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克镇的雨总是来得这么及时。
空荡荡的大街上,一个黑衣少年,从雨的另一端走了过来,很快便走到了一个酒馆前面。
少年看起来二十岁左右,脸上的稚嫩还未完全褪去,长得很清秀,有些帅气。经常会独自发笑,似自嘲自身似暗讽天地。一双黑瞳,眸子比夜还黑得纯粹黑得干净。眼晴颇具神彩,犹如夜空中的星光,不起眼,却能穿透迷雾黑暗。
酒馆的大门没有关,少年从门外可以清楚看到酒馆里五大三粗光着上身大声吆喝的大汉。
酒杯不停地剧烈碰撞让里面的酒液有些晃荡,喝醉的人也在左摇右摆地打着摆儿,人与人碰在一起又瞬间分离开来。
少年看呆了,在普克镇他是孤独的,能够把酒言欢的朋友们都在远方。
“喂!兄弟,别看了,进去一起喝一杯吧!站在这儿是要着凉的,哈里牧师那个神棍宰人很狠的。”
一个男人把少年拉进了酒馆。这个男人叫山姆,少年和他不大熟,只是听别人喊过他的名字。如果,硬要让他们之间产生过交集,也是因为没有人愿意提起的那件事。
酒馆是很吵得。酒杯碰撞声、近乎吼叫的交谈声震得少年的耳朵嗡嗡响。
突然,酒馆安静了下来。
一道道目光看向了门口的少年。安静了不到十秒钟,酒馆更加沸腾了。
“这不是那个乞丐吗?怎么还活着?我还以为他会被昨晚那场雨冻死!”
“人家可不是什么乞丐!前天老子我心情好,扔给他两个铜币,结果人家理都没理我就走了。”
“你看他那穷酸样,不是乞丐还能是什么?全身上下照我看也就手中那黑不溜秋的那玩意还能换两顿酒钱。”
“那可是人家的宝贝。人家看都不让你看的!”
没有理会周围的讽刺,少年和山姆来到了一个空酒桌前。
“喝什么?哦!对不起!果酒可以吗?”
山姆指了指酒馆吧台上的酒,询问少年的意见。
少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坐在了一个空座位上,低着头看着手中的长剑。这把剑,告诉他,他是一个剑客,有自己的骄傲的剑客。
山姆尴尬的笑了笑,挠了挠头,端来了一盘水果。
“喂!哑巴!加格大爷给你苹果吃!”
一个男人走了过来,毫不客气的拿起一个苹果狠狠地咬了一口,用舌头在苹果没有咬到的地方舔了舔,沾满口水后,伸手把苹果递到了少年眼前。
少年看着苹果上的口水,心中的愤怒快要压抑不住了,握剑的左手因为太用力的缘故都有些发红了。
“咦!哪只猪猡吃了老子的一个苹果?”
去拿酒的山姆拎着两瓶酒回来了。
“是老子吃的,怎么了?”自称加格的那个男人扬起头,极度嚣张地哼了哼鼻子。
山姆和旁边的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开怀大笑,一群人都快笑疯了。
“笑什么?”加格被突如其来的笑声搞得有些不自在。
“当然是笑吃了老子苹果的猪猡了!”山姆强忍着笑意,好心给加格解释了一遍。
“你他妈的想死是不是?”加格一把把苹果摔向山姆笑得有些抽象的脸。
山姆躲过了苹果,抄起拳头就要打加格。
“小伙子们!要打架能不能去去外面!老头子这儿不能让你们玩哟!”一个苍老的声音制止了他们。
酒馆老板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弯着腰捡起地上的苹果,扔进了装垃圾的木箱中。他似乎有威望,看似商量的话,比命令还管用,这群天不怕地不怕的莽汉们,把战场转移到了外面。
雨还在下,酒馆门前的街道上已经满是积水了。
这完全是碾压。身高两米开外的山姆,体型上就直接把差了他一个头的加格秒杀了。
山姆握紧两只铁拳,直接冲了过去。从体格看,加格如果不躲避肯定会和太阳肩并肩的。
加格确实没有躲避,两只拳头撞在了一起。
加格往后退了五六米,止住身形。原地发力,一跃而起,左脚踢向了山姆脑袋。山姆急忙双手护住了头,任凭对方踢到了他的手臂上。
强忍着疼痛,趁加格立地未稳,山姆一个踏步窜到了加格眼前,对着鼻梁就是一记重拳。
“哼!”加格冷哼一声,双手被幽蓝色的光波包裹着,无视山姆的杀招,以伤换伤,打在了山姆的小腹上。
耷拉着鼻子的加格看着抱着肚子在街上打滚的山姆,趾高气昂的跑上去打算羞辱山姆。
“你不是很厉害吗?力斧*山姆大爷,怎么会被我这样的无能之辈踩在脚下!叫声爷爷,我就放了你……”
脚刚伸出去,就被眼疾手快的山姆一把抓住了小腿,巨大的转变让加格着实大吃了一惊。山姆不是一个残忍的人,没有拖剧情,直接把加格像扔石头一样甩在了地上,由于加格血淋淋地给他示范过轻敌嘚瑟的后果,山姆跑过去狠狠地踹了加格两脚,直接就把加格弄晕了。
“好!”周围传来了喝彩声,就是不知道是夸山姆身手好还是夸加格被扁的好。
少年摇了摇头,吐槽过作者描写打架不专业后,踏着雨水离去了,留下了一个极度矮小的萧索的背影。
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山姆不由得多踩了几脚加格蜷缩的躯体。
雨滴落在少年脸上,凉凉得,丝丝寒意让他心中有些酸楚。
普克镇的北郊是和赫赫有名的黑风森林相连的,黑风森林是佣兵们的天堂,每天有很多佣兵从北郊进黑风森林去猎取魔兽。那儿是普克镇人流量最大的地方。
由于一场雨的缘故,今天的北郊格外冷清。偌大的荒原中就只有一个行人。
刚从酒馆出来的那位少年来到了北郊有名的断魂崖旁,纵身跳进了黑乎乎的深渊。
断魂崖是普克镇北郊普克山的一处高崖,夹在两山之间,纵深有千米,就是八阶黄金战士跳下去也会摔成肉饼。
少年在跳下深渊后,并没有直接坠!落下去,掉落到五百米左右的时候,少年手指飞动,掐起法决,滞空了一小段时间,凭空发力,跃入了崖壁上的一个小山洞里。
山洞不大,洞口直径不过半米,洞壁上的岩石很平,看样子是人工开凿的。
山洞里面倒是挺大的,有一丈方圆,只摆了一些柴草,看来是少年歇息的地方。
盘腿坐在柴草上,少年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青色玉牌。玉牌正面上刻着“寒泣”两个大字,在“寒泣”下面还有一个“七”字。刻字的人技艺不是很高明,字不是多么好看,显然不是什么艺术品。事实上这本来就不是艺术品,这是少年的身份牌。玉牌的反面则刻有一把银剑,银剑下面还有四个极小的字“风雪剑宗”。
少年叫寒泣,是风雪剑宗这一任正式弟子,新弟子中排名第七。
这个在东洲,在剑宗很风光的一个数字却让寒泣现在很排斥。
他是剑宗正式弟子中有史以来混得最差的。他的兄弟,一个记名弟子,在剑宗打了三年瞌睡,耍了两年剑,居然被荆国请去当将军了。 自己一个堂堂正式弟子却在这个不知道是哪儿的地方装哑巴。这个原因让寒泣都不敢正视自己的身份牌了。
这一次寒泣的目光没有躲避,直直的盯着那两个字,一笔一划在他的眼中不停地拆开又重组。
“有志者事竟成。既然此地无依无靠,那么我就成为别人的依靠;既然这儿的人人都嘲笑我,那么我就强到让他们不敢嘲笑;既然此地没有好吃的面条,那么我就不吃饭了……”
寒泣在心中激励自己。
虽说此地连鸟也不敢来拉屎,但是寒泣还是不敢高声说话。一来是寒泣从古籍中得知,西界之人个个残忍嗜杀,对东洲人极其仇视,寒泣担心自己一出声暴露了自己东洲人的身份,被抓去解剖研究什么的,想想都恐怖。
二来是寒泣刚来此地时从这崖上掉了下去,在八百米处发现了一株未成熟的珍贵灵草——深渊幽兰。
深渊幽兰是中洲已经绝种的灵草,据说不但能压制百毒,而且还能提升功力。根据古籍所说的推测,吃了这个寒泣可以由通元初期直接晋升到灵元境。要知道,通元境要晋升灵元境比男人生孩子还难,资质差的如果没有灵药相辅,这辈子就没希望了,资质好些的每个一二百年也难晋升,寒泣能进剑宗资质还是挺不错,就他这样的资质正常情况下也要堵个二三十年,这还要排除运气极差的情况。
这一朵小草就能省下来二三十年的时间,多出来的二三十年可以打架寻宝泡妞生猴子,这样多丰富剧情呀!
想到这里,寒泣就在断魂崖五百米处住下了,天天盼着那棵草早点熟,好尽快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
虽说有灵草在下面长,寒泣还是丝毫没有懈怠修炼的事,除了刚来这儿的时候天天跑酒馆门前学外语外,剩下的时间寒泣就一直在修炼了。
做人,不能把希望寄托到别人身上,更不能寄托到一根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