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都城,中都王朝中枢所在,整个中都王朝的一举一动皆出自这座出于王朝东端的城池之内,亦是天下九稷三朝之中城防最固之地。
三朝都城之中,天绝都城可谓是最高,天戎都城可谓是最隐,各有所指,天绝城位于天下九稷地势最高之地,向来有龙出天绝,抬首中都之说,按照玄道之内的寻龙点脉之说,那便是自天绝城之内一直沿着中线向东到中都城刚好是一条横亘天下的抬头巨龙,这一条龙一首一尾被东西两地王朝把持上千年,从来没有一次真正腾空而起过。
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这条龙中间部分被一把长箭给定死在了这天下九稷之间,这把长箭指的就是天戎,天戎人好武成风,勇猛无双,只手中一把长弓就敢天下任何人争强斗狠。
世间有一说,这天下军中中都白虎城重骑最勇,天绝魔山轻骑最锐,而最让人头疼的却是天戎的游骑,只因这天戎的游骑从来都是飘忽不定,在天绝和中都茫茫的北部草原之上如同是幽灵一样游荡,天戎皇帝的游骑在哪里,天戎的都城就在哪里。
就是这只数百万的游骑大军让连接天绝和中都的这条地龙从来没有真正跃起过。
天绝城占地利之优,有天谴可借,不怕西进之兵,天绒城飘忽不定让人摸不着头脑,这两地都是易守难攻之城,中都城一不占地利,而无游骑兵的灵动,所以中都城便被历代王朝打造成了最坚固的城池。
同时也是最富有的城池。
天下财富三分在天绝,两分在天戎,剩下的五分在中都,而中都财富七分在中都。
这也是为什么天戎和天绝为何对中都一直虎视眈眈的原因。
因为这中都真的是太富有的。
夜色之中的中都城,繁花似锦,灯火不惜,用夜夜笙歌和纸醉金迷已经无法形容中都城的繁盛,谁让他是龙抬头的昂首之处呢。
大侍宰府位于中都城距离皇城内廷二十里的青龙大街之上,这一条街上清一色的全是庙堂之上的权贵府邸,在这条大街上最不稀缺的就是官员,若这条大街上偶然出现了一家市井小民之家那可以称得上一件足足让中都城的百姓津津乐道好几个月的妙闻。
大侍宰府的一间专门腾出来的小院之内,二十天之前突然住进了一个特殊的人物,这个人物在侍奉左右的府中丫头来看是那么的有别于中都其他的读书人,虽然这个中年人也是个读书人,却没有中都之内那些读书人的酸腐之气,更没有那些读书人天生的优越之感,给丫头们的感觉是这个人就想是一潭看不清底的深水。
波澜不惊,却又让人琢磨不定。
跟随这人来的侍卫也与中都城之内的侍卫有所不同,能够在大侍宰府当丫头的人当然也不是寻常富家之人中的丫鬟,首先看人的功夫是一流的,这人带来的侍卫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冰冷的煞气,让讲过不少禁军城卫的丫鬟都打心底有些不舒服。
当然这些只是这些丫头们的感觉,她们身份低微,虽然不舒服可是却也只能乖乖的听从管家的吩咐,小心翼翼地照顾着这个小院之内的那个中年人。
今夜小丫头们更加是大气都不敢喘,因为自己家的大侍宰今夜不知为何来到了这个小院子,和那个如一口古井般的中年男子在书房之内已经待了接近一个时辰了,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
自己家的大夫人派人来过一次,通知大侍宰用餐,却让大侍宰给挡了回去。
书房之内,两个年级相差有半甲子的人正在下着一盘围棋,棋盘之上纵横交错,黑白之间权衡交错,双方杀的是不可开交,不过看那棋盘上的棋子已经快到了收官阶段。
执白色棋子的中年男人白字已经占了将近棋盘的三分之二,马上就有要吞龙的架势,而对面的黑子占据的地方虽然不足三分之一,却是稳如山岳,一时之间让那白子竟然有种无从下脚的尴尬。
中年人掐着一枚白子,沉吟良久,下到棋子的一角,他对面执黑子的的老翁眼前一亮,突然把棋盘一推:“长庚啊,你这棋力是越来越刁钻了,我这把老骨头可禁不住你再折腾了,输了输了。”
七十多岁的老翁慈眉善目,双眼有些老态,却不失光彩,此人正是中都当朝大侍宰端木淳罡。
端木淳罡,字乾梁,号明翁,辅佐中都两人皇帝接近四十年,他的字还是先皇帝御赐的,意在是中都乾坤顶梁支柱。
中都建国五十年,庙堂之上数百位官员之中,得御赐之人唯他一人矣。
“若老师不让着学生,哪里还有我长庚执子的余地。”大先生许长庚把棋盘的棋子一颗颗收到棋盒之中,微微说道。
“你啊你啊,在外一身傲骨,傲视天下群雄,怎么就在我眼前这么谦虚,这点不好,要是被那头老虎知道,肯定又要指着我的鼻子骂了。”端木淳罡哈哈一笑。
如今白虎城眼见大势已定,中都那位皇帝的心也有一半已经放进了肚子,今夜这当朝大侍宰来自己这院子,肯定是来善后的,自己的老师和自己下了一个多时辰的棋,终于开口了。
“老公爷恐怕是没这个机会指着您的鼻子骂了。”大先生说道。
听到这里,端木淳罡神色微微有些无奈,摇摇头说道:“是啊,那头老虎要休息了,我以后想要找人骂恐怕整个中都都找不出了。”
“学生的中都之行马上就要接近尾声了,该谈的也谈完了,白虎城和中都城的交易已经达成,明日您回禀皇上可以让他放心了,老公爷虽然被那些读书人说成是白眼狼,不过他从来都是一诺千金。”
“我倒不是担心那头老虎会反悔,现在的局面也由不得他反悔了,本来还想保他一命,可是朝中那些人现在是连我的面子都不给了。”老头子说着说着脸上有了一丝没落之色,不知道是为祁老虎叹息还是为自己叹息。
“是咱们的皇上不答应吧。”大先生面不改色,一边收拾着棋子,一遍慢慢说道。
“自古帝王之心,你我皆是辅臣,这点我又怎会不明白。”
“老师早已经看破这件事情的缘由,因何还要来给他开解。”大先生道。
“我这不还是在这个位子上么,在其位谋其政啊。”
“老师这次来找学生究竟为何?”大先生微微一愣。
端木淳罡站起身来,捋了捋胡子,说道:“再有一年我就要致仕了,在这个位子上待了将近四十年,荣华富贵有过,尔虞我诈也有过,这个位子不好坐我是明白的,不过我还是想问你,等我致仕你来坐如何,你若答应,我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能让那个觊觎我这个位子的人落的一场空。”
说完之后他双目带着期翼的看着大先生。
眼前这个中年人二十年前是自己最看重的人,也是自己一手把他推上了状元郎的位置,他当年是把他作为自己接班人来培养的,可是谁曾想这孩子最后竟然因为一个赌约,一气之下离开中都去了白虎城,如果他不离开的话,如今的庙堂之上那些和他掰腕子的人连个屁都不是。
“老师就不要难为学生了,我在白虎城很好。”大先生收拾棋子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说道。
“你呀,你呀,当年那个老不死的现在都不知去向了,你为何还非要遵循着那场赌约,难不成还真要等到他的死讯不成。”
“可是他终究是没死啊,老师又不是不明白。”大先生道。
端木淳罡一愣,随即放佛精力都在刚才的谈话中耗尽了,敞开屋门走了出去说道:“是啊,那个老不死的,谁死了我都不相信他死了,都快成精了,随你吧,随你吧,虽然我致仕了,只要我不死,你以后若想回中都,我保你六部之内给你留个位子。”
大先生起身恭送这中都的中流砥柱,然后深深一躬。
随后他从袖子之中拿出一封信,信是从白虎城寄来的,信上之说了一件事情,先生,我决定习武修玄了,白虎城还是交给我大哥吧,不争了。
你是不争了,可是若你知道那头老虎死了,你能放过我们这些人么,从小我就知道你比你大哥更危险,若非如此,我怎么可能要把你逼成一个能够吃人的老虎。
只有先学会吃人的老虎,才能学会怎么吞龙,你大哥如果吞不了,那就剩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