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晦脸色一变,怒道:“还商议什么对策?那宋文帝刘义隆明日就要杀了你们,难道咱们可以束手待毙不成?”顿了一顿,又缓缓说道:“不如我谢晦现在就动身前往江陵,调集十万大军,前往建康,将那宋文帝刘义隆擒拿住,然后司机杀害,诸位意下如何呢?”
檀道济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情万万不可,绝对行不通。”
谢晦哼道:“你不试一下,怎么知道行不通了?”
傅亮缓缓说道:“檀道济此言甚是,谢晦你想想看,咱们这四位顾命大臣胆大包天,已经杀了少帝刘义符与庐阳王刘义真,若是再杀了宋文帝刘义隆,只怕这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了。”
谢晦怒道:“这有何难?杀了便是杀了,难道咱们就不能为了大宋江山,而铲除暴君不成?”
徐羡之摇了摇头,叹道:“暴君?亏得你想得出来,这宋文帝刘义隆颇为孝顺,哪里便是暴君了?便是与暴君连一点边际也不粘上一点,若是说这宋文帝刘义隆是仁慈之君,这还差不多,至少这宋文帝刘义隆颇好儒学,因此不是暴君了。”
谢晦哼道:“什么狗屁仁慈,这宋文帝刘义隆若是仁慈,便不会商议杀了咱们四位顾命大臣了,如今徐羡之却说这宋文帝刘义隆颇为仁慈,难道这宋文帝刘义隆不杀了你?你徐羡之真是被人骗了,还帮着外人数钱呢。”
徐羡之哈哈一笑,道:“不管如何,咱们定然不要鲁莽行事,若是轻举妄动,便会打草惊蛇,到了那时,就悔之晚矣了。”
谢晦哼道:“死到临头,却还顾着哈哈大笑,徐羡之你这脸皮可真是厚重了。”
徐羡之缓缓说道:“谁说我徐羡之死到了临头了?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饶是那宋文帝刘义隆颇为厉害,也抵不过咱们四人,是也不是?正所谓:三个臭皮匠,抵得上一个诸葛亮,然则这诸葛亮却只有一人,宋文帝刘义隆能有诸葛亮一半就好了,而咱们却足足有四人,便是由四个臭皮匠,玩转这宋文帝刘义隆,简直就是易如反掌了。”
傅亮叹道:“如今咱们还是性命要紧,今晚谢晦便动身前往江陵,檀道济明日前往南豫州,我与徐羡之明日便面见圣上,看看圣上到底再打什么如意算盘,我傅亮与徐羡之身家性命,便捏在了诸位手中了。”
此言一出,谢晦缓缓说道:“放心就是,我谢晦一旦到了江陵,便调兵遣将,派军杀了过来,以助老哥们一臂之力就是了。”顿了一顿,谢晦又缓缓说道:“至于我那爱子谢世林,你们可要给我保全了些,这可是我谢晦最宠爱之子了。”
傅亮哈哈一笑,道:“谢晦放心就是,有我傅亮在,定然不会让世子有何伤害了。”
谢晦哈哈笑道:“如此甚好,咱们到可以干一番大事业了。”
徐羡之缓缓说道:“其实并非是咱们不仁不义,着实是历代天子不信任咱们,这才使得咱们奋起反抗,归根究底,还是武帝在选择继承人上失败了。如今那宋文帝刘义隆想要诛杀咱们,咱们虽说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然则这件事情上,咱们可不能让步,大不了拼一个鱼死网破,也就是了。”说完这句话,老谋深算的徐羡之不禁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若是武帝泉下有知,定然不会怪罪于咱们,只怕武帝自己也是颇为无可奈何了。”
傅亮谈谈一笑,道:“武帝为人深明大义,谁知道其子子孙孙却这般任性妄为,少帝刘义符想要诛杀我等,混乱朝政,更是不思进取,不利政事,所以便被我们废了,而庐阳王刘义真更是为人轻佻,难以担当咱大宋基业,这才被檀道济杀了,至于这宋文帝刘义隆,竟然也动起了歪脑子,想要诛杀咱们,以儆效尤,咱们若是束手就擒,坐以待毙,岂不是任由这宋文帝刘义隆鱼肉了?其实我傅亮与徐羡之、檀道济、谢晦大可逃到那北魏去,如今北魏都是用人之际,我等四人去了,自然是德高望重,荣华富贵享用不尽,然则我四人为了大宋基业,这才没有逃亡北魏,而新任天子宋文帝刘义隆又想要诛杀我等,我等已经颇为心寒不已,如此才会密谋造反,不知道各位一下如何?”
谢晦缓缓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拼他一个鱼死网破也就是了。”
檀道济缓缓说道:“咱们又何必这般自私,若是咱们败了,那就是诛灭九族大罪,你们可以不为自己考虑考虑,也要为下面那些子子孙孙考虑考虑吧。”
徐羡之叹道:“如今问题关键不是咱们考虑不考虑,其实就是宋文帝刘义隆想要恩将仇报,为了给两个哥哥少帝刘义符与庐阳王刘义真报仇,而想要杀了咱们,这种不念及咱们冒着生命危险将他扶上天子之位之人,还有意义效忠于他吗?”此言一出,显然徐羡之已经定下心来。若是宋文帝刘义隆非要杀了徐羡之,徐羡之定然奋起反抗了。
傅亮颇为优柔寡断,缓缓说道:“是啊,咱们阴谋造反,诛灭九族可是将咱们家族都杀了啊,谢晦,你们谢家在东晋颇为耀武扬威,风风光光,若是被宋文帝刘义隆抄了满门,你后悔不后悔呢?咱们虽说为了大宋江山,为了咱们生命安危,可是底下那些无辜的子子孙孙生命安危,也就朝不保夕了,若是如此,咱们造反为了什么?竟然是为了诛灭九族?”
徐羡之闻言微微一怔,旋即叹了口气,道:“这怨不得咱们,都是那宋文帝刘义隆逼迫咱们,这才使得咱们铤而走险,若不然,谁愿意冒着阴谋造反呢?你对我不仁,我便对你不义,人便是如此,知恩图报咱们已经报答了武帝,这宋文帝刘义隆既然不看重咱们,咱们难道就在乎这宋文帝刘义隆心中怎么想了?大不了死了就是死了,这也是咱们家族命运使然,怪不得别人,一切都是咱们咎由自取,那宋文帝刘义隆既然这般对咱们恩将仇报,咱们若是胆战心惊,还是什么北府兵了?咱们废除少帝刘义符也是处于好事,为了咱大宋江山着想,为了咱大宋百姓着想,更为了武帝创业艰辛,为了大宋江山千秋万载着想,如今这宋文帝刘义隆做了天子之位,便手握大权,说杀了咱们便要杀了咱们,咱们若是不反抗,岂不是懦夫一般?我徐羡之反正也活得久了,死就死了,大丈夫就要死得其所,被宋文帝刘义隆杀了,这样死法可不大好受,说不准那些史家给你扣上反贼帽子,使得子子孙孙抬不起头来。”
傅亮惨然一笑,道:“然则咱们废立少帝刘义符着实应该,可是却好端端杀了少帝刘义符与庐阳王刘义真,这才使得宋文帝刘义隆打开杀机,徐羡之,你觉得若是你阴谋造反,咱们定然会诛灭九族,到了那时,还会有子子孙孙流传于后世吗?”
徐羡之微微一震错愕,惨然一笑,道:“诛灭九族,看看到底是谁诛灭九族,宋文帝刘义隆不仁不义,天地唾弃,谢晦今晚就前往江陵,召集人马,随时举事。檀道济明日便前往南豫州,咱们就在大殿之上与宋文帝刘义隆好好分辨一番,到底是谁该杀,谁不该杀,宋文帝刘义隆做出这等事情,难道还想活着到了颐养天年不成?若是谢晦率军到了建康,咱们登高一呼,那宋文帝刘义隆顷刻之间,便成为了咱们刀下亡魂,岂不甚好?到时候咱们能者居之,这天子宝座谁都可以坐上去,光宗耀祖,风风光光,谢晦重振那谢家风流,咱们便可以颐养天年了,到时候整个大宋便是咱们了,当年武帝篡晋,如今咱们篡夺大宋,其实也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之事,傅亮,你若是再优柔寡断,只怕咱们大事就不好办了,当此时,咱们四人只有成了一股绳子,这股绳子便不好被宋文帝刘义隆扭断,然而这股绳子却可以扭断宋文帝刘义隆的脖子,到时候咱们杀尽那大宋皇族,取而代之,天下都是咱们四个人的了。”话音一落,颇为得意洋洋,不由自主笑出声来,显得颇为狰狞可怖。
傅亮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徐羡之,你可知道如今局面比之于以前自然是大不相同了呢?”
徐羡之哼道:“怎么大不相同了?还不都是一样道理。”
傅亮叹了口气,道:“当年那东晋政局动荡不堪,这才使得权臣当道,武帝刘裕应运而生,如今大宋天下富裕百姓更是安居乐业,若是咱们密谋造反,着实会让那些百姓为之唾弃。”
徐羡之叹道:“然则咱们若不密谋造反,只怕咱们就活不到明日了。”当下叹了口气,道:“谢晦这就去了吧,免得节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