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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凌云木

莲姐儿不信:“不可能,只要有了方子,怎么会做不出?”她大眼睛骨碌一转,道:“除非是这香所需的材料特殊难寻,配不齐材料,才做不出来。”

凌云木点点头,道:“是,这香的方子其实很简单,只是用料……”他顿了顿,转身看着盘缠在望天树上的茂盛紫藤枝叶,道:“我潜心研究了近十年,日日翻看三界古方,终于配出落花隐。这香天上地下,仅有我一人使用,也仅有我一人会制。”

莲姐儿听他慢慢道来:“用阿萝真身四月时节盛开的花瓣,放入瓦罐中,扣合起来,缝隙要密密封住,不能留有余地,用文火和武火各烘半炷香时间,取出花瓣研磨成粉。再用腊茶浸泡过一夜的紫檀,烘干,切成薄片,与蜜酒一同搅拌均匀,再浸在慢火中煨干。待紫檀冒出紫色烟气,研磨成粉,同紫藤花粉一起加入碧潭水、花蜜倒入锅中煮沸几十次,控水,烘干。用干净的不曾碰过水的铜器,加白蜜炒制,如果炒干了,就再加蜜,用手慢慢翻炒,直至粉末变成深紫色,方可取出。后加入人间荆州的五彩息壤,同炒好的粉末一起封入罐中,密存十日,就可成香。”

莲姐儿仔细听好记住,想了想,疑惑道:“就算是息壤难得,但当年女娲娘娘造人后还留下一些在人间,总也是能寻到的。姐姐真身的花瓣,我问她讨要也很方便,其他也不过是普通制香的手法,你怎么就料定我会制不出来呢?”

凌云木道:“这香到这一步,还不算成功。”

莲姐儿不悦:“那你还不一次说完?吞吞吐吐的,好不爽快!”

他走到望天树脚下,慢慢蹲下,轻轻抚摸着大树露在泥土外盘根错节的根须,缓缓道:“十日后成香,还需加入我原身的根须,才可让云影同我心意相通,共同弹奏筝曲。”

莲姐儿闻言,心中着实吃了一惊。

她一直以为凌云木不过是仙萝国百花宫内的侍从,因长期护卫云萝娘子,才回日久生情,心中暗自爱慕却不敢开口。可现下才猛然得知,他竟是云萝娘子托付原身的那株望天树。

三千年前,仙萝国百花宫内的仙萝藤上蕴出一棵花苗,因历代仙萝国的王者大都是从仙萝藤上诞出,所以百花仙子白冠珠很是珍重这棵仙苗,亲自放在自己寝宫床前的白玉盆中看守三年。待仙苗灵气稳固后,到了入土扎根的时候,白冠珠才开始寻找可以让藤苗依托的树木。

紫藤需缠树而生,不能独自生存,百花仙子仔细考虑良久,才决定将仙苗交付给师兄凌云木,请他作为支撑,助藤苗成长。

凌云木真身是一株近万年的望天树,原本生活在人间云南的雨林深处,因天生带有灵气,独自在山中修炼几百年后,就可幻化成人。他性子虽木讷却安静温和,极能耐得住寂寞,虽能变幻,却并不贪恋红尘繁华,依旧在深山中默默修炼,时日一久,也颇有成效。仙萝国花神癯仙君在人间任职时,偶然知道这株千年望天树的存在,接触几次,很是喜欢他的老实持重,见他又有灵根,便收为徒弟,百年后助他渡过天劫,一举成为树仙。

癯仙君回仙萝国不久,就接任了王位,按照天界规矩,自然也成了三界花主,百花仙君。仙君在位时,凌云木一直忠心耿耿,勤勤恳恳,做出了不少贡献。五千年后,癯仙君退隐归天庭过那逍遥自在的悠闲生活,他知道凌云木内向少言,性格呆板,吩咐他做事,他能一丝不苟,任劳任怨,却不能胜任一国之君这个重任,便将王位传给了小徒弟牡丹仙子白冠珠,只谆谆叮嘱他要像衷心自己一样,尽心尽力协助辅佐小师妹。

后来白冠珠果然十分倚重凌云木,凌云木也极力辅助新君,待新王一切事物走上轨道后,他便自请辞去宫内职务,希望可以过些轻松休闲的日子。

白冠珠自小和凌云木一起长大,很是了解这位师兄,知道他辞官倒不是有别的心思,是因为他其实性子木讷迟钝,并不适合管理国家事务,只因当年癯仙君在位,他为报答师恩,才鞠躬尽力,殚精竭虑的尽心履职。后为恩师嘱咐和手足情深协助自己十几年,也是竭智尽忠,毫不保留的献策献力。可其实,他这几千年来,一直担任着自己能力之外的重任,生活的很累,也不是很开心。辞去官职,卸去压在心头的层层压力,可以过上轻松逍遥的日子,大概是他很久很久以前就有的梦想吧!所以白冠珠只略略挽留一下,就依他所愿,让他自去过那悠闲无事的生活了。

凌云木早期在人间时,就一直是离群独活,早就习惯了安静的日子。后来到仙萝国,因时常要为癯仙君办事,才硬着头皮在三界游走应酬。外人见他讷言深沉,都道他是沉稳谨慎,却不知他其实不喜欢接触太多人,反应也总是比他人慢上一拍,所以才总是不急于表态。不过这样的性子也好,癯仙君性情急躁,有这样一位刻板严谨的徒弟辅佐,倒也是相得益彰。

早在成仙时,癯仙君就将爱徒原身移至万花山脚下,凌云木辞官后,无事一身轻。他不喜云游山水,大多时间就在原身出打坐修行,加上天性枯闷,无特别嗜好,就是自己坐上几年不动,也不是什么难事。因此百花仙子认为,将仙苗托付给这位敦厚木讷的师兄代为看管,最是合适不过。

凌云木接过这个任务,果然如当年接过师父交付的护国重任一样,依旧不辞辛苦,竭心尽力。不过这一次,他显然是心甘情愿的多了,丝毫不将这任务视为重担,反倒乐在其中。自从将藤苗稚弱的根茎移到自己根部旁后,他就一直小心翼翼呵护,除定期输入自己灵气来浇灌外,因紫藤不喜潮湿,还时时作法维护保持周边土壤的干燥,以便这小苗能顺利茁壮成长。

如此呵护了百年,紫藤的枝条已经沿树干攀缘缠绕了小半株望天树,某一年四月时节,百花仙子作法催灵,繁花盛开处,一个四五岁模样的小女孩从花中诞出,大大的眼睛乌黑灵活,小小的鼻子挺直秀丽。他后来常常想起那日第一眼相见的情景,阿萝,从小就生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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