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2年2月,王建再次收到了顾彦晖的求救信,绵州杨守厚卷土重来,率军进攻梓州。
上次没能“顺”了顾彦晖,这次王建的热情降了一大半,只是象征性令驻扎在汉州的李简增援。
李简率着军队北上,还没到梓州就遭到一股武装伏击。
李简是王建扉下的统帅型人才,智勇双全。王建令其驻扎汉州,一是看门;二是看着彭州威戎军区总司令杨晟;三来也是王建窥视东川的一个重要跳板。
李简很猛,管他是埋伏还是袭击,一概不当回事,三两下就将这股武装包了饺子吃掉。
打完后,李简抓来俘虏一问,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这伙武装份子竟然来自彭州,是杨晟手下的人。
李简大吃一惊,心里一震:不好!中计了!
恰好这时,探马来报:威戎军区总司令杨晟派军剽掠新繁和汉州边境。李简啥心思都没,立刻回军汉州,并将杨晟加入战斗的事报告了王建。
汉州位置极其重要,有“蜀省之要衢,通京之孔道”之说,李简不敢怠慢,更不敢丢。
杨晟是田令孜旧党,CD能在王建、韦昭度的攻击下,苦守三年,很大程度上都是他的功劳。不过,田令孜失败后,王建做大,杨晟虽不听命于他,但已明显感觉到压力,彭州的一亩三分地分分都得给王建霸占了。
惶恐之时,杨晟收到一个非常利好的信息:杨复恭集团与王建、顾彦晖打起来了。
敌人的敌人,即便不是朋友,也可以是伙伴。
艺高人胆大的杨晟立马就派人跟山南的杨守亮等人修好,大家哥俩好。杨守亮见能在王建眼皮底下钉个钉子,也非常高兴,一拍即合。
这次二攻梓州,压根就是杨守亮为杨晟的战略铺排安排的佯攻。杨晟的主要目的是夺汉州,有可能的话,取CD,重夺西川,虎口夺食。
王建收到李简发来的消息,暴怒!本来他还以为以田令孜和杨复恭之前的大仇,作为老田第一马仔的杨晟不会跟杨复恭眉来眼去,没想看走眼。
卧榻之下岂容人安睡,杨晟不除,西川永远不得安宁。仅仅半个月的功夫,王建就集结了5万军队,派出王宗裕、华洪、王总瑶、王宗侃四员虎将,誓要踏平彭州,砍掉杨晟。
杨晟这会才知道摊上大事,赶紧向杨守亮求救。
杨守亮也不想失去这个钉子,立即派出了三路军队,以不同的形式增援杨晟:
第一路由三义子杨子实、杨子迁、杨子钊,从渠州直接增援杨晟;
第二路由大将符昭率领直接攻击CD,“围魏救赵”;
第三路由龙剑军区杨守贞、武定军区杨守忠和绵州杨守厚三路军队攻东川梓州,既是分散王建兵力,也有趁机夺东川之意。
凭良心讲,杨守亮这三路兵马很到位,这三招也非常漂亮,可惜所托非人。
杨守亮三个好儿子觉悟非常高,觉得对抗朝廷没啥好下场,干脆带着部众两万人就投降王建。
山南大将符昭智力平平,达到西川外围后,不是立马发动突袭,而是安安稳稳扎起营来,坐等人来给他施疑兵计。
此时,王建所有主力都放在彭州战场上,CD防守空虚。收到山南突袭CD的消息后,远在彭州战场的华洪立马回军CD,因为走得太快,华洪到达CD时也只有区区数百人,主力还在后面奔跑。
这时候,只要符昭发动攻击,CD必然扛不了多久。
情况危急之下,西川大将华洪却带着数百人逼近符昭的营地。
这是活腻了,自寻死路?非也!
华洪靠近山南大营后,就在周围布下了疑兵,并下令增加打更鼓的人数,通过各种戏制造大量军队聚集的假象。
聪明的山南大将符昭非常聪明的断定,CD四周还有很多军队,感觉他就快要被包成饺子了。于是,连夜带着军队就跑回山南,CD安然无恙。
第三路跟更奇葩,三杨基本没心恋战,既没约好时间,也没建个落脚点,感觉纯粹就带着军队来梓州徒了一下步,就准备回家。
这次,李简没有放过他们,直接砍了三千人,收了万五俘虏。至此,杨复恭集团败局已定,山南军区除了被分割蚕食外,再没其他可能。
收到南面的战局报告,杨复恭、杨守亮等心胆俱裂。而就在这个时候,北面也传来非常惊人的消息:风翔大军已攻克感义军驻地凤州,正朝兴州、洋州二州进军!
朝廷不是已经否决了包括风翔军在内五大军区对山南的作战请求吗?
怎么突然就打凤州了?
原来,凤翔总司令李茂贞见到山南杨守亮在南线上摆下了重兵对抗王建和顾彦晖,觉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在没有得到朝廷授意的情况下,李茂贞就联合静难节度使王行瑜发兵攻打山南。
李茂贞很调皮,一边打还一边向唐廷要山南征剿总司令的官职。到了这会其实要不要这个官职都不重要,李茂贞就是吞不下这口气。那场廷对后,他在朝廷的内线杨景宣已经将当日的情况再添油加醋告诉他。
宰相杜让能和神策军中尉西门君遂也都成了李茂贞的发泄对象,李茂贞通过书信对他哥俩进行了猛烈的人身攻击,嘲弄讥讽,用各式各样的措辞表示对李杰以及唐廷的轻视。
听到这事,皇帝李杰也很生气,立马召宰相、神策军两军中尉、谏官商讨应对之策。
然而,当日这场应对却变成了给事中牛徽的个人表演舞台。不知看官记不记得此人,当年讨伐河东,他当庭臭骂张濬,并辞职而去。张濬失败后,他又被皇帝召了回来,官也升了,工资也提了。
反对派宰相杜让能和神策军中尉西门君遂被李茂贞多方威胁后,已经知道这宦官中有李的内线,连话都不想再说多句。
其他宰相也心知肚明,你看我,我看你,巴不得有人赶紧跳出来发言,避免尴尬。
这时候,为大场面而生的牛徽跳出来为大家解了围。
他充分肯定了李茂贞对唐廷的贡献,并认为李茂贞此次不请示擅自出兵属于“志向心意都很单纯”,性质上属于“嫉恶如仇”。唯一做得不对的就是,没有等皇上的命令,就开始行动。
说了半天跟没说差不多,最后他建议,命李茂贞当山南征剿总司令。
见此情形,李杰也很无奈,只得接受现实。他心底也知道与其让茂贞私自出兵,不受约束,还不如授之以名,或许还能在名义上多少挽回一点面子,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892年8月,获得总司令头衔的李茂贞非常兴奋,率风翔大军攻克山南西道治所兴元府。
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亮、判官李巨川与杨复恭、杨守信、杨守忠、杨守贞、满存等突围逃奔阆州。两年后,阆州被破,杨氏集团彻底覆灭,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