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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夺冠

原来就在莲姐儿生日第四天,正是二十号,暮生搭着运香料的马车从城里赶到百花庄园,是特意来补送生辰礼物的。因端午那天,莲姐儿看见暮生的荷包绣工精致,很是喜欢,暮生就出高价银子央庄子附近经常送绣品的香巧姑娘,专门绣了对鲤鱼戏莲的抱枕给莲姐儿做生日礼物。莲姐儿看见那对抱枕上,一对鲤鱼形神兼备,鱼尾用线细,排针虚,显出轻薄、透明感,而鱼身线条略粗,排针密,更显浑厚感。莲花色彩鲜亮,丝缕分明,一丝一线都体现出绣者技艺超群。莲姐儿越看越爱,舍不得使用,本想珍藏起来,可那天她细细看莲花下的叶子时,竟然发现有几丝葱绿色丝线,荧荧泛光,映出莲叶荷花更显脱俗清丽,便知不是凡人所用的丝线,那么绣这抱枕之人,大概也不是凡人了。莲姐儿百年来,在天界人间,也算是刺绣高手,看着这散发出莹亮光泽的莲花,竟然生出好胜之心,听暮生提起那香巧姑娘即将参加斗巧赛,便匆匆翻出以前绣的罗帕,前去报名参加比赛了。

云萝娘子笑道:“我说你这丫头巴巴地绣荷包参赛是为什么呢,还以为是要博个好名声,在人间嫁了呢!”

莲姐儿嗔道:“什么呀?谁要嫁了?我是为那奖金好不好?听说有十两银子呢!可以买好几支簪子了。”

云萝娘子正色道:“谁说有银子?第一名奖品不是四本《女诫》、《内训》、《女论语》、《女范捷录》合成的一套《女四书》么?”

“啊?”莲姐儿吃了一惊:“不会吧?”正要抱怨,见云萝娘子目光狡黠,脸露促狭的笑容,立即反应过来,气呼呼道:“哼,就骗我!要真是四本什么训诫书,我全转送给你!”

云萝娘子埋在玉哥儿脑袋后面嗤嗤直笑。

正说笑间,兰妞儿几个也转过来了,围住莲姐儿叽叽喳喳道:“莲姑娘,那朵莲花巧果真好看!”“荷包上的莲花真绣活了,我看咱们莲姑娘一定是今年的第一名!”“对对对,还有荷包上的络子也最精巧!”……

不一会儿观众们全出了屋子,然后是李夫人等几名评委进去评选,同时还有几名妇人在迅速计算着四十九个小瓷罐中的彩票数量。

在大家翘首期待冠军产生的时候,院子里也没有冷场,彩台上请来了几位伶人,在唱喜歌拉巧,馆子里的仆役们手拎竹篮,在给每个桌子上和围观的孩童发巧芽吃。还有感觉没拜祭够的女孩子们,相互牵拉着走到院子正中香案前,虔心跪拜,口中还念念有词,边拜边唱:“天皇皇,地皇皇,请你七姐姐下天堂。不图你的针,不图你的线,只学你七十二样好手段……”

莲姐儿吃饱喝足了,正自无聊,观看了一会儿姑娘们诚心祷祝,悄声对云萝娘子道:“织女姐姐们真开心,在天界众仙子们都央求她们织霞锦,在人间也受姑娘们的供奉。”

云萝娘子低声回应道:“就是,我以前也常常求她们,还好现在大家互有所需,她们拿云锦、霞缎来换兰素香和各种熏衣香。天界织女众多,能制妙香的可是只有我一个,呵呵,如今反倒是她们常来求我呢!”

莲姐儿也附和着赞扬她几句,两人低着头嘁嘁喳喳说笑一会,忽听院子一阵喧哗,原来是评委们从屋子里出来了,这边李夫人等经过认真讨论一番后,对评选有了结果。

七夕节第二天,莲姐儿好好地睡了个懒觉,到吃午饭时才起来。

天气愈见炎热,午时的阳光虽不是很强烈,云层低压,让人感到隐隐有喘息困难的沉闷感,树叶稳丝不动,竟是连一丁点风都没有,看来将有场大雨来临。玉哥儿孩子心性,一个人也能玩得热火朝天,在屋子里一手拿着昨天买的摩喝乐,一手拿着串着彩色络子的木刀,不停地挥舞着,口中还“嚯嚯嚯”做打斗状。云萝娘子看着他满屋乱串就热,索性将他外衣脱掉,只套个大红肚兜和丝绸短裤,任他自导自演打斗得不亦乐乎。

昨晚因比赛结束已经过了戌时,云萝娘子就和莲姐儿带着玉哥儿回到寻香阁过夜。今天是吴嫂烧的午饭,等四样小菜摆好在桌子上,有红红白白的火腿冬瓜,碧绿金黄的苦瓜炒蛋,五彩缤纷的什锦拌菜和红油酸辣味的溜鱼片,莲姐儿才闻着香气起床了。

只着一套绿绸绣牡丹花短衫裤,莲姐儿就光着脚,踢着绣花鞋来到内室饭厅,看看圆桌上的四样小菜色彩清爽,勾起了些许食欲,微微点点头。又走到一边冰鉴旁,奋力打开后,取出一个密封的青瓷瓶子,揭开厚油纸,抱着瓶子就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

云萝娘子正在摆放碗筷,先看见她蓬着长发就出内室,皱眉道:“这丫头越来越不讲究,也不穿好外衣出来,万一暮生进来你咋办?”

见她不回声,只顾喝那冰鉴内的酸梅汤,又道:“刚起来就喝一肚子冰水,也不怕等会闹肚子。”

玉哥儿正舞得一头汗,见莲姐儿开了冰鉴,也凑过去:“我也要喝冰水!”

云萝娘子怨道:“你看,闹得玉哥儿也要喝,灌一肚子水,待会儿饭又不好好吃。”

莲姐儿冲她做个鬼脸,取出另一瓶橙花蜜,打开递给玉哥儿,道:“只许喝几口,喝多了不吃饭,你娘又骂我。”

云萝娘子见制止不住,气哼哼得到门外帮吴嫂端汤进来。

吃饭时,莲姐儿兴致不高,只捡什锦拌菜吃了几口,又喝了一碗凉瓜黄豆扇骨汤,还撇开肉块,只喝清汤,饭也没吃。云萝娘子知道她昨晚从墨林馆出来心里就别扭,只好劝道:“别放在心上了,你不是已经得了那十两银子了么?下午咱们去朱雀街逛逛,买几支簪子回来。”

莲姐儿放下碗筷,左手支额,百无聊赖地说:“没兴趣。”

云萝娘子道:“去聚翠坊?都没兴趣?”

莲姐儿右手拿着汤匙,搅着空碗,长吁短叹道:“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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