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过晚上会有点凉,我去把你的披风带上。”路秉承刚准备去给于露笙拿披风,但是她却拽住了他的手轻轻的说:“有你在,我不需要那些。”
多么简单的一句话,但是于露笙却已经不想再隐藏自己心里的那些依赖,既然爱他,又为何不能去依赖他?
今天不是月圆夜,但是夕阳依旧灿烂,没有了当初的那样红艳艳的火烧云,或者前方的战争跟杀戮减少了,就连云彩都不用再被鲜血沾上污浊。
“你还记得吗?那一次你带我来这里我有多么的惊喜,后来我跟四姐也来过一两次,但是四姐说这里光秃秃的,除了野草就是野草没有什么好看的。那个时候我觉得她真的像是一个小孩子整天都很开心,但是没有意识到,好像我比她还要小,却有那种老成的想法。不过她也要嫁人了,而我又跟你一起站在这里,时间过了这么多年,我们都变了,但是这里似乎还是这个样子,什么都没改变,除了一年又一年的野草,还是野草。”
风吹鼓起了于露笙的裙子,就好像再大一点就能把她吹走一样,但是她并不怕,就算她再轻,再单薄,有一个温暖的依靠,有一个相执终生的手,这点又算的了什么。
“今天你说的话很多,以前你总是喜欢对我不理不睬的,没有想到,你也会有像今天这样小鸟依人的在我身边。”
“你说,我们会幸福吗?”
这样一个问题,路秉承一时之间居然也愣住了,于露笙看着他,希望可以从他那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但是路秉承只是看着远方渐渐暮去的天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露笙,我不知道你想要的幸福是什么,但是对于我来说,拥有你就是一种幸福,即使很短暂我也甘心。”
路秉承不敢像于露笙保证永远,因为这些年里,他看见了太多的杀戮,看见了太多的尸体,也看见了太多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有的时候一场战下来,满地的横尸。不管是敌人,还是一起奋战的战士。他们都是人,都有自己的家庭,都有自己的妻儿。但是战争却将这些东西一下子全部都撕开,幸福,在战场上永远都没有一个可以托付的答案。因为战场,只有血,只有无穷尽的死亡!
“秉承,如果死,我一定要死在你前面我怕孤独,我怕我一个人会疯狂的想念你,我怕没有你的日子里,我就像是落叶飘飘摇摇的在枝头,但是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如果可以,我希望在我最美的年华死在你的爱里。”
如果真的可以,或许这是最好的一种解脱。
四姑娘结婚的那天,于露笙站在路秉承的旁边看着四姑娘穿着西式的婚纱,带着白色的头纱,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容从牡丹苑,牵着萧涵圣的手走了出去。虽然六姨太太的眼里带着泪水,但是所有的人看着幸福的东西,不管怎么表达,那都是一种祝福,跟一种欣慰。这样的年代,幸福的家庭,安安稳稳度过一辈子的,又有几多人呢?
还有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她的幸福就在这里降临!
莫文清去了上海,但是人没有接来,却得到了一个让于露笙几乎绝望的消息。
于老爷子在吸鸦片!
接到电话的时候,路秉承并不在家里,莫文清也许是因为事态紧急,还没有等到这边讲话,在电话那头就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
“你说什么?这是真的吗?”
于露笙不敢相信,自己那样一个要强的父亲居然会成了鸦片的傀儡。
“嫂子,嫂子我不知道是你,这……”
“回答我,这是不是真的!”
于露笙第一次发火,她已经等不及了,她只想知道,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昨天我才见到了你父亲,我去他住所找他的时候并没有见到他人,我原本想着先回旅馆,再挑个日子去登门拜访,却没有想到在街上遇到了他。我见他鬼鬼祟祟的,而且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我起先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在抽鸦片,但是却不敢肯定。后来我看到他在一个很偏僻的地方见到了一个人,然后给了他不少钱,那个人给了他一包东西,他立马就像是得到救命草一样,立马收在怀里还四下看看有没有人。后来躲到一个地方偷偷的拿出烟斗抽了起来,看着他立马恢复精神,我这下才肯定他是子啊抽鸦片。”
莫文清的声音很着急,于露笙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去上海,父亲都赶自己走,原来,他只是怕自己知道他在抽鸦片。
电话无力的从于露笙的手上跌到了桌子上,她整个人就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一样跌坐在地上,两眼无光,嘴里还念叨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电话那头还在着急的叫唤着,但是于露笙却再也听不到了。
路秉承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跟几个军官开会,但是听到电话里莫文清说于露笙知道她父亲在抽鸦片,不知道她会不会精神承受不了,担心她可能出了事情,让路秉承赶回去看看。他什么都管不了了,立马就冲了回去。只留下一众人坐在桌子前面,四下讨论着这是怎么回事。
路秉承刚下车,就像是疯了一样冲进了屋子,嘴里还大声的喊着:“露笙,露笙,你在哪里,露笙……”
柳汀洲上上下下一下子全部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除了客厅里有电话,还有一个就是在书房。路秉承想到了书房,立马就冲了上去。
门一打开,他就看见了晕倒在地上的于露笙。
“露笙,露笙,露笙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露笙……”
路秉承着急的抱着于露笙回到她的房间,然后放在床上,从门外进来的张妈跟几个丫头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张妈,快,立马去请大夫,小环,你跟娟儿去烧点热水,还有你们俩,赶紧把窗户打开,其余的人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