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弓释来说,此时未曾功果初显反而是好事,否则刚才他就要果散功消了。
“以后还是不要对凡人动手的好。”
弓释心底划过这样一个念头,随即,一跃而上那银牙匪首的马。
起初,那马还是十分抗拒的,就在原地乱跳,看其模样就是想将弓释甩下去,看来,这匪首所骑之马性子还是相当烈啊。
就这样耽误了一会,弓释一手使劲拉起缰绳,一手抚在马背之上,暗自开始发力。他当然不是怕自己摔下去,而是这样浪费时间终归不好。
弓释那抚在马背的手还不待自己使上劲,突然,心脏的位置那黑色真龙血便逐渐渗透了出来,奇怪的是此次其涌入弓释身体,却没有任何极阳之力的灼烧感,并且灵台上功果树也没有抑制其的流动。
黑色龙血自心脏喷薄而出,随即,便迅速流进弓释的动脉之中,那奔腾的雄浑感觉在体内激荡,直使得弓释四肢气力增长,一时间有种用之不尽的感觉。
最后那黑色血液汇聚在弓释抚在马背的一只手上,只听得一声若有若无的清脆吟鸣之声,霍然,那本身桀骜的烈马在听闻这一声吟鸣之后,四肢突然齐齐发软,整个身子一同瘫软在地上。
“龙威不可冒犯,却当真是一扫万古凡马空啊。”
弓释连忙将手掌抬起,为这龙威感慨一句。
良久,那马匹才敢再度立起,此时再无半点桀骜,甚至头都不敢抬得很高,那模样要多温顺就有多温顺。弓释也不耽搁,两腿一夹马背,这马匹便飞速向着正前方奔去。
……
人骑马自是比马车快的多,一天不到,弓释已经到达了邺都。此时已经是日落时分,弓释下了马,拽着其便在城中步行了起来。
这邺都号称浩洲第一大城,也是除了界屿外唯一一个没有宵禁的都城,每逢掌灯时分,举城灯火通明犹如白昼,毫不夸张的说在邺都就连寻个黑漆漆的窄巷子都是没有,此城的繁华程度可见一斑。
并且这城中的娱乐场所、文玩收藏、骑射赋猎的地方数之不尽,并且此城傍水而建,华灯初上,那川流不息的街景倒映在水中也是别番韵味。邺都也是最为富有的都城,不说达官显贵的府邸,便是平民小厮的屋舍也称得上宅子,单家独院,树荫茂盛。正街上一眼望去,屋宇尽是飞檐斗瓦、牌阔门绰。
走在其中,好玩好看之物令弓释目不暇接,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一片商区的一处。
那里一个老目浑浊之人抖抖索索坐在一个扎凳上,两手盘在袖中,头上裹着一块烂布条,一副的昏昏欲睡。却见其身后一根竹竿插在地下石板中,上面缠一布挂。布挂上书“算无遗漏”。看其模样,是个江湖骗子不假。
说来也怪,其周围倒有一群人围着捧场,却绝不是托,因为从这些人脸上的虔诚程度看,想必都是些常来的熟客,或者信奉之士。否则,也不会有眼前一幕出现了。
只见一个二十岁白净书生,似乎哀求了这老者一会,见其不理会,便躬身一倾“扑腾”一声,跪在老者面前。
弓释见状也是来了兴趣,便拉着马匹,走到了事发中心,周围看热闹的群众也聚集了起来。
“马老,请为晚辈卜一挂吧,若是我当真没有官缘,后生也就不再为此努力了。”
原来是个求策仕途之人,弓释咂咂嘴,觉得这书生颇为无趣,不过却对这老头有了兴趣,说是这孔孟门生不应信这策算一道的,看起虔诚模样,想必这马老也是有些真材实料。否则,也不会让其这般失态了。
“不算。官绅、商贾一律不算。”
那老者挥挥手,连个表情都懒得做,粗糙的声音已经飘了出来。
“马老,请您一定帮帮后生啊,若不是我家中田产都已经变卖,已是破釜沉舟之举,也绝不会腆着颜面相求的。若是明年还不能中,我的积蓄就得花光了。”
老者将头一扭,连回答都不回答了。
听到书生此话,看到老者此举。弓释也是微微皱眉。人之一生能追求自己所爱至此已实为不易,自己都为之有些动容。可这老儿便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知变通,使弓释起初对其古怪的性子感兴趣,到如今有些薄怒了。
周围之人也议论纷纷,显然好多人都认得这秦书生,毕竟此人也是在这邺都努力了几年,虽说殿试皆不中,但文采却也斐然,和乡里乡亲关系也不错,算是半个邺都人了。看到眼前发生的都为这秦书生不值,觉得这马半仙有点不通人情了。不过,碍于今后都会有求于马老,也没人敢打抱不平。
就在此事将了时,却听一道声音不合群的响起。
“马儿啊,你怎么这般不懂事,你若撒尿便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啊,如此不知变通今后被人罚作赔款,我可不保你。”
众人循声望去,正见弓释拍打着牵着的马儿的头,只是那马儿也不造次,任其轻轻拍打,却是把头埋低,似乎认错般的摇起了头。
这马老也是看见弓释所做,瞧见弓释所说,脸上有些愤怒之色。周围人都是看得出这番分明是指桑骂槐,虽是拍打自己的马,实则打的是马老的脸,说这马老不懂变通。恐怕也是过意不去马老作为,故此,这十岁娃娃才出此行径。
“小兄弟,你还是走吧,马老马半仙可不是你能得罪的。”
周围好心人也是提醒弓释道,虽然他们只知马老算无遗漏,但这如同半仙之人也必然有其它非凡手段整治别人,所以都纷纷提醒这个看一眼就使人颇为喜欢的十岁小孩。
弓释却对着好心之人点点头,随即,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中,走到正跪着的秦书生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行了,备考去吧。这马虽说有它的规矩,但是却还是通人情的。”
虽然众人都知道弓释是说给马老听得,此时他却看向自己的马,只见他的马卧在地上,那模样就是在认错。
“这……”
秦书生一脸懵状,有些不明所以。
弓释觉得这秦书生是读书读得脑子有些不会转弯了,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既然他说他不给官绅、商贾算卦,那就说明你以后肯定是二者之一,可看你穷酸的书生样也只能成为官绅了。所以,回家备考去吧。”
弓释自然算过这个秦书生,其将来更是可以做到日耀文臣之最的三大辅臣之一,所以才宽其心说道。
“谢小兄弟指点,谢谢马老。”
那书生瞬息从忧转喜,谢过弓释,又朝着马老一拜,转身大步离去。
弓释望着其离去背影,默默思考起来,觉得这马老算术也极为不弱,就是怎么一点不通人情世故,还真的视他的狗屁规则为圭臬,就算帮人也就算了,还不愿明着透露。
此番举动无疑是让积威甚久的马老颜面扫地,周围人也觉得自那扎凳上的人传来一阵盛怒,即便不是冲他们也让得他们浑身激灵。
“小子,看样子你也会算卦了?”
马老平静的说着,老成的语气中似乎暗伏其它。
众人听了马老的话都有些大吃一惊,没想到这十岁孩童竟然也懂这玄奥之术,一时都漏出怀疑之色,却在弓释再度开口被惊得目瞪口呆。
“略懂一二。”
弓释笑着看向马老,丝毫不露怯。
“哦?不知小兄弟敢否和老朽斗卦呢?”
马老再度开口,使得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旋即,众人再度被弓释的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彻底震得哑口无言了。
“小子,乐意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