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道烟尘将刘庆之围成了一个圈。
烟尘中高矮胖瘦,美妇老叟,应有尽有。
他们相同之处只有一点,就是脸上都或多或少带着惊愕与不忍的神色。
虽然没指望那些死士起什么作用,但也不至于死的那么快,那么惨吧?这个小子年岁不大,下手却也忒歹毒。千条人命,说杀就杀,难道就不怕有伤天和么?
当先就有一名儒生打扮的老年异人上前一步,满头白发,面色肃穆,不怒自威,他戟指道:“在下颍川王文浩,阁下造出如此杀孽,就不怕天谴么!”
字正腔圆,声音洪亮,横眉冷对,好一个路见不平,毅然发声斥责刘庆之这杀人不眨眼恶徒的正义之士!
然而刘庆之只是微微一笑,对那儒生行了一礼:“虽我杀之,非为我而死。与我何干?”
王文浩大怒:“黄口孺子,安敢口出狂言!”言语间王文浩两根手指点向刘庆之,两根手指间蕴含无俦威力,堂堂正正,迅如雷电,其名为浩然指!
颍川多名士,故颍川异人之属多自谓浩然正气存心间,只求念头通达,对敌之时堂堂正正,其势若泰山压顶,光明正大,不可阻挡。
在场众人都只觉得一座山峰蓦然矗立,然后朝刘庆之倒了下去!
与王文浩一路的异人们面色都是微微一变,此獠一开始就下此狠手,意欲何为呐!
谁都不会信这姓王的是因为刘庆之一口气杀了千人而义愤填膺,为民除害而拼上了老命的。能出现在这的都不是什么好人,谁手上都是沾着血的。
一条人命和一千条人命,差别很大吗?对于那些站的极高的人们来说,不过是多费些功夫的差别。
视人命如草芥,谁又管他几粒草籽被人碾成了糊?
这个姓王的肯定知道的事情更多些。这刘庆之定然除了他是汉室宗亲前朝余孽之外还有特殊的原因不得不死。有异人心中一动,就欲拦上一拦,可终究是来不及的。
王文浩的两根手指堪堪就要点在刘庆之的胸口。再有半寸就是刘庆之胸骨凹陷,吐血而亡的景象了。
刘庆之的侍从们面色大变,他们却没有朝刘庆之冲去希图救护,只是手中家伙尽往王文浩身上招呼!
然而王文浩不管不顾,似乎拼了命也要把刘庆之斩杀当场。
刘庆之脸上带着的淡淡笑意还未褪去。
他手中剑只是轻轻向上翘起,勾起一道极其优美的弧度,仿佛羚羊挂角,稳稳地挑在了王文浩面前。
若是王文浩再进,则一剑穿喉而过。
王文浩再进!
刘庆之亦进!
两人都以一种与敌携亡的气势对撞而去!在场众人无不色变,是何深仇大恨,连一丝活命的机会都不给自己留?
一剑将穿喉,一指将洞胸。
嗤的一声轻响,是某人的胸上凹了一个大洞,仿如春雪消融,就那么缺了一大块。
噗的一声轻响,就像皮囊开了个口子,某人的喉咙被开了个口子,从里呲呲地飙出血来。
刘庆之和王文浩的身影消失在场中。
他们倏忽间出现在围成一个大圈的异人们的身旁。
刘庆之的剑刺入了在外掠阵的一名异人的颈中,那异人文士打扮,兀自捻着须,还在思索着这两人是如何一上来就拼起了命的。
王文浩的指插入了一个渔翁打扮,竹篓里还有几条鲜鱼活蹦乱跳的异人的胸中,那异人才刚刚甩出了自己本该攻向场中刘庆之所在位置的鱼竿,满是愕然之色。
他妈的,这姓刘的使得什么邪法,怎么就大变活人了?
王文浩抽回手指,渔翁正喘了口气要骂人之时,王文浩的手指又一次点出,正中渔翁眉心。渔翁的脑袋塌了一块,尸首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死的不能再死了。
而刘庆之拔出了他的剑,又顺势一削,把那文士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两人身形再次消失。
剩下的八名异人已发觉不对。刘庆之和王文浩这消失又出现的本事是一个路数!他们是一伙儿的!
一名壮汉大喝一声,右脚狠狠跺地,溅起无数碎石土块,壮汉身周瞬时出现一个大坑,整个人却腾身而起,一跃将近百丈,突入场中,开始对刘庆之的侍从们下手!只看刘庆之救是不救。
一富家翁打扮老叟手中拐杖在地上一点,也是身形闪动间就到了场中,与那壮汉一同下手,就要把那二十名武士斩杀当场!
两名穿着黑衣,连头面俱都蒙住,标准刺客的打扮的异人却是骤然背靠背站在一起,两人显然是熟识,只恐除了王文浩他们之中还有暗子,只等时机忽然跳反。
还有一名美妇人,面色凄然若秋水,长袖甩动间,竟是要脱出战团,就此逃命!
最后一童子模样异人,早在刘庆之与王文浩对冲而去已发觉不对,等人影消失,立刻掉头远遁,已然跑出十余里!
那童子刚要喘口气,心中警兆大作,还未来得及再次远遁,只觉后背上传来冷彻入骨的寒意。童子大惊,低头看时正好见一截剑尖从他胸骨透出,直劈而下,斩为两段,就此殒命!
刘庆之轻轻一抖剑上血珠,身形再次倏忽不见。
再现之时正好出现在那壮汉身后,二十名侍从在转瞬之间合力硬抗下壮汉一击,令壮汉身形一顿。刘庆之一剑向壮汉后颈刺去,壮汉暴喝一声,手上再度发力,将面前侍从逼退数丈,两拳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对击,狠狠砸在刘庆之的剑身之上,刘庆之抽剑,剑不动!
富家翁老叟手中拐杖已朝刘庆之头颅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