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F的大楼里，大家各自忙碌着，人们在玻璃隔出的房间里进进出出，或缓或急，或严肃，或兴奋，更多的，则是麻木。这种大公司和JH不一样，每天要面对的人太多，除了各部门之间的工作交流，还有客户的不断来访，大部分人都像是一台机器一样，按照既定的轨道，不停地运转。林欣身为市场部的经理，接待工作更是繁重。这不，此时李小黎正抱着一摞资料再向她汇报工作。
“这是上个月的营业报表，从数据上来看，又下降了不少。”李小黎将一份资料递给林欣。
林欣看着报表上的数字，眉头拧作一团。
“这是部分上月开支清单，总计是十二万零两千，较往常偏高，其它大部分是作为维护客户的成本。”李小黎将另一份报表递过来，并将大额的地方用红笔圈了出来。
林欣接过清单，看着一个个红色的圆圈，没有说话。
“这是新客户合作意向的收集，就效果来看，未达到我们预期的效果，甚至有些事先谈好的客户出现临时变卦的情况，尤其是建筑公司的李总，和装饰公司的孙总。”
“你说李总和孙总毁约了？”林欣抬起头问道。
“其实也算不上毁约，合同本来就没签，之前他们是看我们公司的信誉和在业界的影响才同意与我们合作，最近发生的事让他们对我们失去的信心，所以才会出现临时变卦的情况。”李小黎具实汇报，条理清晰，看来是做了一番准备的。
林欣收回目光，重新审视着报表。
“还有一件事，”李小黎捏着衣角，支支吾吾，似乎难以开口。
林欣看了她一眼，命令道，“有什么事，直说。”
李小黎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上次事件后，公司客户开始流失，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客户，所以大家都没有放在心上，可今天我从客户部那边了解到，史密斯夫人的公司也有意与我们终止合作。”
这个结果是林欣没有意料的，史密斯和其它客户不同，他们一年的业务量，几乎占到整个CF总营业额的30%，当初肖佚林为了能够与她长期稳定的合作，在她身上花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想不到，连她也要走了，这不得不让林欣心里惊。
“林经理，”李小黎继续说道，“史密斯夫人不同其它客户，她的流失会直接影响公司的正常运转，所以请您，，，”
李小黎还没说话，就被林欣挥手制止，“你帮我联系史密斯，尽快约她见面。”
“好的，我立刻去做。”李小黎答应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林欣突然叫住她。
李小黎回过头来，“怎么了，林经理？”
林欣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轻声说道，“算了，你不用约她了。”
李小黎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林经理，史密斯夫人的公司需求量巨大，很多公司都希望跟她合作，一旦她终止了与我们的合作，立刻就会有同行找到她，假如她真的摒弃我们，与别的公司合作，对我们造成的损失，将是不可估量的。”李小黎不明白林欣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她只知道，史密斯是肖佚林最重视的客户，也是公司最主要客户之一，CF公司离不开她。
“你帮我叫个车，我一会要出去一趟。”林欣直起身子，重新打量着报表，嘴里淡淡地说着，好像全然听不到李小黎的担忧。
“可是？”李小黎心里着急，希望说服林欣再次改变主意。
“照我说的做！”林欣抬起头，看着李小黎的眼中，充满的坚定。
相处多年，对林欣的做事风格，李小黎自然是清楚的，见对方心意已决，也不再多说什么，应了一声出去了。
林欣继续看着报表，心里却在盘算着别的事情，一支笔在她指间来回地转动着，久久不停。
这天下午，肖佚林收拾完家务，百无聊赖，便打开收音机，躺在沙发上一边听新闻，一边想着石磊的事。按照和李小黎的约定，此刻林欣应该已经出发了，但为何一直没有接到李小黎的通知呢？肖佚林心中焦虑，完全听不见收音机里女主持人甜美清脆的声音。肖佚林坐起来关掉收音机，又将手机电源线从插座上拔下来，胡乱地按着，听着熟悉的“嘟嘟”声，他知道自己的手机并没有关机。兴许是工作太忙，有事耽搁了吧！肖佚林心里想着。他重新将手机充上电，坐在沙发上冥想起来。
下午两点半，安静的客厅里热闹起来，一直沉睡的手机在桌子上欢快的蹦跶着。肖佚林睁开眼睛，一把抓过手机，结果却让他失望，电话不是李小黎打的，而是自己原来的客户。对方表示，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终止与CF的合作，并说了一堆感谢他多年的帮助与支持的话，最后客气地说了句，希望有机会再与他合作。肖佚林挂断电话，之前的焦虑一扫而空，这已经是他最近接到的第三个电话了，对方均表示由于一些原因，不得不终止与CF的合作，连说话的语气都是那么的相似，好像事先沟通好了一样。肖佚林不知道CF里发生了什么事，但直觉告诉他，CF可能遇到麻烦了。
肖佚林心里盘算着，手机再次响了起来，肖佚林心头一震，又出什么事了？
肖佚林接了电话，原来是李小黎打来的。
“佚林，林经理已经出发了。”李小黎躲在林欣办公室，捂着话筒小声说。
肖佚林点点头，林欣亲自出马，按理说应该没问题了，但一起到石磊的脾气，又不免为林欣担忧。
“佚林，你听到我说话了吗？”李小黎再次问道。
“嗯，我在呢。”肖佚林回过神来，“辛苦你了。”
“没关系，林经理亲自出马，一定会搞定的，你就不要担心了。”李小黎笑着说。
“嗯。”肖佚林又点点，“希望是吧！”
“你怎么了？”李小黎从对方语气中听出一丝不安，疑惑地问，“林经理已经出发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不是，”肖佚林顿了顿说，“林经理的本事我是清楚的，如果连她都搞不定的事情，恐怕就没人能搞定了。”
“既然这样，那你还担心什么呢？”李小黎不解地问道。
肖佚林想了想，这才缓缓说道，“你们入职晚，对石磊的事了解不多，当年他因为一些事和一个有钱人家起了冲突，偏偏这个有钱人家又是公司的客户，后来事情闹到公司，公司不但不帮他主持公道，还以品行不端为由，把他开除了。石磊满腹委屈，悲愤难当，他临走前发誓，与CF势不两立。”
李小黎想了想，“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也许他早已经释怀了。”
肖佚林苦笑一声，“你不了解他，他叫石磊，脾气比石头还硬。”
“那既然这样，你怎么不早说呢？林经理也好有所准备，现在她以CF市场部经理的身份去，岂不是正好撞在别人枪口上？”李小黎反问，对于肖佚林的隐瞒，她有些不满。
“那样也不行”肖佚林解释道，“正如你所说，林欣是市场部的经理，又不是随便一个小员工，即便石磊不认得她，也一定听过她的名字，如果被他发现CF的经理隐瞒身份去拜访他，只会让他更加看不起CF，不但会加深他和CF之间的芥蒂，还会让他取笑林欣，取笑CF。”
李小黎不说话了，她认为肖佚林的做法是对的，只为个人一时方便而置公司颜面于不顾，是自己太狭隘了。但一想到林欣现在的处境，忍不住叹了口气说，“林经理这一趟，只怕是要受委屈了。”
“谁说不是呢？”肖佚林伸了个懒腰，正色道，“不过我对林欣有信心，我相信她一定能圆满的解决这个问题。”
挂完电话，肖佚林将手机继续充上电，回到沙发上，他之所以让林欣去，还有一个原因，他希望通过和林欣的接触，能够改变石磊对CF的态度，哪怕减轻一些对CF的怨恨。对于这一点，肖佚林并没有把握，因此没对李小黎言明，现在事已至此，也只能在家坐等消息了，想到这些，肖佚林打开收音机，重新窝在沙发里，听起了新闻。
李小黎在手机上叫了一份下午茶，一会下午茶送到，李小黎举着下午茶，一脸坏笑的在王欢面前晃来晃去。
“是必胜客的下午茶？”身为前台第一吃货的王欢在美食面前，完全没有抵抗能力，眼睛跟着李小黎的手晃来晃去，“讨厌啦！赶紧给我吃一口。”
李小黎得意地将下午茶递过去，“想吃吗？都给你。”
王欢一脸兴奋，接过下午茶一头钻井办公室里，一通吃喝，5分钟后便只剩下一堆残余的食物渣了。
“怎么样，味道还行吗？”李小黎走进来，看着那一堆残渣问道。
“嗯，好吃，太好吃了！”王欢吮吸着手指，意犹未尽地说道。
李小黎抱着胳膊，满意的点点头，“既然好吃，那你帮我个忙。”
手指在王欢的嘴里停下，见李小黎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好哇，我就知道，好端端的怎么会请我吃下午茶，果然别有所图。”
“也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吗？”李小黎勾着她的肩膀，俯在她耳边说，“我只是想跟你打听个人。”
“你想打听谁？”王欢被压的抬不起头，但仍然一脸警惕。
“你不要这么紧张嘛！”李小黎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嘻嘻的说，“我想打听一个叫石磊的人，3年前从CF离开。”
“石磊？”王欢转着眼睛努力回想，然后认真地说，“小黎姐，不是我不帮你，你说的这个石磊我从来没听说过。”
“什么？”李小黎瞪着眼睛，这个结果显然是她没有意料到的，“你不是号称公司消息最灵通的人吗？怎么会有你不知道的人呢？”
“小黎姐，”王欢委屈地说，“我是消息灵通，那也得是我来以后啊，你说石磊3年前就走了，3年前我还没来CF呢？不好意思，这次真的帮不了你。”
李小黎一阵失落，原本还打算从王欢这了解一些信息，在这件事情上助林欣一臂之力，看来也是不可能了。她叹了口气对王欢说，“算了，你去忙吧！”
王欢想了想，说，“小黎姐，我想到一个人，也许能帮你。”
“谁？”李小黎见事情又有了希望，急忙问道。
“仓管老张啊，他可是公司的元老，公司成立至今，怕不下十几年了，平时各部门间领取物资，哪个不跟他打交道，你去问问他呗！”王欢一下子讲出这么多来，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
李小黎点点头，心里已然有了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