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客厅里的大摆钟,提示已经11点30分了。刘年坐在沙发上,一条腿曲着,另一条腿伸直踩地,时光半跪在她伸直的脚下,一手拿着一瓶追风油,一手捻着一团棉花,他将棉花堵在油瓶口,待棉花渗吸了些许油,就止住,然后就给她往膝盖的一块紫块上涂追风油。
时母笑嘻嘻地说:“小年啊,这个追风油我才去香港买回来的,效果还不错,没想到现在用得上场,哈哈。”
刘年很不好意思地说:“不好意思,阿姨,来吃饭打扰你们,现在还这么不小心。”
时母说:“哎呀,小年,别这样说,你能过来吃个午饭,我们不知多开心呢!时光,你处理伤口小心点,可别破相了。”
“嗯,知道了。”时光微笑着,将一块创可贴轻轻贴在刘年的左脸上。
终于处理好伤口,已经是11点50分了。
时光对刘年说:“你不用进来厨房帮忙,就在沙发这里休息。”时光微笑着,清理完棉签,放好药油,就迈进厨房,围上围裙。看到他虎背熊腰,正在耐心地切菜,刘年突然觉得很温馨。
时母发现刘年正看着厨房里的儿子出神,就挪到刘年身边,一只手伸过去,拉起刘年的一只手,放到自己另一只手的手心,轻轻抚着刘年的手背,笑呵呵地说:“小年,你放心吧,时光不用别人帮忙的,不到半个小时就能做出一桌饭菜来,保时保质保量,嘻嘻。”时母自信地继续说,“真不是我黄婆卖瓜,自卖自夸哦,我家时光啊,做饭速度快,味道好,邻居都知道。”
刘年看着时母,点点头:“好厉害。”
时母突然阴下脸,凑到刘年耳边,偷笑了一下,才说:“所以说,你以后嫁进来的话,阿姨我现在享受的‘时光’福利你也可以享受到的哦!嘻嘻嘻嘻嘻嘻……”
刘年汗颜,只好也陪着笑,就在这么一刻,她真的大胆遐想了这么美好的未来,她会被这个男子的家庭接纳,成为他的妻子,朝夕相处,可是一想到自己已经是有夫之妇,这样的画面以后是不可能发生的,心里就有一阵不可明道的失意。
果然,不到几分钟,就看到时光陆续从厨房里端出一个个新鲜出炉的菜品了。刘年看着桌上冒热气的菜,心里惊叹,这哪里像是家常便饭啊,简直就是酒楼的等级。
见时光额头渗着细密的汗珠,刘年用恳求的请求道:
“要不我帮忙端菜吧。”
陪坐在她身边的时母赶紧压住她的双手,说:“不用的,你好好坐着,都交给时光就行了。嘻嘻。”
时光也微笑地点点头,然后转身去厨房。刘年只好继续坐着。
不一会,饭桌上就挤满了色彩缤纷的菜肴,奶白色的鲫鱼红萝卜汤,黄澄澄的可乐鸡翅,绿油油的白灼菜心,红亮红亮的油焖虾……
时母大声宣布:“开饭咯!”
“来了。”
随着时光的一声答应,他的大手甩了一把湿漉漉滴着水的头发,从厨房里出来。看来他好像简单地洗了个澡,还有没擦干的水珠从古铜色的肌肉表面滑落下来。他去拿刚脱下的针织毛衣穿。
时母轻轻拍了下刘年的手背,说:“哈哈,这小子每次做完饭都会洗个澡。我儿子帅吧?他那身肌肉迷倒了不少妹纸呢。”
刘年赶紧将自己的眼神从时光的身上收回来,害羞尴尬得不知如何回答。
三个人陆续入座。
时光盛了三碗鲫鱼汤,然后再一一地端到各人面前。
他月牙般的嘴挂着温暖的微笑,说:“我们先喝汤,有个民间说法,饭前喝汤,胜似药方。这就点明了汤与饭两种食品的先后。吃饭前先喝几口汤,等于给消化道加了点‘润滑剂’,使后来的食物顺利下咽,防止干硬食品刺激胃肠黏膜,从而有益于胃肠对食物的消化与养分的吸收,并能在某种程度上减少食管炎、胃炎等疾病的发生。”
时母竖起大拇指:“儿子说得对。”
刘年流露出欣赏的眼神。
时光夹起一块卖相不输酒楼的可乐鸡翅到刘年碗里,说:“尝一下我做的可乐鸡翅。”
刘年非常不好意思:“啊,谢谢。”心里却正发生着12级地震,无法镇静。
这是,这是时光做的可乐鸡翅!太多人,太多事,这一瞬间都涌出来,刘年不禁有点眼热。
时光表面看着没什么,内心其实也无限感概。这一天,终于从模糊想象里清晰化,就这么真切地在眼前。刘年,在品尝自己亲手做的菜!
时母赶紧笑说:“哎哟,谢什么呢,都是男女朋友了,哈哈。”
刘年尝了一口,实在是太好吃了,眼泪竟然就掉了下来。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吃的可乐鸡翅。哪一年她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是妈妈的一个客户给的。那个客户长什么样子,也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是个女客户。那个客户从市区来,要去醉星岩玩。那个客户在妈妈的水果地摊上买了好些石榴,临走的时候,看到了皮肤黝黑,脚上的拖鞋已经穿得开胶发黑,正一脸好奇地望着自己的小刘年。女客户觉得有点意思,就定眼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女孩。忽然,“咕噜咕噜”的声音从这个小女孩瘦小的身体里传出来,格外清晰。
客户问妈妈:“阿妹,这是你女儿吗?”
妈妈连忙回答:“是的,星期六放假在这里帮忙。”
那个客户欣慰地笑笑,说:“真是个懂事的孩子。不像我家儿子,他跟你家宝贝应该差不多大吧,星期六日就知道打游戏。对了,这么早她还没吃早餐吧!我这有一些刚才饮茶打包的点心,挺好吃的,我送给你宝贝吃。”
妈妈一听,心想这多不好意思啊,赶紧开口拒绝:“哎呀不用不用。”
但客人已经走到自己车里,拿出了一个白色打包盒,又走回档口前,弯下腰,将打包盒递给小刘年,亲切微笑道:“小妹妹,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