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沉默得十分压抑,几乎都能凝出水来。陈夜叉只能听到黄河流动和几个人略微沉重的喘息。他猛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戳自己,惊得一个寒战,他很快反应很可能是两个孩子当中的某一个发现了什么紧急状况,急忙转头看向两个孩子,但是两个孩子依然扒着船沿,好像之前什么也没有发生。陈夜叉以为可能是自己太紧张了,竟然产生了幻觉,便假装无事得继续撑着竹篙让小船泊在这片区域不至于走远。他刚成了两下,又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戳自己,下意识回头,还是什么也没有。几次下来,他被弄得有些恼火,心说这两个小孩装神弄鬼不说,现在又开始耍弄自己。他原本还觉得自己是长辈,在小辈面前一惊一乍,疑神疑鬼,既失了自己的面子,又降低了所有人的警惕,就像“狼来了”的故事一样,不喊还好,好多了没人信等狼真来了的时候就没人信了。可是这种一而再,再而三的捉弄让陈夜叉心里恼火,再也忍不下这口气了。他大叫道“你们两个装神弄鬼又要搞什么?”他一回身,发现两个孩子竟从原来的位置离开,东张西望在找什么。
“啊?”阿城不知所以地问了一句。“是不是你捅我?”陈夜叉质问道。“我?我为什么要捅你?我还以为你捅的我。”阿城不解道。“你们也感觉被人捅了?”阿川皱着眉询问道。“是啊,难道不是你们捅的?”陈夜叉也感觉不好,连忙问道。阿城和阿川齐齐摇头,“这就奇了怪了,不是你们捅的难道还是鬼捅的?”陈夜叉搔着头不解道。“不是,我们一直盯着水面,怕那东西出来。”阿城道。话还没说完,阿城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一拍脑袋大叫“不好,有东西在咱们船上。”“你们来看看这个。”阿川俯身盯着地上,指着甲板上面的油印道。
等几个人全部围上去之后,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那几个不足寸的油印像是缩小十几倍的脚印,同样是有五个脚趾,可是小拇指的印记也就只有绿豆大小,看起来脚印的主人应该是婴儿。油印上还有一层未干的水渍,散发着一股极为难闻的恶臭。三个人顾不得捂鼻子,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这是......尸油?”干过盗墓勾当的陈夜叉皱眉道。“嗯,这下事情麻烦了.......”阿城道,“该死,我们顶得那么紧,他是从哪里上来的?”“这水迹未干,那东西应该还在船上,我们赶紧找找。”阿川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不能让他坏了我们的计划。”阿城道。三人连忙寻着脚印找,陈夜叉发现脚印一直向西走,一路走到接近船头,放置竹篙的地方。陈夜叉沿着脚印走过去,发现脚印消失在竹篙上,他拿起竹篙,吃惊的看到竹篙上有一片油渍,从中下部一直延伸到末端,显然是那个东西蹭上去的。难道那东西又顺着竹篙溜回水里去了?“没事了,那东西应该走了”陈夜叉松了一口气道。
他刚想转身,但是听到阿城惊呼一声,连忙问,“怎么了?难道那东西又上来了?”“不是,他就趴在你背上。”
陈夜叉好悬没被吓死,自己以为那东西逃到海里,哪知那东西现在正趴在他背上,说不定正想咬断他的脖子哩。他毕竟是见多识广,见怪不怪,心里虽然惊慌了片刻,但是手早已摸向腰间的镇鬼鞭,一低身子蹭着船沿想把背上趴着的东西蹭下去。但他感觉那东西死死抠着他的衣服,几乎抠到了肉里。衣服皱缩成一团几乎被蹭掉,那东西却如同粘在上面一样纹丝不动。陈夜叉发了狠,一咬牙,反手抽了出镇鬼鞭,顺着自己的后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鞭子扫了上去。鞭子狠狠抽到一团烂肉,溅出一片混合尸液与肉沫的恶臭汁水,那东西“桀桀”惨叫一声,声音就像被剥皮的猫。陈夜叉感到背上的力道立马松弛了,知道那东西被抽飞了。从刚才那一声怪叫大致可判断出那东西现在已经飞到自己的脑后,他连忙一缩头,同时手腕用力一抖,又加几分力气,鞭子就像飙飞而出的毒蛇在空中灵活拐了个大弯直奔头顶挥去,擦着头皮直直地扫了过去。
但人算不如天算,陈夜叉这鞭子打空了,并没有打到任何实体上,而是抽在一团空气上。他同时感到自己的脖子被什么冷冰冰,黏糊糊的尖锐东西死死抓住,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立马从脖子冷透了心,心里不由叹道“苦也,我陈夜叉一世凶名,竟然折在这鬼东西上了”他想掉转鞭头已经来不及了,刚才鞭子没吃到力,此刻攻势正猛。想要回转,除非实打实落到某个东西上收了势,再扬手抽回去,他的脖子早就被掐断了。他感到脖子上传来的巨力和窒息感,本能想用手抵住反抗,结果鞭子无意中脱了手如一截铁棍狠狠砸在船舷上,小船立刻大幅度摇摆了一下。陈夜叉一个不稳,手没接触到那东西,反而被猛的顶了一下。他一惊,以为又来了一只,猛的抬头却发现是阿川手执竹篙,想帮他把那东西挑下去。
这少年果然不容小觑,手法稳准狠,在陈夜叉觉得脖子几乎被掐断的那一刹那,感到紧抓着他脖子的那东西被拦腰挑去。他只看到那竹篙上顶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急如星火地飞坠到甲板上,顿时黑水四溅,碎肉横飞。陈夜叉离得近,躲闪不及,被黑水溅了个正着,吃了一嘴腥哧呼啦的汤子,顿时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和苦涩在嘴里弥漫开来,他急忙呸呸地吐口水,想把嘴里黏糊糊,恶臭的尸液吐干净。没想到被狠狠掼在甲板上摔得血肉模糊的“烂肉”还能活动,在粘稠的黑水中拼命蠕动,怪叫几声想翻身爬起来。阿城眼疾手快,一挺身,一个箭步向前猛冲,借势一抖手,几道红光倏地从他的袖子里爆射而出,直飞向烂肉,“嘭嘭”几声红光狠狠没入烂肉之中,把它牢牢地钉在船板上动弹不得,那烂肉发出人一般的惨烈的尖叫,一蹬腿便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