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道济叹了口气,道:“说的正是,我早早就看出来江陵王刘义隆颇有人中之龙风范,只是没有说了出来罢了,如今江陵王刘义隆已然成为了咱大宋宋文帝,咱们若是小心谨慎一些,也不为过,怕就怕在连小心谨慎,这宋文帝刘义隆也不放过咱们,那就大不妙了,当年武帝曾经下令:若是大臣外出征讨,一律使用朝廷兵马,待得征讨回来,还得将兵马还给朝廷,以此来节制权臣乱政,然则咱们如今便是权臣乱政之时,虽说咱们自己冠冕堂皇,说自己为了大宋江山社稷,其实咱们还不是为了咱们自己,生怕自己小命被少帝刘义符砍了去,咱们这才出此下策,说什么为了大宋社稷,而将少帝刘义符贬杀,庐阳王刘义真阴谋造反,也被咱们肢解了,然则百姓一眼便可以看得出来,咱们这是为了自己私欲,而改朝换代,杀了少帝刘义符,使得大宋传到了宋文帝刘义隆手中。宋文帝刘义隆既然深知这忠君思想,自然也会知道兄弟相亲相爱,那咱们杀了少帝刘义符与庐阳王刘义真,当真是不该了,不管这少帝刘义符与庐阳王刘义真如何该杀,然则毕竟是宋文帝刘义隆两位哥哥,杀了人家哥哥,咱们有权臣乱政,任谁也会颇为不甘心了。是也不是。”话音一落,端起桌子上美酒,仰脖子一饮而尽,不禁哈哈笑道:“这美酒着实厉害,越喝越是喜欢了。”
檀道济这一席话,着实使得谢晦、徐羡之与傅亮三人不禁颇为恐惧,三人对望一眼,心下都是闪过了一个念头,心道:“当时便应该一不做二不休,趁机杀了江陵王刘义隆,如今江陵王刘义隆已然成为大宋天子,想要杀了谈何容易呢?”
徐羡之缓缓说道:“若是如此,咱们应该怎么做才是?难道就任由宋文帝杀戮咱们不成?”
檀道济叹道:“怎么?难道你觉得你还可以入宫杀了宋文帝?此一时彼一时了,以我之见,咱们还是坦坦荡荡,若是死的时候,便甘愿受死,岂不甚好?”
谢晦怒道:“老子不甘心,老子身为谢家中人,岂能说死就死了?定然要死得风风光光,这样才显示出老子本事来。”
檀道济哈哈一笑,道:“谁愿意说死就死了?谁不愿意死得风风光光,然则这死得风风光光这要有风风光光的本事来,若是像咱们这般提心吊胆,揣摩圣上心思,定然会不得好死。”谢晦哼道:“若是宋文帝当真是翻脸无情,我谢晦便拥兵自重,几位老哥便来我荆州,咱们一起共聚大事,不受这大宋控制就是了。这大宋着实令人心寒不已,因此若是宋文帝对不住我谢晦,我谢晦定然第一个阴谋造反,反正那少帝刘义符便是我杀了,再杀一个宋文帝刘义隆,又有何不可了?就算是宋文帝想要为少帝刘义符报仇雪恨,那就尽管来荆州,找我谢晦好了,我谢晦随时恭候宋文帝刘义隆到来。到了那时,鹿死谁手,还不得而知呢。就算我谢晦身败名裂,我也要遗臭万年,那恒玄此言深得我心,我颇为佩服的就是恒玄此人了。”
那傅亮哈哈一笑,道:“你这就说错了,这句话岂能是恒玄说出来了?”这恒玄便是哪位将东晋本来就分崩离析、日薄西山变成了山河破碎,之后篡夺了东晋,然则恒玄骄奢淫逸、游猎无度,竟然不理朝纲,性情暴躁,使得百姓苦不堪言,这才使得刘毅大战恒玄,使得恒玄被人斩杀,头颅悬挂于朱雀桥上了。这恒玄身材肥胖,生性贪鄙,竟然将龙椅也坐塌了,幸好侍从在旁说道:“这是由于圣德深厚,大地承载不了缘故。”然则恒玄为了一己之享乐而扰民害民,其败亡也就情有可原了。
那谢晦奇道:“难道这句话不是恒玄说了出来?”显然颇为疑惑不解。
傅亮哈哈笑道:“这句话其实是恒温所言,当时恒温位居诸侯之上,专断朝政,总督内外野心逐渐膨胀,更大言不惭对下属说道:‘大丈夫纵然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遗臭万年才是。’”
谢晦哼道:“老子管不着,不管是恒温还是恒玄,毕竟都是父子,一个德行,老子便学了那恒玄就是,若是宋文帝敢派兵征讨,我谢晦定然拼死抵抗,一定要杀了宋文帝才是。”
傅亮叹了口气,道:“如此说来,你非要做出谋反叛逆之举动了?”
谢晦哼道:“咱们为了大宋卖命,可是这宋文帝却说杀了咱们,便杀了咱们,难道咱们便当真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是不死,便是不忠不义?这句话说出来就是狗屁,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是不死,或许可以留名青史,若是死了,岂能对得起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了?”
徐羡之缓缓说道:“想当年谢安着实厉害,为了东晋,而大战前秦,成就了淝水之战威名,如今虽说谢家遗风尚存,却颇为凋零,谢晦若是一意孤行,只怕谢家就此会被满门抄斩了。”
谢晦叹了口气,道:“谁闲着没事干做出谋反叛逆之事?还不是怒火撒到咱们身上,咱们若是不厉害一下,只怕这些当朝皇帝便觉得咱们是软柿子了,一捏就软了,在捏一下,就彻彻底底扁了下来。”
傅亮哈哈一笑,道:“谢晦这比喻颇为恰当,若是如此,咱们就是软柿子了,一捏就软了,然则自从董仲舒提出什么三纲五常,到了现在,已经在咱们心中根深蒂固了。”
檀道济缓缓说道:“咱们只要相安无事,便好了,若是宋文帝提前诛杀咱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若真是密谋造反,便会被天下唾弃了。”
檀道济话音一落,便听到一个公鸭嗓子说道:“大事不好了诸位顾命大臣。”
此言一出,徐羡之、檀道济、谢晦与傅亮齐齐吃了一惊,四人转过身来,只见一名宫廷内侍走了进来。徐羡之缓缓说道:“这就是咱们安插在含章殿外的自己人了。”
此言一出,檀道济、谢晦与傅亮这才放下心来,齐齐看着那宫廷内侍。
徐羡之缓缓说道:“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大事不好了?”
那内侍诚惶诚恐的说道:“你们不知道呢,文帝只怕明日就要诛杀各位大臣了。”
此言一出,徐羡之、傅亮、檀道济与谢晦都是吃了一惊,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大眼瞪小眼,万料不到,这宋文帝刘义隆竟然乱刀斩乱麻,说杀了这四位顾命大臣,便先下手为强,檀道济奇道:“这内侍所言,是不是那宋文帝授意呢?”
徐羡之摇了摇头,道:“自然不是,这内侍本来就是我府上家丁,后来被我送到了宫中,当了内侍太监,咱们之所以知道那少帝刘义符身在小舟之上,便是这位内侍功劳了。”
此言一出,谢晦哈哈笑道:“果然如此,这江陵王刘义隆当真是心狠手辣,若不是这内侍前来说话,只怕咱们明日到了朝中,那刘义隆定然会大开杀戒,如今咱们知道了这宋文帝刘义隆意图,整件事情就好办多了。”
徐羡之摇了摇头,叹道:“为时尚早,你这般下了定论是不是太早了呢?”
谢晦微微一怔,奇道:“哪里早了?难道不是这般做了?”
檀道济叹道:“依我看来,倒不如让谢晦今晚就动身前往江陵,若是如此,便可以布控朝廷,那宋文帝刘义隆就是想要杀了咱们,只怕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实力如何?能不能与谢晦争夺了。”话音一落,喝了一口美酒,只感觉颇为惨烈,心下自思:“我檀道济成为大宋长城,难道当真要朝不保夕?惨死与这朝廷争斗之中了?虽说那庐阳王刘义真是我派人杀了,冰洁肢解开来,谎报这庐阳王刘义真阴谋造反,然则宋文帝刘义隆何等聪明,难道就不知道我檀道济意图?我檀道济聪明一世,想不到了却是糊涂一时了。”不由自主叹了口气。脸色颇为苍白,显得颇为难看不已。
傅亮缓缓说道:“想不到这件事情来得这般突然,简直就是猝不及防,幸好这内侍知道一些底细,咱们可以商讨一下对策,使得那宋文帝刘义隆明日不能杀了咱们,也就是了。”
徐羡之缓缓说道:“话虽如此说,然则坐起来就颇为艰难险阻了,那些大宋北府兵,自然不会听命与咱们了,咱们若是一意孤行,只怕还会惹祸上身呢。倒不如静观其变,看看这宋文帝刘义隆如意算盘到底打了什么鬼主意,这样咱们才可以深入研究一下,对付这宋文帝刘义隆计策才是,若是贸然抗旨不尊,只怕就会被这宋文帝刘义隆抓住把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