,但表面上也不敢有过多的踩低和嘲讽。
苏男丝毫不以为意,她在积极努力的学习,尽可能以最快的速度熟悉乔氏集团,熟悉这家公司的核心业务和内部流程。没有人要求她这么做,但苏男总感觉这些东西有一天会派上用场。
苏男还惦记一件事,就是齐冠华。
乔邃答应过她,只要陈归尘的事一结束,就立即调离这个人。不过如今俩人的关系如此糟糕,苏男也不敢指望他会履行承诺,也或许他给女人承诺的太多,自己都记不清了。尽管如此,每次齐冠华来办公室汇报工作时,苏男还是忍不住多打量几眼,又偷偷瞧着乔邃,希望奇迹能够发生。
苏男现在只替乔邃做一件事,每天调两杯咖啡,早晨上班一次,下午上班一次。
“今天咖啡的味道不错,”乔邃突然说道。
这是俩人冷战之后的第一次面对面交流。
苏男本已准备转身,听到这句话,又回过头,低声说道:“谢谢!”
“是不是我不主动开口,你就准备继续做哑巴?”
“您没吩咐,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你这几天在干嘛?”
“上网。”
“还有呢?”
“没有了。”苏男实话实说。
“原来你的工作内容就是这样,”乔邃讥讽道,“每天上上网,调两杯咖啡,舒服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然后工资照拿,位置照做,是不是?我看你这班上得倒挺享福。”
苏男低下头不吭声,不知道这个男人想干嘛。
“我在想,你这个特别助理能给乔氏带来什么?你说呢?”
苏男冷笑,坦然答道,“不知道。”
“既然你不知道,那就别干了。”
“好。”
苏男求之不得,立即转身回到自己办公桌,无视乔邃直勾勾的目光,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十来分钟就结束了,低头看着纸箱,稀稀拉拉也没几样东西。
苏男慢慢走到男人面前,“乔董,我已经收拾好了,需要保安清点一下吗?”
乔邃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纸箱,开口道:“你就这么想,离开乔氏?”
苏男惊讶地看着他。
“一年时间好像还没到吧。”
“刚才明明是您要求的。”
“你这个女人太狡猾,故意引我上当,不算。”
苏男哭笑不得,这个男人的脸皮厚得堪比长城,懒得跟他争辩,只得又端起箱子重新放回自己的办公桌,慢慢收拾起来。
乔邃跟在后面,突然道:“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
苏男一头雾水,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华叔的事。”
苏男心跳加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从下周开始,他不再担任我的助手。”
“真的?”苏男脱口而出。
乔邃点点头,语气颇为无奈,“这些天你不是心心念念想着这件事吗?每次他来,你才会正眼瞧我几眼,否则就把我当空气一样。”这话像极了一个受冷落的孩子,让苏男大跌眼镜,“我只想让你知道,在我心里,你跟别的女人不一样。”乔邃不等她回答,已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开始发号师令,“苏男,帮我安排明天会议的演讲稿;还有未来三天的行程你去秘书那儿做最后核对;另外明天增加一个内容,空出两个小时,我和华叔好好谈一谈。”
就这样,俩人的冷战到此结束。
第二天,乔邃处理完公事,果然叫来了齐冠华。
苏男不方便呆在办公室,找个借口出去躲避了两个钟头,回来后,齐冠华已离开,偷偷瞧了几眼乔邃,对方似乎正在思考什么,听到脚步声,回过神来,见是她,招了招手,“苏男,请人事总监来我办公室一趟。”
苏男放下心来,脸上不由带着笑,动作迅速地完成了任务。
第三天,集团的人事任免令下来,通过内部邮件系统,传递给每一位乔氏集团的员工。齐冠华因故被免去总裁特别助理,贬去负责一个偏远子公司的仓库管理。没有人知道这个调令背后的故事,一时间纷纷猜测和议论,只觉得老板的心思难以琢磨。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苏男过得很舒心,整天挂着笑容,跟乔邃说起话来和颜悦色,轻声细语,态度无形当中好了很多。乔邃只觉得好笑,暗暗奇怪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和华叔的关系闹得这么僵,以至于一纸调令就让她如此开心。不过,他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上完班回到如玉山庄,临睡前的那杯牛奶,已经从福婶的工作变成了苏男。
以至于苏男每次端着牛奶进他卧室时,都忍不住想着同一个画面:“清晨的阳光透过大玻璃落扇,点点投射在大床上,一身华服的乔邃静静地躺在雪白的床幔当中,像贪睡的孩子一样。门外打扫卫生的女佣,抬头看了看笨重的大钟,忍不住轻轻敲门,很久都没有回应,急急叫上管家,众人拿出备用钥匙打开房门,却发现自己的主人早已全身冰凉,死去多时。”
电视上或小说里,常常写到这样的场景。
苏男也觉得奇怪,自己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白天的两杯咖啡,晚上的一杯牛奶,这是最好的下毒机会,不被察觉地每天放一点点,慢慢地,慢慢地,神不知鬼不觉。或许一年之后,乔邃在某个清晨就被人发现静静地死于床上,原因不详。
苏男这样想的时候,人已走到了乔邃的卧室。
腾出一只手,上前敲了敲房门,里面传来一个沉闷的声音,“进来。”苏男随即旋转了门
把手,轻轻轻开,慢慢走了进去。抬起头打量乔邃所在的位置,没曾想,正对上一双略有所思的眼睛,直直的射过来,眼神复杂看着自己。
苏男莫名的心慌起来,赶紧递上手中的东西,“乔董,您的牛奶。”
乔邃没有回答,转到沙发上,“放这儿吧。”
苏男上前几步,依言放下,“没事,我先出去了。”
“有事。”
“啊?”
“你也坐吧,我问你一件事。”
见对方郑重其事的样子,尽管苏男心里低嘀着,但也挨着沙发的一角坐下。
“你最怕什么?”
苏男惊讶不已,这个男人留下自己就为了这个问题?
对方等了片刻,不见回答,再次问道。“最怕什么,恩?”
“我怕火。”
“怕火。”乔邃喃喃自语,皱了皱眉头。
苏男刚才只是情急之下的自然回答,所幸对方念了一遍,未再追问下去,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那你最喜欢什么?”
这个问题好熟悉啊,电光石火中,苏男蓦地想起了艾莉莉。
那个慈善晚会,当时艾莉莉跟自己说过一段莫名其妙的话,“苏小姐,好歹我们也算朋友一场,送你一句忠告吧。知道乔董分手的前奏曲是什么?如果有一天他莫名其妙地问你,最想得到什么东西?你可要注意了,当你说出这样东西的时候,就是你的分手礼物。”
乔邃见她又低头不语,有些不耐烦了,“难道又要我说两遍?”
苏男一下子闪过几个答案,最后回答了一个最容易实现的东西:“珠宝。”
“不是鼻烟壶?”
苏男原本想着这个答案,转念一想,鼻烟壶不容易买到合适的,“女人更喜欢珠宝。”
“知道了。”
苏男站起身,“那我先出去了。”一边走,一边暗暗猜测对方会不会真送给自己一套首饰作为分手礼物。
“苏男~”乔邃突然叫住了她。
“您还有什么事?”
“听说,你是孤儿?”
“是。”苏男心中一凛,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会突然问到这个问题。
“见过父母吗?”
“没有。”
“他们,为什么要遗弃你?”
苏男想了想,还是有所隐瞒,“因为我是女孩。”
“所以你的名字里有一个男字?”
“是。”
“苏男这个名字,是自己取得?”
苏男瞬间眯了眯眼,语气已发生变化,“有什么不对吗?”
“噢,没有,随便问问。”
“那我可以出去了吗?”
“可以。噢,等一下,你刚才说你最喜欢的是珠宝,是吗?”
“对。”
“我过几天送你一样东西吧。”
苏男的心狂跳不已,脱口而出,“分手礼物?”
“呵呵,”乔邃突然笑了起来,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像个大男孩,“如果你想这样理解,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