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内今夜人手有限,院落周围也只有三三两两的走卒小斯照明守卫显得异常冷清。
欧阳威的尸体被几名小役抬到厅中,周围众人掀开幕布,见到这贼死状都汗毛微立倒吸一口冷气。地面上尸体脸庞煞白没有半点血色,胸口破了一个几寸见方的恐怖窟窿。若是向内望去,里面的鲜血早就流个干净,其中内脏肋骨甚至都隐约可见,死状算的上相当凄惨。冯大老爷见到眼前一幕令人意外的没有惊叫出声,端坐正位之上等待张逸几人商量接下来的处理手段。
“大人,如今欧阳兄弟都已伏诛,属下觉得应该赶紧将这具尸首送往南门方向,以此警告草莽乱匪,震其胆魄结束乱局。”张逸走上厅堂中间执手提出自己的建议,身躯半倾等候冯三才回话。
“大人?”
“……”
“知县大人?”
“……”
“冯大老爷?”
“……”
“不好啦,知县大人晕过去了!”张逸低头在堂下叫了三声都不见冯三才回应正在暗自奇怪,他身侧的使唤丫鬟这才察觉不对,手中茶水撒了一地,慌慌张张的呼喊出来。
厅内众人这又是一通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把知县大人摇摆叫醒。冯大老爷晕血严重,刚刚恢复意识,见到眼前的恐怖尸体这便又要昏倒,站在一旁的孙大小姐哪里还给他这个机会,装作手忙脚乱的样子,手里凉水一泼,总算是让冯父母彻底清醒过来。
张逸赶紧抓住机会,禀报自己的想法,把思路和盘托出说给他听。
冯三才做官糊涂本心却是好的,平时向往的便是修身齐家,救民于水火,听到张逸建议,纵使吓得不轻考虑过后也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片刻过后,冯三才协同张逸张武几人,手持米黄色包裹纵马冲出县衙朝南门方向赶去,身后数十皂役民状紧随其后脸上皆是振奋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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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之下,南门街巷烧毁大片,城中守军和百姓利用废墟杂物隔成护栏,阻挡恶匪继续前进,各路山匪虽然凶残嗜血,可联盟中高手尽数战败,各路首领也都不知所终,群龙无首之下几次想要突破防线都未成功。
司马炎正待汇聚人手,从中间穿插敌人分而灭之,却又担心因为人手不足出现漏洞,让贼人趁机闯进县城中央产生更大混乱。
“兵法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到底要不要冒此风险速战速决呢?”
他正左右纠结摇摆不定,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响,回头望去就见冯三才一身干净的深蓝官袍,纵马狂奔冲到前线。司马炎不知道这位县大老爷意欲何为赶紧上去阻挡,却被随后赶到的张逸阻止下来,他刚刚见过张逸本事又从云阳老道哪里了解甚多,知晓这秀气少年应该不会任由冯三才胡来,安全起见率领一干亲兵把冯知县团团围住,护送到战区前方。
冯三才身为本地父母,沿途见到城区民宅破坏至斯心中也是怒火滔天,如今被众多守卫保护胆气更盛三分,连带着拎着包裹的右手也不再颤抖。
各寨人马今夜好不容易冲进县城,人数占据很大优势,由于贪婪心思作祟彼此都不愿意轻易撤出,同城中人马形成对峙事态,不肯退去。小头目们望见中央方向似有大人物感到,纷纷约束手下,瞧瞧这狗官到底有什么说头。
冯大老爷持剑跨马,驱使胯下坐骑缓缓走到对峙前方,看到地上横躺的军民尸首,身侧受伤的无辜百姓,心中血气上涌大声喝道: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尔等草芥鼠辈竟敢狼狈为奸,苟合彼此,难道不怕正气长存终有所报嘛?本官现在要让你们知道,犯我治下黎民,这颗人头便是下场!”
说罢手中包裹一展,里面一颗好大人头扔了出去,这人头落地之后咕噜乱转滚了一圈,正脸恰好对准乱匪方向停了下来。
“我的天,是黑应龙!”
“什么!首领被杀了!”
在前方乱匪的诧异声中,欧阳威被杀的消息瞬间从敌军阵营蔓延开来,前面的匪徒眼见为实面色惊恐,阵营后面的人马纵然不知真假可也免不了惶恐不安。
司马炎抓住眼前的大好机会,当即又命人把昏迷不醒的欧阳赫推到人前踹倒在地,这下对黑道诸寨造成的打击更为致命,“龙虎双盗”,“威赫兄弟”一直都是南方黑道两杆赫赫有名的大旗,此时一个被杀,一个被擒,对乱匪阵营产生的震动可想而知。
冯大老爷见到眼前数千敌人,就这么被自己道义所压震慑不前,心里连番感叹浩然正气果然通天。他激动之下文人心思又起,胸腔热血翻滚振臂高呼:“孔曰成仁孟曰取义,这群下贱狗贼作恶多端,屠我百姓谋我钱财,本官恨不得撕其血肉生啖其髓。今夜恰逢诸位汇聚于此正是大好契机,此时不战有又待何时!!!!”
“又搞什么幺蛾子?不是这么计划的啊?”
双方人数毕竟还有较大差距,张逸本来只想借此机会让敌人知难而退撤离县城,哪成想冯大老爷热血过头,手里拿着没几两重的轻薄佩剑就往前冲。少年没有办法,怀里焰飞符尽数洒出,轰隆隆炸开一片声势惊人,手持大刀跟了上去。
“他奶奶的,冯大老爷当官的都敢往上冲,老子烂命一条有什么好怕的,伤我老母,毁我屋房,老子也他娘的拼了!”
“老钱,一起当了几年烂兵,老哥我今晚就给你报仇雪恨,你小子不用等了!”
“他妈的,拼了!”
“保家卫国!就在今日!”
冯三才难得的勇敢举动,带动的不止是身边县兵的熊熊士气,连带着后方观望的一众百姓也被鼓舞起来。一时之间军士们气势如虹,以云阳子、张骅、司马炎几人为首,从不同方向围攻乱匪恶贼。身后众多百姓捡起地上掉落的刀枪棍棒,又或随手拿着砖头石块一同攻击向敌军,声势惊人喊打喊杀响彻天际。
反观各寨乱军,先被黑应龙尸首吓得胆寒,又被冯知县一番厉喝震慑,原本贪婪的心火早就被凉水浇灭萌生退意。张逸狂轰烂渣过后终于彻底失去勇气反身逃命,被数千军民杀的哭爹喊娘伤亡惨重,只恨城门太窄无法尽快逃出生天。
兵败如山倒,残存亦末路。不过一炷香的短暂功夫,城内的军民就已经打出城外,追逐各寨乱贼好几里地。经此血战,双凤郡南,西山县辖区内这场短暂战役终于尘埃落定,以县城内守军大胜的结局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