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依然很静,雪还在不知疲倦地一个劲儿下着。冯家庄村口的“祖孙俩”酒肆里面突然想起了“咚咚”的敲门声,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酒肆里面灯亮了,微弱的光线从窗棂和门缝里透了出来。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匹黑色的马已经被拴在木桩之上,正不停地抖动着身体,避免雪花挂在身上。屋檐之下,一条黑色人影站立,腰里挎着一柄铁剑。
“谁在敲门?”屋里传出薛林越的声音。
“凌霄。”屋外的回答急促而干脆。
很快,颤颤的木门被咣当一声打开,一股寒风夹杂着雪花扑进屋里,薛林越不禁打了个寒战。
“凌捕快,天还黑着呢。你怎么……?”
“冯员外家没人了,所有人都消失了。”
“什么?……”
片刻之后,凌霄,薛林越和薛伯举着火把站到了冯员外的院子里面。
院门大开,房门大开。一辆车子正被那匹瘦弱的老马儿拉着躲在可以避风的墙角,马车上面装着行李箱子和一些包裹。所有房间空无一人,院子里面也没有留下一丝搏斗的痕迹。
凌霄眉头紧锁,他基本可以确定尹雪曼已经被人劫走了。至于尹雪曼发现有人过来而丢弃马车自己离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为他们不可能在高手环伺情况下还能脱身。没有搏斗的痕迹更说明不了什么,他们在那些江湖高手面前与三岁孩童没有什么分别,又怎么可能有搏斗痕迹呢?
“凌捕快,你确定干娘她们是被青衣教的人劫走了吗?”薛林越已经知道凌霄是要赶过来给尹雪曼报信的。
凌霄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极有可能,但是也不排除是另外一股势力做的。”凌霄的视线再一次落到马车和那些行李上面,尹雪曼这是要连夜离开吗?她一定是觉察到了危险,才会选择在这样一个风雪之夜离开。这个时候,她一定不会认为那股掳走冯曼儿的势力会在短短几天里再次对她出手,他们手里已经有了一颗足够威胁尹雪曼的棋子,他们盯紧尹雪曼就可以了。反之,尹雪曼正要防着的是青衣教,她连夜离开一定是认为青衣教已经找到了她,可是她是怎么确定青衣教已经发现了她的?
天色已经微微发亮了。一旁的薛伯慢慢在院子里兜着圈子,那个孤独、骄傲而瘦弱的身影不断出现在他的脑海。
“风伯,凌霄的身份可以确定了吗?”
“可以确定凌霄就是燕护法的儿子,不过和属下一样知道这个结果的还有两名青衣教的女子。”
“青衣教的女子?”
“不错,这两个女子是在冯家庄盯上凌霄的。而且属下觉得她们出现在冯家庄一定是冲着主人的身份而来。想必青衣教在这清泉县也有暗线,他们怀疑您就是当年的尹雪曼,这两个女子此行的目的就是要确认他们的猜测。而且他们也已经怀疑凌霄的真实身份,因为那两个女子也和属下一样,一路跟着凌霄到了长兴村,也是想要确认凌霄的身份。”
“这么说,乔素衣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我的身份了?”
“可以这么认为。”
“看来,真的需要离开了。按照乔素衣的行事作风,他们今夜一定会来,说不定此刻已经出发了。”
“好,属下这就为主人护法,连夜离开此地。”
“不用,如果我所料不错,会有人替我护法的。你还有你的事情要做,那些事情比你为我护法重要的多。”
“主人指的是……?”
“圣王殿,他们绝对不会看着我落到青衣教的手里。只是不知道他们和青衣教哪一个速度更快。”
“可是,您一旦落入圣王殿的手中,岂不是和落到青衣教手中一样吗?”
“完全不一样,因为他们的目的不同。说不定在圣王殿那里,我们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可是……。”
“风伯,不要再说了,我们没有时间了。不管怎样,我都不能落到乔素衣手中,我必须赶快离开了。但愿圣王殿会比青衣教来的更快,但愿他们不会让我失望。”尹雪曼脸上透出孤独、清冷的神色:“风伯,记住我交给你的任务。”
……
风雪暗夜之中,薛伯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孤独、骄傲而瘦弱的身影踏上圣王殿的马车,眼角淌下了辛酸的泪水。还好,主人所料不错,圣王殿先一步到了。
薛伯正在沉思当中,一个清脆、悲伤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青衣教为什么要劫走干娘?他们为什么要这么霸道?曼儿姐姐也是他们掳走的吗?到哪里能找得到他们?”
“越儿,曼儿不是青衣教劫走的,你干娘也不是青衣教劫走的。劫走她们的另有其人,那些人一定和青衣教的目的一样,都是为了青龙令而来。不过,只要没有落到青衣教手中,她们暂时还是安全的,我们还有机会把她们两个救出来。”
“你怎么知道干娘不是被青衣教劫走的?”薛林越急切地看着凌霄。
“首先,可以看出冯夫人是一个十分睿智的人。可是,你看这行李,整整齐齐,规规矩矩。这说明两点,第一,冯夫人一定提前就知道了青衣教会来;第二,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从容不迫地收拾好行李,说明她知道青衣教的人最快会在什么时间来到。这样她又怎么会落到青衣教手中呢?”沉吟片刻,凌霄接着说道:“还有一点,那个神秘势力又怎么肯让冯夫人落到青衣教手中呢?他们一定不会作壁上观的。我想极有可能是那个神秘势力劫走了冯夫人。”凌霄一面分析,心中一面暗想:这股神秘势力如果真能做到这样,一定也是可以与青衣教抗衡的大势力,这些已经不在柳重的能力范围之内了。看来,柳重也不过是这股势力的一个爪牙而已。
案子是越来越复杂了,凌霄心中第一次有了一种扑朔迷离的感觉。
沉思当中的凌霄没有发现,薛林越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有着些许崇拜、些许期待。薛伯看向他的目光中则有丝丝欣赏之意:这个年轻人很有潜质,如果主人真的能得到他们父子的支持,主人实现自己的计划又会多了几成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