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蛇头把手向着堂上一指，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他指的正是老刘头儿。刘积善好像没有想到乞丐会指着他似的，一时茫然无措。
“原来真的是你。”石大人恨恨地说道。
“大人，小人冤枉。这小叫花子说的事，我根本就没干过，是他编造来陷害我的。大人，求你为我做主。”老刘头儿忙跪在地上喊冤。
“大人，我一个要饭的，以前也不认识这老头儿，跟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怎么会平白无故冤枉他，大人不要听他胡扯。”蛇头在旁辩解道。
“不错。”石大人点点头，然后对老刘头儿说道，“你这老匹夫，上次审问你就撇不开干系，现在又有人证明你干的好事，你还敢狡辩。你不但杀了春娇，这下还涉嫌杀害乞丐蛇头，两桩杀人大罪，你不但不知反省，反而在这里喊冤叫屈，真是大胆刁民。像你这种人，不对你大刑伺候，你也不会如实招供。来人啊，先给我打二十大板。”
两边的衙役听了大人的吩咐，不由分说拖过刘积善来摁倒在地，手起棍落就一顿乱打，转眼二十大板就打完了，把个老刘头儿打得一佛出世二佛涅盘。
“你招不招？”老刘头儿一咬牙，“小人无罪，不知招什么。”石大人拿起签牌儿，就要扔下堂去让人再动刑。刘三儿见状赶紧抢上一步，跪在大人面前，磕头如捣蒜，说道，“大人，请大人法外施恩，暂缓施刑。让小人劝劝他，保管让他快点招供。”
“嗯，去吧。”石大人已经有些累了，不想再浪费时间，觉得如果刘三儿能让老刘头儿快点招供，不妨试一试，就一挥手让他去劝。
“爹，你还是先招下来吧。你现在不招，再打你一顿，就怕你就得被活活打死在这大堂上。”刘三儿上前劝道。
“唉，我确实冤枉啊。这臭要饭的，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冤枉我，我真是咽不下这口气去。”老刘头儿喘息着说。
“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先招下来，不会就被杀头，我再去想办法。”
“唉，只好这样了。”
父子二人商量完，老刘头儿就向堂上喊道，“大人，我愿意招供，事情就是像这叫花子说的那样，请大人开恩。”
“好，就判你一个斩监候，暂时先关押在大牢里，等本官向上申报文书之后再做处理。退堂吧。”
老刘头儿很快被关进了大牢，很不巧，他被关在崔道远的旁边。这崔道远刚被关进来没多久，见又有一个人给关了进来，这人还是自己刚才在大堂上见过的，一时好奇心起，就随口问了一下押送的差役，“大哥，这个人犯了什么事儿被关进来的？”
“嗐，你还不知道呢？你是因为什么被关进来的？这人跟你有关。”差役说道。
“跟我有关？我是要报仇，失手才被关进来的？这人怎么会跟我有关？他也是寻仇失败被抓住的？”崔道远不解的问道。
“你这个人，真是个实在心肠。你不想想，今天审的是什么案子，他这会儿被关进来，还能是因为什么事儿！我不多嘴，你自己想吧。”差役把门锁好，叹息着摇了摇头就走了。
“啊，原来是你。你这老东西才是杀害春娇的凶手！”崔道远已经明白差役的意思，说着就冲了过来，要不是有木栏挡着，他肯定已经扑到老刘头儿身上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了。
老刘头儿吓得赶紧缩到另一边去，吓得手脚发抖，他刚才也是见过这位愣头青的身手的，知道这是个高手，自己趁早躲得远远的。
“你现在已经被判了刑，我不需要再杀你。你过来，我不动手，我只想听你讲讲你是怎么害的她？”崔道远见够不着老头儿，自己干着急没办法，就想引他过来。
老头子可不傻，他没有过来，只缩紧身子，离崔道远更远一些，说“我就在这里说好了，反正你也听得到。实话跟你说，春娇真不是被我杀的，我是被人冤枉的。”
“不是你杀的，那是谁杀的？”崔道远对杀人凶手很敏感，但是他看着对面老头子这干瘦的模样，觉得这样的人杀不了春娇。春娇虽然名字里有个娇字，却并不娇弱，也是有些力气的，甚至当年自己出门学艺之前，还教过她几下防身功夫，对面这个年迈老朽的人怎么能得手呢。而且他内心深处本来认定孙有财是凶手，所以，他这时已经从刚才被差役激起的愤怒中冷静了下来，想从这老头儿嘴里打听点儿消息出来。
“唉，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谁是凶手，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在替谁来当替死鬼。”于是老头儿就把自己上次在堂上供述的内容对崔道远讲了一遍。
“原来如此。那这个小乞丐应该是其中的关键人物。照你所说，是他胡编乱造诬陷你。他本来一个要饭的，没必要诬陷你，除非？”崔道远自言自语道。
“除非他是凶手，才故意诬陷我，让我顶缸。”老刘头儿在远处说道。
“嗯，有道理。就算他不是凶手，也一定是个知情人，他肯定是对春娇做了什么。不行，我得去找他问清楚。老人家，你想不想离开这大牢？”崔道远说道。
“当然想离开，我本来就是被冤枉的。”
“好，那咱们一起越狱，我带你一起走，找到这个叫花子，咱们问清楚了，替春娇报仇，也还你一个清白。”
“越狱，不行，不行，别没逃出去，被人抓回来还不得打死，我可不跟你走。”老头儿一听要越狱，赶紧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他一方面是真不敢越狱，一方面也是怕这崔道远骗他过去杀他。他想“这要到了外面荒郊野外的地方，这位大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也拦不住，现在至少还有这护栏挡着他，能保自己的安全。好死不如赖活着，我先这么着吧。没准小三子还能有些办法救我”。
崔道远见说不动老头子，就退而求其次，跟他商量，“那你能不能帮我越狱？我出去早一天找出凶手，你也能少在这里受一天罪。”
老头子对这个提议没有反对，就问他，“你要我怎么帮你？”
“你只要大喊救命就行，把看守的差役喊过来，求他把我转到离你远点的牢房就行。”
“救命啊，杀人啦。救命啊，快来人啊。”崔道远刚说完，老头子就扯嗓子喊了起来。
“别喊了，吵吵什么，都给老子安生点儿。”差役听到老头子的呼喊，慢吞吞地走了过来。原来这静北县多年没有案件发生，当值的差役都已经懒散惯了，懒得管事儿。现在大牢里只有新来的这两个犯人，偏偏不让他省心，还在这里闹事儿，让他十分不耐烦。
“大人，救命啊。这个人说我杀了她的姘头，一定要杀了我抵命，求大人把他转到远一点儿的牢房吧。”老刘头儿哀求道。
“我呸，你这不要脸的老东西，杀了人还这么多事儿。不过，老爷我慈悲为怀，就帮你这个忙。”差役把老刘头儿骂了一顿，就走过崔道远这边来，边走还边嘟囔，“我真******嘴贱，没事儿乱嚼舌根子干嘛，净给自己找事儿，还得费工夫再转移犯人。”
他走到崔道远的牢房门前，打开牢门，“你过来，跟我到这边来。你给我老实点儿，别再给我添乱了。我敬你是条好汉，好心告诉你一声，没想到你这么莽撞。真要是把这老东西弄死在这牢里，你死不要紧，我也跟着担干系。行了，别磨蹭了，你快过来吧。”
崔道远陪着笑脸，嘴里说着“大哥，您费心了，我知道了，不再添乱了”，就走到差役的跟前，拧身抬胳膊一个肘捶就撞向了差役的胸口，这下干脆利落，打得结结实实，正打在差役的膻中穴，把差役撞得眼前一黑，一口气没上来就昏了过去。
崔道远从差役身上翻出钥匙，把镣铐打开，回头问老刘头儿，“你真的不跟我走？”
“我，”老刘头儿犹豫了一下，还是下定决心不走，“我还是不走了。盼你早日为春娇报仇，也帮我洗冤。”
“好。”崔道远转身就走，只听老头儿在后面说道，“你快点儿走，我再等一刻钟就得喊‘有人越狱了’。”
崔道远明白他的意思，快步走出大牢，一纵身出了院子，几个起落就在远方消失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