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金箍棒。”
清风再次字正腔圆地重复了一遍,看着赵天放那一付满眼都是小星星的“财迷”模样,不由微笑着摇了摇头,接着往下说道:“这四件行头,乃是当年老祖在东海龙宫所得……”
这段“齐天大圣龙宫借宝”的轶事,赵天放倒是略知一二。
话说孙悟空跟随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的菩提祖师学得一身本事,回转那花果山,忍不住在猴子猴孙们面前卖弄起来,奈何手头没有一件趁手的兵器,无法尽兴发挥,于是闷闷不乐。内中有一老猴上前言道:“那东洋海底有一座水晶宫,里面住着东海龙王,龙宫內珍宝无数,必能寻得趁手的兵器,这水帘洞石桥下的潭水就直通龙宫。”
孙悟空闻言大喜,乃跳至桥头,使一个闭水法,捻着诀,钻入波中,分开水路,径入东洋海底。
正自推水前行,恰巧遇到那巡海的夜叉,见有来人访,急入龙宫禀报。
东海龙王敖广闻听,连忙率领龙子、龙孙、虾兵、蟹将迎出宫去,将孙悟空迎入水晶宫中。
寒暄过后,听孙悟空道明来意,老龙王感觉不好推辞,又觉一个小小的毛猴能有多大本事?于是打算随便糊弄一下,早些把孙悟空打发走,便命人取来了“金丝大环刀”,可是孙悟空不会使刀,只好又让人抬来了“九股托天叉”,孙悟空舞弄一番,只道:“太轻、太轻,不趁手。”老龙王这时方才觉得惊惧,收起了小觑之心,要知道,那“九股托天叉”可是重三千六百斤,需六个龙宫力士方能抬得动。万般无奈之下,东海龙王让人抬来了龙宫之中最重的兵器,重达七千二百斤的“画杆方天战戟”,但见孙悟空将战戟抄在手中,略微掂了掂,仍道“太轻、太轻,不趁手,拿更重的来。”
老龙王见状,更加害怕,上前言道:“我这宫中只有这根戟最重,实在没有别的兵器了。”
孙悟空笑道:“若大东海龙宫还愁没有宝贝,再去寻来,否则俺老孙今日就不走了。”
老龙王正自发愁,后面闪过龙婆、龙女道:“大王,观看此圣,决非小可。我们这海藏中,那一块天河底的神珍铁,这几日霞光艳艳,瑞气腾腾,敢莫是该出现,遇此圣也?”
老龙王道:“那是大禹治水之时,定江、海浅深的一个定子。不过是一块神铁,能中何用?”
龙婆道:“莫管他用不用,且送与他,凭他怎么改造,送出宫门便了。”
老龙王依言,尽数向孙悟空说了。
孙悟空道:“拿出来我看。”
老龙王摇手道:“扛不动!抬不动!须上仙亲去看看。”
孙悟空道:“在何处?你引我去。”
老龙王果引导至海藏中间,忽见金光万道。龙王指定道:“那放光的便是。”
孙悟空撩衣上前,摸亿万了一把,发现乃是一根铁柱子,约有斗来粗,二丈余长。
孙悟空将铁柱抱在怀中道:“忒粗忒长些!再短细些方可用。”说毕,那宝贝就短了几尺,细了一围。孙悟空又颠一颠道:“再细些更好!”,那宝贝真个又细了几分。
孙悟空拿出海藏看时,原来两头是两个金箍,中间乃一段乌铁;紧挨箍有镌成的一行字,唤做“如意金箍棒,重一万三千五百斤。”
孙悟空心中暗喜道:“想必这宝贝如人意!”一边走,一边心思口念,手颠着道:“再短细些更妙!”拿出外面,只有丈二长短,碗口粗细,握在手里,不轻不重,不粗不细,果然是一件趁手如意的好宝贝。
若说这脸皮的厚度,赵天放自认已经足够厚了,但是与这位“美猴王”相比,赵天放却还是自叹弗如。
却说那美猴王,强行索取了那“如意金箍棒”后,转身又向那东海老龙王敖广索要披挂,言称:如此趁手的兵器,若无那极品的披挂搭配,简直就是“暴殄天物”,既然送了兵器,不妨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家,连带送上一两件宝贝盔甲,否则就要把这龙宫闹他个天翻地覆。
迫于孙悟空的威压,东海龙王敖广无奈,请来了四海龙王中的其他三位,由西海龙王敖闰献出“锁子黄金甲”,南海龙王敖钦捧出“凤翅紫金冠”,北海龙王敖顺捐出“藕丝步云履”,凑齐了一付超级的披挂,送给那美猴王。
孙悟空得了那金冠、金甲、云履,穿戴整齐后,举着金箍棒高高兴兴回花果山去了。
此段经历,孙悟空后来很少提起,因为有恃强凌弱,强取豪夺之嫌,并非什么十分光彩的事,有损于“齐天大圣”的威名。
但是,所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在四海龙王受此讹诈,一怒之下将“妖猴”的所作所为告上天庭之后,四海之内,仙佛两界,便都知晓了这“猴头”的手段与秉性:齐天大圣大驾光临,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要么借东西,要么借人。因此,无论仙、佛、神、圣,只要远远看到大圣的身影朝这边过来,无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就是那玉皇大帝闻听猴子到来,也要头疼三分,因为这厮实在是不讲情面,不仅见面不跪不拜,还动辄就翻脸,实在是有损他众仙之首的威严。
清风听赵天放将大圣的这段经历,一点一滴,如数家珍般地细细道来,中间几次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跟随齐天大圣这么久,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齐天大圣的脾性,但这也是清风最佩服大圣的地方,“面子”不是别人给的,是靠自己的实力挣的,没实力走到哪里别人也不会把你当碟“菜”。感慨之余,不禁又想到齐天大圣舍掉一切,重入红尘,再堕轮回的结局,想到这世间从此再无大圣之殇,不由唏嘘不已。
赵天放则从另一个角度为大圣找到了开脱的理由:所谓“人无完人,金无足赤”,谁没有年轻过?谁又敢说自己从没有做过那荒唐、亏心之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