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的香浑如天边彩虹,散发清幽的香气。
闻之如声乐连鸣,九天同歌,又如雪貌红芳,翠羽金钗。入骨三分,遍体生香,更有情丝遥泻,丝弦暗牵,动魄挠心。
他说,那叫声色。
然后把她赶了出去,静坐映天楼。
百无聊赖的上官陵妩坐在映天楼门口,托着香腮,无聊地看着桃花一片一片落下。
这嫣瑶真的不会谢呢,一片一片落下,不会结果,永无休止。
断情是这样说的,这样的花,是不是有些可怜?
“这都临近夏天了,哪儿来的桃花?”百里繁墨修长的手纸夹着一片桃花瓣,莹莹的指甲如珍珠覆盖。
“静幽宫。”
那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发生的,那样一个跳脱人间世俗的男子。
“臣弟想去看看。”
百里影墨不语,他不想再去打扰那片宁静的世界,就当给她的一点补偿罢。
等等,补偿,他为什么要说补偿?
百里繁墨不知他心所想,只是轻巧地认为他不想去见那个女人罢了。
他讨厌那个女人了呢,终于正常了,真是太好了。
百里影墨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百里繁墨愣住,为什么啊!
“影子的香,越来越浓了。”
足音轻传,飞鹭妩媚的步态让上官陵妩看得直发愣,这女人真是妖娆,她是狐狸吧,怪不得呢。
飞鹭嗅了嗅,脸上红晕渐浓,连她也闻不得啊,可长公主为何待在这一点事也没有?
难不成,她对那臭皇帝的心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吗?
想到此,飞鹭替大王感到伤心,他是那样爱她啊!都让自己嫉妒。
每个人都有爱得水深火热的时候罢,可惜那个人却终究不肯回头。
“长公主怎么在这?”
上官陵妩看着并肩的飞鹭,她已经习惯这个称呼,可他们一点儿也不尊敬她,依旧如往昔。
“等着断情出来吃饭。”
上官陵妩随意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有些事,不能说太多。
“你对大王,是什么感觉?”
里面的人心神一抖,云烟涣散,轻轻地咽下腥味,再次续上声色之烟,却始终静不下心,留神听着门外。
“他呀,就像大哥一样保护着我。”
飞鹭侧过脸,大王,你听见了。
她不是那种少根筋的女人,她很清楚飞鹭这么问的意思,而且断情多年来毫无保留的感情,她也感受得到。
她并非草木,可也只能如此。她很贪心,只想断情一直守在身边,却不想回应他的感情。
苦恼困顿的,何止是他一人。
一旦捅破这层窗户纸,两个人就要分散了罢,所以才默契地不提这事。
反正她也只有百年时光,对他来说不过是弹指一瞬。
里面的人在心底轻轻地笑了,笑得凄苦,“大哥,也好呢,总好过无名无分。”
在感情面前,谁都曾卑微过。
再次陷入沉寂,只有声色的香味如针芒刺向他。
恍惚地,他听到她说,“我以后不会给你制香了,你已经没救了。”
断情一笑,影子,连你也要离开我吗?
“飞鹭,影子是谁?”
“她啊,是个凡人呢。”
上官陵妩一惊,这么神奇的人,怎么会是凡人呢?
“她家是在……”
“主子,皇后在殿里……”紫姗急匆匆地跑过来。
看她这样,上官陵妩便知道要出事了,也顾不得飞鹭,急促地往殿里走去。
到时,正看见温尚潇卑躬屈膝地伺候着江雨烟,上官陵妩忍着怒气,行至跟前,施礼。
“上官才人可真是好大的架子。”
江雨烟一拍桌子,威严十足。
“罪妾不敢。”
“你给我跪下!”
上官陵妩不可思议地看着江雨烟,她是来耍威风,来报复她,她忍,可这也太过分了!
江雨烟看着她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又道:“多好的人儿,多忠实的奴仆,你若不跪,那不是太可惜了吗?”
“宫训有云,跪天跪地,跪祖宗,跪皇帝。”
“你以为,皇上还会管你吗?”
上官陵妩顿时焉了,是了,他不会再管她了。
为了生存,为了静幽宫活生生的人,她恶狠狠地盯着江雨烟。
在紫姗的搀扶下,提起袍子……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传入耳朵了,江雨烟娇嫩的脸上多了鲜红的掌印。
飞鹭扶起了上官陵妩。
堂堂长公主,为何要跪一个凡人?
“你!你居然敢打本宫!”江雨烟指了飞鹭,“你个贱人!”
“啪!”“啪!”连起数声,速度快得惊人,根本就无法拦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皇后被一个宫女掌掴。
紫姗刚去到映天楼叫公子,被戚戚一手拦下了,“不要打扰公子。”
紫姗焉了吧唧地回到殿里,看着飞鹭虎视眈眈地瞪着江雨烟,这以后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子。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飞鹭她是没有这个胆子去说她,断情会生气的。
“你给本宫等着!”
江雨烟笑得诡异莫名,紫姗只觉得殿里簌簌地暗下来,仿佛被人拖到了十八层地狱,迎面的是狰狞的恶鬼。
说完也没有怎样,反而带着人离开了,这让上官陵妩整日忧心忡忡。
“人之生死各安天命,自寻烦恼作甚?”断情说道,看了紫姗一眼,眼里有怜惜的意味。
上官陵妩并未察觉这细节,只顾了朝飞鹭看。
“她为什么叫飞鹭?”明明是只狐狸啊!
“她是个迷失的孩子,收养她的,是只鹭。”
“后来呢?”
“鹭也死了。”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看向飞鹭的眼神也多了一丝悲哀。
飞鹭听得清楚,她道:“我飞鹭不需要怜悯。”
说完便走了,上官陵妩喃喃自语,还真有骨气。
断情搭腔,是啊,是啊,好过某人。
上官陵妩恼怒地看着断情,这分明是说她,可又找不到证据,气鼓鼓地吃着晚膳。
断情看得她这样,便觉得好笑,还真是什么都要在意呢。
“别气啦,吃饭还生气,可是要生病的呢。”
狠狠地咬了一块雕花莲藕,她就那么不堪吗?
“这阵子要小心点呢,所以我想带你住在朵云小筑。”
上官陵妩猛摇头,断情又道:“放心,我让戚戚扮了你,可像了。”
她还是不愿意,去了朵云小筑,她还能回来吗?说不定他一时兴起就把她留那儿了呢,不让她回宫里,这是他一直想的。
“那……便随你罢。”
断情叹了一声,似从地狱传来,带了无尽的怜悯,上官,我已冒着生命危险助你逃脱这命定的灾祸,可你执意要如此,我也无奈。
难道,真的是宿命难违?
即使他再神通广大,也敌不过命运二字,还真是嘲讽。
你多大了?上官陵妩突然问着,探手去抚他的脸,断情也不躲避,一副淡然的样子。
好像快六百年了呢,不过这个年龄按照正常情况就应该算是人类的二十多岁吧。
望着目瞪口呆的上官陵妩,断情妩媚轻笑,他们可是很长命的。
“最近吃了什么?”
上官陵妩又问道,前些天戚戚告诉她,断情的天劫快到了,所以他们都要努力去找宝物,以供大王提高功力对抗天劫。
“……我想想,好像有狞脸草,回魂花,断玉翡……”
上官陵妩点点头,递出试探的眼神,问道:“那有几分胜算?”
“若不出意外,八成。”
断情轻摇羽扇,风轻云淡似是不关已事,可难为了旁人替他挠心挠肺的。
天劫岂是那么容易对付,胜算满打满算不过五成了罢,这还是在他状态极好的情况下,若出意外,定是尸骨无存。
望了上官陵妩,若他死了,谁还能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