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马车老板一声大叫:“天门山到了!大家看天门山!”
大家的目光一下投向了前方不远处,只见那里一座高高的山峰,山峰中间忽然有一个很大的洞,一直通向山的那一面,远看起来活像一座门。大家心想,原来这就是天门山的来历吧。
天门山古称云梦山,又名玉屏山。座落在崇义县武陵源以南二十里处。三国时,因山壁崩塌而使山体上部洞开一门,南北相通。吴王孙休亲自前往现场观看,大感讶异,以为上天显灵,以示吉祥,赐名“天门山”。将那洞赐名“天门洞”,它位于几十丈高的绝壁之上,门洞高三十九丈,宽一十七丈,深一十八丈。据地质专家考证,门洞中央系东西岩层向斜的交汇处,因挤压而导致岩石破碎崩塌,最终于吴景帝六年形成门洞。据测量,天门山高四百五十多丈,从山下平地看起来显得特别伟岸挺拔,其天际线之美,堪为山的典型。
此时大家停住马车细细观看,议论纷纷。环儿马上想起李谪仙的《望天门山》,一时诗兴大发:“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北回。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
五哥邀七哥道:“老七,我俩也各来一首,给环儿凑个热闹,且看我的——”
“咏天门山——迥出江水上,双峰自相对。岸映松色寒,石分浪花碎。参差远天际,缥缈晴霞外。落日舟去遥,回首沈青霭。——此诗也是李谪仙的”。(基叔想,这五哥怎的把李赤也当作李谪仙?也许这李赤有时冒一冒李谪仙也未可知,毕竟李赤没什么名气。)
七哥道,我就不来了,李谪仙的天门山都被你们咏完了,我还吟什么呢?
“别人的也可以么,反正每人来一首,七哥你不要偷懒。”
“既然环儿不放过我,我七哥还是来吧。”七哥略一沉吟,大声道:“举帆遇风劲,逸势如飞奔。缥缈凌烟波,崩腾走川原。两山夹沧江,豁尔开天门。……”七哥把后脑一摸,慢慢说:“后面的记不起了,请环儿谅解。”
“基叔,你把他的后半截说出来。”
“何必那么认真呢,不就是‘须臾轻舟远,想象孤屿存。归路日已近,怡然慰心魂。所经多奇趣,待与吾友论。一日如三秋,相思意弥敦。’几句吗?”
“基叔你来,你不许说别人现成的,你要即刻口占一首,快!”
基叔笑笑:“你这环儿,对我就太苛刻。好吧,环儿你听着,我也提个要求,我口占一首,你也得当场记住,当场给我背下来,听好了!”
“登天门兮,坐盘石之嶙峋,前漎漎兮未半,下漠漠兮无垠。纷窈窕兮,岩倚披以鹏翅;洞胶葛兮,峰棱层以龙鳞。松移岫转,左变而右易;风生云起,出鬼而入神。吾亦不知其灵怪如此,愿游杳冥兮见羽人。重曰:天门兮穹崇,回合兮攒丛,松万接兮柱日,石千寻兮倚空。晚阴兮足风,夕阳兮赩红。试一望兮夺魄,况众妙之无穷!”环儿快把它背一遍!
“谁知道你口占一首这么长的诗,别人口占都四句呢,这么长我背不下来。”环儿为难地说。
“谁能口占那么多的诗,告诉你吧,这也是本朝的一位诗人写的《嵩山天门歌》,那诗人叫宋之问。好了,还是快点赶路吧,好风景多着哪!”说完,大家又开始赶路。
现在马车到了一个地方,忽见前面有两座高耸的石峰相隔得很近,但它们的顶端好像又连在一起了,这是怎么回事呢?远远看去就像两位双胞胎,而他们的头部却连在一起,你说怪也不怪?这时离我们不远的前方有三位姑娘,车主凭经验看出她们是白族人,于是车主叫住了那三位白族姑娘:“请问前面妹子,这地方叫什么地名?前面那两座山是怎么回事?”
三位白族姑娘倒蛮客气,听了车主问话,满脸笑容地问马车上的几位:“各位不是本地人吧,这地方叫沙刀沟,那一边叫着袁家界,再过去一点就是杨家界,前面过了那座天桥就到张家界了。奥,刚才那位大叔问那两座山吧?那山顶上是一座天然石桥呢,你们再往前走到那个山坡后面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马车刚转过小山坡,果然看见那两座山峰的顶端出现了奇迹,只见在那高高的山峰顶端,一天然石桥凌空飞驾于两座巨大的石峰之巅。车主和五哥七哥三人不怕吃苦,一定要顺着那弯弯曲曲的小路爬上峰顶看个究竟。原来那石桥厚约一丈零,宽六尺多,石桥长度至少也有十五六丈,从下面的平地到那石桥至少也有八九十丈。桥面两端石峰上,绿树丛簇,郁郁葱葱,峰壁则宛若斧劈,草木不生。在那石桥上向下俯视,透过那些稀疏的树叶,可以看见下面一片云涌雾蒸,幽深莫测。自北端步行过桥,狭窄处仅一两尺宽,走在桥上,令人心惊胆颤,望而却步。最后三人绕过附近一道深谷,站在相距十多丈的一个土台上(车主说,这土台就叫“观桥台”倒很合适)观看那石桥,桥的全貌映入他们的眼帘,桥身雄壮奇伟令他们赞叹不已。
三人从观桥台上下来,一个个累得汗流浃背,但从他们的表情看来,他们此行收获不小,于是大家忙催着三人快说。
现在马车到了那位白族姑娘说的张家界,只见这里地势开阔,到处有零零星星的房舍。基叔对这山势地理方面也喜欢留意关注,他往四下里举目眺望,若有所思,慨然道:“好一块风水宝地,我敢断言,此地后世若干年代后,必有大兴,定会成为繁华都市!”
就在这时候,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赶着一头黄牛迎面走来,一边走路一边吟诵着韵文,基叔注意听,原来老人吟诵的是王维的《桃源行》,只听到老人用抑扬顿挫的语调吟诵道:“……樵客初传汉姓名,居人未改秦衣服。居人共住武陵源,还从物外起田园……”基叔还想听下去,但是老人看到前面来了人,停下来不背了,把一双眼睛瞪着基叔。基叔从老人的神态看出这老人有点不平常,问:“敢问老伯,你也喜欢摩诘居士的诗歌?”
“你说的‘摩诘居士’是不是就是王维?”
“是啊,王维是大诗人,又是佛门中人,称‘诗佛’,又修道,‘摩诘居士’就是他的道号。老伯也喜欢王维的诗歌?”
“见笑了,老夫并不怎么懂诗歌,只是王维这首诗歌老夫见得多了,见得多了也就记住了。”
“这里许多人都知道王维这首诗?”
“是啊,这里的人几乎都能够背诵王维这首诗,因为这首诗雕刻在武陵源的大门口……”
“把一首诗雕刻在武陵源的大门口?”环儿插言问。
“是啊,由于这首诗雕刻在武陵源的大门口,能够认得字的自己念熟了,不认得字的听别人念也记住了,老夫就是听别人念记住的,见笑了。几位客官从哪里过来?”
“我们是从龙标那边过来的,这里离武陵源还有多远?”
“不远了,转过那座山,沿着一条小何走一两个时辰就到了。”
基叔又想起一个问题,问老人;“老伯,这个地方叫张家界?”
“是啊,你也知道这个地方是张家界?”
“刚才两位姑娘告诉我们的,不过这个地方真的不错,是养大鱼的池塘。”
“看来先生很有眼力,这地方真的养过大鱼。”
“真的养过大鱼?”
“真的。当年西汉留侯张良在此隐居,终老后葬在水绕四门,因此很早的时候这里就叫张家界了。”
“啊呀呀,果真养过大鱼呀,我看这地方的风水就是不一般。看来这地方一定有大发达。”基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