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天里,翔一直蜷缩在地毯上,不吃不喝,也不上床睡觉,他看着那张床就觉得恶心,想吐,他想了与娜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那些浪漫的话,想娜要求翔吻他,而翔却没有……同甘共苦走过了多少风雨,经过了强烈的思想斗争,他决定:“离开娜!”说实话,做这个决定,比让他死还要难受,但他得负责任。他曾经去过林的坟前发过誓要帮他照顾茵飒,他不想伤害茵飒,也不想伤害娜,更不愿伤害大家。因为茵飒给了他暗示,要不离开娜来她身边的话,每个人都要受到报复。翔也动过杀了她来保全大家的念头,又想到她是林唯一爱过且一直爱的女人,又放弃这个想法,舍掉自己保全大家吧。他要尽力改变茵飒,或许她良心发现也是有可能的,在翔心里:爱的一直是娜,希望娜能够明白,能够理解,要知道,他爱她,也希望娜一定要坚强。
翔还有近1个月的时间还能和娜保持情侣关系,所以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几乎接近十五六个小时在熬“电话粥”,娜聊起来是那么轻松,那么天真,大多数时间是娜说话,翔听。一个月之后如果解决得好的话,翔与娜还能成为朋友,他真怕娜挺不过去,加上她的病,万念俱灰。
直到两个星期后,茵飒突然跑进翔的屋里,高兴地大喊:“我怀孕了,我要当妈妈了,你也要当爸爸了!”事实证明,她成功了,那么轻松就打垮了翔,翔无望地望着茵飒。竟大哭起来,很凄凉,突然说:“打掉他,好吗?”“不!”茵飒歇斯底里的大叫一声,说:“我要这个孩子,我都给取好名字了,男孩的话就叫汪义,女孩就叫汪情。”“你要吧!听你的!”说完,翔去了隔壁那间房,娜睡过的,把门反锁起来,任凭茵飒在外面敲。翔抱着娜枕过的枕头大哭了一场,哭着哭着,睡着了,毕竟太累了。这一切,他不知该和大家怎么说。睡梦中,他梦见把这一切告诉了娜,心情那么沉重,娜无助地趴在地上,哭着喊着:“翔,不要走,留下来好吗?”然而翔没回头地向前走,尽管他下意识地是告诉自己回过头去,不要走,抱住她,安慰她,但清醒的思维无法控制梦中的自己,向着那无尽的黑洞,一步步走下去,不管娜在背后歇斯底里地哭喊,在走到尽头之时,回过头,望见娜最后一眼,看见她痛苦的神情,拿出把刀,向心口处狠狠地使劲刺下去。很快,下意识又告诉他快跑过去,抱住她,可梦中的他却淡然一笑,转过身走了。不管娜在痛哭挣扎……
翔一下子惊醒过来,额头冒着虚汗,翔慌慌张张地跑进卫生间,找开水龙头,把头埋进水里,任凭水灌进耳朵里鼻孔里。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怎能用文字或语言表达,翔终于体会到“爱到深处便无言”。或许“无言即是真,”如果死可以解决问题的活,翔宁死一万次,但这是无畏的牺牲,何必呢?
茵飒现在被“恶魔缠身”,心神不宁,麒因为大量服用摇头丸变得痴呆,娜肾衰竭,林车祸死了,茵飒被玷污,茵飒要报复,茵飒引诱翔,茵飒怀孕……满脑子全是倒霉事,想她一件件事,那天晚上的事他都不记得了,可那天早上看到在床上的样子,却记忆犹新,混合着娜那张天真的脸,混杂着那美妙的声音,“翔,我等你!”两幅景象如幻灯片一样交替着,充满了翔的脑袋,翔乎使劲扯着头发。不愿看到镜子中的狼狈样儿,一头撞向镜子,那张曾经呈现过娜的音容笑貌的镜子,“哗”得一声落下,自己那张痛苦的扭屈的不成样子的脸,瞬间消失,该怎么办?翔走进迷雾森林,走不出了,因为他自己已绝望,他真希望有一条绳索,可以拉起他,告诉他:“你该这样做……”这样?怎么样?痛苦!
难道翔真的要与娜分开吗?不可能!爱情重要还是责任重要?那年少轻狂时许下海枯石烂的山盟海誓,难道被抛弃了吗?翔真得忍心放弃娜吗?大家怎么会同意,茵飒是跟定了吗?真糊涂,当时怎么就和她上床了呢?
他真想一觉睡去再也不用醒来,不必面对这烦恼的一切,如果麒在的话,他可以帮助翔出谋划策,可他不但没在,而且还得为他操一份心!
该怎么和娜说呢?怎样做她才能能伤心少一点?怎样做她才可以接受?怎样做她才不流泪?说实话,他绝对不想离开娜,但形势所须,必须,必须离开,他不敢想娜会怎么样,但在心底或潜意识里娜永远都是他的女朋友,怎么对娜说呢?实话实说吧!既然要分手,也有彼此保存一丝信任,翔还爱她,深爱……
翔回想着以前他和娜之间的往事,如加了盐与味精的苦咖啡似的,想笑,却更想哭。
“你相信缘份吗?信,万物都讲一个‘缘’字,不过有缘无份非常可悲!”
“你就讨厌,你就讨厌,讨厌,讨厌……”“好好好,我讨厌行了吧!走,回家去。”
“翔……翔快走,别管我,快走!否则……否则会一起死的!快走!”
“娜,不要放,抓紧我的手,抓紧,听话……抓紧,快呀!”
“你抱紧我!”
“敢动娜,我剁了你!”
“相信我!”
“够了,赵峰,别打了,你想怎么样,我听你的还不成?”
“娜,戴着它,即使我有一天丧在车上,看到它,就当看到我……”
“好看是好看,不过丑了点儿!”
“你涂这个的话,嘴巴得像猴屁股!”
“我明白,爱是不由自主的,不可以用理智来思考,它根要就不受大脑支配……”
所有说过的话,一句一句想,一句一句品味。
这一切都是一个美梦,而又那么易碎,没想到碎得这么快,那碎就碎吧!为什么后面紧跟一恶梦。该面对的还得面对,不是吗?
“翔,你出来了?”茵飒站在卫生间门口,身子镶在门框上。她今天穿了件红色风衣,头发拉了直板,染成紫色,口红抹得是紫红的,眼影是蓝色的,粉底很厚,姹紫嫣红,翔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还好,后来忍住了。翔想起娜那张淘气的脸,那深深的酒窝,浅浅的粉底,白里透亮水晶般的,无色或粉色的唇膏,白色或粉色,浅蓝色或浅绿色的服装,黑黑的长发,有时调皮的挑染几缕头发,柠檬的颜色。又亮又大的眼睛,睫毛长得几乎够到月亮,弯弯的,扑朔迷离,婀娜曼妙的身材,给人一种特别需要保护的感觉,特柔弱可爱,捏在手里都怕碎了,书香美女的形象。
想到身后这个样子的女人将要代替自己深爱的女孩,痛苦不言表,“你以后不要穿这样,我不喜欢!”翔语气冰冷得到了极点,“哼!今天我要去医院检查,你去不去?”茵飒说着点上一支雪茄。“不要吸烟,我不喜欢,对婴儿不好!”翔冷默的语气带有一点儿不奈烦。茵飒不管,照吸。“我不喜欢,给我灭了!”翔大吼。“你这就对婴儿有好处?你什么时候关心过你的孩子?你不喜欢,你不喜欢,我看你是不喜欢我对吧?”茵飒也吼了起来。“对,我是不喜欢你,甚至恨你,我唯一爱的是娜,你永远取代不了她的位置,我只是对你负责,对孩子负责!”“叭!”一记耳光,打在翔脸上,头发凌乱地盖在眼上,翔目光呆滞地,冷笑着说:“打得好,再帮娜打吧,我该打,我死有余辜,我该死!”茵飒这时态度大变,过来抱住翔,学小女人的模样,娇柔造作地语气:“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老公,没人敢伤害你,有我呢!”“走开!”翔一把把茵飒推开,很难受,想吐的感觉更加强烈了,转身朝马桶干呕起来,这几天没吃什么东西,哪里有东西吐,反吐出很多胶黄色的胆汁,流进鼻腔里,那苦涩,一起涌上来,在嘴里回味,他终于知道什么是苦,不仅是胆汁,还有心里的“脓液”。
茵飒站起来,很傲慢的样子,没有过来看翔,而是起身,走出房门,用力把门摔上。翔趴在地上,呕胆汁,浑身没有力气,他恨,恨自己,仅仅。
他宁愿一直都没遇见娜,让他成为一个梦也好。现在也不会这么痛了。可上帝就是会玩儿,总是把自己的快乐凌驾于别人的痛苦之上,或许上帝的上辈子被情感玩弄,上学时政治没学好,心理不健康,报复世间,他是那么荒唐,搞得这么错综复杂,真他妈挨千刀的!
“洛,那边情况怎么样?”翔打电话问。“情况不好不坏,医生说麒有50%恢复的可能!”洛语气很沉重。翔简直不敢相信。“大约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吧!医生这么说的,现在情况还算稳定,有一点点痴呆。对了,你怎么样?”洛回答,又想起什么问道。翔沉默了好一会儿,叹了声气终于开口:“不好,很糟糕,我死的心都有。”“怎么啦?不至于吧?开什么玩笑?”洛不敢相信,翔也有难题,除非关于娜。疑惑地问:“与娜无关吧?”“恰恰相反!”翔痛苦地咬着牙,脸上筋脉突兀。“快说,怎么啦?”洛急了。“电话里说不明白,你回来好吗?我快崩溃了!”翔很疲惫地说。“好好好,今晚上的飞机还赶得上。那茵飒与赵峰的事怎么样了?”洛很担心。翔后悔地说:“我现在很累,我低估了茵飒,中了她的圈套,我恐怕难过这一关。”“英雄难过美人关!”洛还不忘挖苦翔。“完了,她用了美人计。我很累,快回来!”翔声音更含糊了。“你不会是和她那个了吧?”洛想到了怎么回事,却不敢相信。“是!”翔告诉他。“啊!”洛惊叫一声,把翔吓醒了。“别叫,千万别告诉任何人,也不要让别人回来,知道吗?尤其是娜。”翔谨慎严密地布置。
翔挂上电话,在床上沉沉地睡去,蜷缩着。
“翔,起来了,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到底怎么啦?告诉我!”洛焦急地问。很虚弱,嘴唇都是紫色,脸苍白,眼球凸出。头发凌乱地盖在头皮上,衣服还是半月前穿的那套,脸上清晰地挂着泪痕。这半月来,翔几乎没吃几顿饭。没食欲,只喝酒。醉了哭,哭着睡,睡醒喝,喝到醉,无数次轮回,把翔糟蹋的不成人样。
翔醒来,紧紧的抱住洛,大哭一场。这些天的委屈全发泄出来了,那种痛,却压在心里上不来,无时无刻腐蚀着心,翔把发生的一切全告诉了洛,洛用力给了翔一拳骂:“畜生,你敢离开娜我第一个不放过你。”“你以为我想离开她?我爱她胜过爱自己,可我有什么办法,我是个男人,我得负责任。我有罪,不管对谁。”翔哭着解释。“你可以给茵飒钱让她离开。”洛大吼。“我试过了,没用,我骑虎难下了,但唯一的办法就是我控制她,慢慢改变她。”翔进退两难,使劲咬着嘴唇,泛着白色,由于太用力,冒出血来,毫无察觉,顺着嘴角流向下巴。
“告诉你个不好的消息。”洛盘腿坐到床上,垂着头,顺手摸过听啤酒,打开,咕咚咕咚竖下大半瓶。“什么?”翔对一切麻木了,好像已没有什么能再让他害怕。“娜过几天要回来看你,想好怎么说了吗?”洛担心地问。“不会吧?”翔还是大吃一惊,“为什么不拦着她?”翔有些责怪他。“我试过了,就差把她打晕了!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她绝对会大闹的。”洛叹了声气。“没什么好想的,实话实说,得了!”翔一副大无畏的样子。“你疯了?她还不自杀呀?就算你想死也得为别人想想吧?”洛一副气愤的表情。“那你是让我骗她了,虚伪的乞求她原谅?”翔也不奈烦了。“臭小子我说你不可理喻!”洛有些恼火。“我是不可理喻,行了吧!”翔从床上跳起来,怒气冲冲的望着洛,眼中几乎能愤火。“你以为自己做的很对是不是?很有理?你想想做了什么好事,我为你感到可耻。不忠,不忠于爱情,抛弃娜;不义,对不起兄弟,泡自己兄弟的女朋友;不仁,玩完就要甩掉,没把他人当人看;不孝,你看看自己对待你妈妈那副‘吊死鬼’的样子,你有什么好发火的?”洛也被气得失控了。“你混蛋!”翔大叫一声,一脚把洛踹到门口,指着洛喊:“我要你明白,最痛最苦的人是我,我若不忠, 我就不觉得对不起娜;我若不义,就不会觉得有愧于林;我若不仁,把得罪过我的人彻底消灭,没人性,就不会出现今天的局面;我若不孝,我爸妈离婚的那一刻我早更名改姓,不再踏进那个家门了。”翔眼里噙着泪水,顿了顿,一副伤心的语气:“我本以为,你会理解我,明白我的苦衷,帮我想主意,还把我当兄弟才叫你回来,现在我发现我错了,我发现告诉你仅仅是使咱们之间也玩完了,我若在你心中真的是这种人的话,你走吧!走吧!”最后一句,翔大吼起来,然后蹲在地上,抱头痛哭撕着头发。那种发自内心的绝望,痛不欲生。
洛跑过来,抱住翔的头,坐在地上,急得说:“说什么呢,臭小子,我们永远是好兄弟,情同一体,怎么会不信你,刚才我说的是气话,我怎么会不理解呢?我是想激你一下而已,怎么当真了?坚强起来,你倒了咱们该怎么办?”“洛,娜回来的前几天不要让她知道好吗?”翔失望。“好吧!”洛心如刀绞。“还有,你防着茵飒点儿,你千万别再出什么事了!”翔提醒洛。“嗯!”答应得很悲壮。
一星期又混混沌沌地过去,明天,娜要回来待几天,飞机是早上五点的。翔很早便来到机场迎接“新恶梦”。
“翔,我想死你!你憔悴了好多!”娜与翔紧紧地抱着尽情享受这美好的一刻,就一刻,翔把娜抱在怀里,想镶进胸膛,他多想带着娜远走高飞,扔下这烂摊子不管了,但他不能。“责任”二字始终“扣留”了他。
“翔,吃早餐了吗?”娜像关心小孩子似的。“还没呢!”翔回答。“想吃什么?”娜望着翔。“想吃你!”翔开玩笑。“给!”娜说着把手伸到翔嘴边。“红烧猪蹄,我不喜欢吃!会长胖的。”翔笑了起来,久违的笑容重绽翔的脸上,不知这是不是最后一次。“讨厌,坏蛋,人家一来你就欺负人家!”说着小拳头如雨点般洒落在翔身上。“别闹,别闹,我刚才是说‘想吃你做的’,还没说完你把手伸过来干什么?”翔双手抓住娜正在张牙舞爪的手,这一刻,所有烦恼都抛到云外了。
洛把茵飒“引”出去了,更确切的说是“引狼出室”,旅游3天才能回来,理由是放松心情。
“娜娜,你可不可以亲自下厨做一次菜?”翔的声音特别温柔。“想吃我做的菜啊,好办,吻我一下!”娜调皮地说。“先做菜,只要毒不死我,这次我决不耍赖!”翔指指厨房。“好吧!我给你露两手,我做的菜特别好吃!”娜夸耀。“只要不比中药难闻就行!”翔讽刺娜。“臭小子,不吃一边玩儿去!”娜对他这话不太“感冒”。“是!”翔一个立正,敬礼,然后退到墙边靠橱柜看娜做菜。
娜把披肩发用一卡子卡起,束成马尾,蓝色的围裙系在腰上,锅、碗、瓢、盆到她手下面突然有了生命。娜时不时回过头朝翔笑笑,聊上几句可聊可不聊的话,翔看得陶醉。真恨以前没有要求让娜做几次菜以后可能没机会了吧!
娜此时的样子真像一个贤妻良母,一眼看上去脆弱得特需要人保护,厨房也有了生气。饭香渐散发出来,翔有种想哭的冲动。
翔从背后抱住娜,紧紧的。头放在娜的肩上,闻到淡淡的香水味,像百合,也像玫瑰或者是薰衣草,不太清楚,只知道是法国名牌香水,抱着娜,闭上眼睛,有一种很安全的感觉。
222222娜在翔怀里转过身,180度,也抱住翔,四目相对,娜的脸渐渐向翔移,两人微微地闭上眼睛,怀里像揣了只小兔子,呼吸频促,娜的唇触到了翔的唇,娜的嘴唇有种柠檬的味道,呼吸更加急促了。娜的舌尖碰到了翔的牙齿,翔不由自主的张开嘴,舌尖触碰,有被电击的感觉,抱紧对方,激烈地持续了十几分钟,突然闻到了一股烧焦味,猛一回头,已是浓烟滚滚。菜糊了,翔急忙关掉阀门,把油烟机开到最高档,“唿唿”的声音很大,娜的脸羞红一句话不说,脸上不自然的笑着,用勺子打着锅,心里说不定怎么责怪:“该死,什么时候糊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真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