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周齐晟送木恒和乔安然到了许愿山上的别苑。从车上下来,一股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清香以及一股凉意。周齐晟从车上拿大衣披在安然的身上,此刻正好看到胡管家从小道上跑过来。毕竟是在山上,车子已经开不进去了,只好走过去。这一带坐落着三三两两的小洋楼,一户一户之间都隔了些距离,并且都有小院子,只是一路上不见一个人,想来此处适合疗养,一向少有人来的。
胡管家扶着木恒走在前面,周齐晟和乔安然走在后面。
“阿晟,你看,师父也老了,我还从没见他这样孱弱过。”
“人都会老的,我们老了也是这样。这段时间你就在山上好好陪陪师父。”
“嗯,我会的。”
走过最后一幢小洋楼,又转了一个弯,面前出现了一座精致的小楼,这小楼与此前的楼都不一样,它处处都透露着一股古色古香的味道。这不是西洋建筑,而是地地道道的中国建筑,却不似南方的雕梁画栋,而是一种古朴的艺术,走近了才发现原来那是木式建筑,小平楼,厚重的大门打开着,门口摆了一篮子青菜,是胡叔方才在这里摘菜。木恒抚摸着门上的柱子,叹了一口气,轻轻地说:“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够回来。”
这地方原是木恒家祖上的财产,清末所建,是其家族为避难而居住的地方,可是后来还是遭了大难。到了木恒的父亲手里时才做了修复,恢复到了原来的面目。可是木老爷子还没能住进去就撒手人还了。
十年前,有人要买下这里的地皮建疗养别墅,木恒不愿这家族的老宅受到烦扰,坚决不肯出售这里的地皮,开发商也就没了办法,只好在就手上有的地皮建了几幢别墅,这些别墅很快就销售一空。他们自是看到了其中的利益,常年找寻这些地皮的主人,想高价收购,以扩大疗养别墅区的范围,只是木恒一声不吭去了法国,也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他们也才终于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也是为什么小楼与那其他几幢疗养院相隔如此之远的缘故。
进了门来,屋子里并没有老屋的阴暗潮湿,反而散发着温暖的舒适,厅里正对着门是一张长桌,两旁放着两张椅子,下首两边还各放了两把椅子。正厅东侧有一屏风,雕刻着江南日出的山水画,转过屏风是一件小小的书房,东墙上开了一扇小窗,此时透进阳光来,撒在窗边的书桌上,桌子上放着文房四宝,都透露则陈旧的颜色。北墙边朝南立着一书架,多是些线装本,另有几卷竹卷。南墙上则挂着几幅山水画,乔安然到后来才知道这些都是木家长辈早年的画作。
走出书房经过正厅,来到西边的小门前,这小门也格外别致,比大门轻了许多,这小门内原来是别有乾坤,这屋子没有北墙,阳光照进来,格外明亮所见的便是院内的风景了。这小屋内的西窗也比刚才所见的东窗大了许多,此时窗户打开着,窗外的景色一览无余。窗前放着的却是一张小圆石桌,边上围着一圈石凳,想必是胡管家事前早就准备好的,石凳上已经铺了一块厚厚的坐垫,不至于使人受凉。
大家往那北边走去,进入到了内院,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四周一些绿色植物可见等到春天来了,这里定是花香满园。这后边像极了四合院,却没有四合院这么讲究。先是一座同样坐北朝南的木屋,只是前面的较为大气,而眼前的则更为精致。这是一间茶室,较之正厅的显得平常一些,更让人亲近。东边坐东朝西的屋子半开着门,那是木恒的房间,西边坐西朝东的是乔安然的房间。院子中间有一紫藤萝架,下边放着一张木圆桌,圆桌上放着一盘棋和一套茶具,边上随意摆着几张躺椅。
木恒带着周齐晟和乔安然走了一圈,笑道:“齐晟,你第一次来,说说吧,什么感觉?”
周齐晟早就被这里的古朴的气质所同化,木恒这么一说,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原不是古人!
“师父,这里简直就是一个极佳的隐居之所,我总觉得自己穿越了似的。”
木恒得意地笑了起来,对胡叔说:“胡叔,你布置的不错,我们很喜欢!”
胡叔憨厚地笑笑,其实,他只是做了些打扫而已,这里的一切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
周齐晟在这里住了一夜,但因为有工作要忙,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
山上的日子格外的清闲,乔安然真正两耳不闻窗外事,偶尔接到几个朋友打来的电话,但是朋友们都怕打扰她而不敢多聊。木恒日日读书写字,还画了不少的水墨画,此刻又一次围在乔安然的身边:“然然,等你身体好些了,我教你画画好不好,你看看你,字写得丑就算了,画画更是个抽象派,琴棋书画你一样都不精通!”
乔安然扶眉,这果然是她的亲师父呀!
“师父,我什么水平您又不是不知道,从小就没有艺术细胞呀!现在学也来不及喽!”
“胡说八道,我看你就是想偷懒,你看看你看看,我们家祖上那可是书香门第,到了我这里没有一个传人那像什么样子!我不管,你就得学,将来你的画也得挂在前面书房里,丫头,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
乔安然点点头,“师父,不急哈,你看,要不现在你跟我讲讲作画的技巧?”
木恒这下是满意了,“这就是了嘛,你看看,我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嘛,你早答应不就行了吗!”
乔安然在一边偷偷撇嘴。
“其实嘛,这作画也没什么难的,简单得很,你会拿笔不就会画了吗?来来来,先画一个给我看看!”
这下乔安然是彻底蒙掉了。
木恒看着乔安然左右难以下笔的样子,急得直挠头。胡叔在一旁劝道:“先生,您应该给小姐指导一下,或是给一些建议才是呀。”
“对对对,师父,您得教我呀!”
木恒笑笑,“嘿嘿,我,我早就不教人画画了,该怎么教也不知道了,反而越教越乱,你就先画一下院子里的紫藤萝吧,照着它画,我看你能画成什么样,再慢慢教你。”
乔安然无可奈何,只得动笔。
木恒在另一边直摇头,这丫头,学什么东西都挺快的,就是这些画画,弹琴,唱歌的玩意儿一样都不会。
木恒对着乔安然的画作哭笑不得,一拍脑袋站了起来:“哎呦,我怎么忘记了,听雨楼里放着我多年来绘画的经验和感悟,还有一本家传的水墨画入门,我马上给你去拿过来,你到时候照着学就行了,比我教你强多了,还省事儿!”
“师父那你怎么不早说?害我在这里抓耳挠腮这么久!不过,你让胡叔去帮你拿不就行了,干嘛要自己下山去拿?”
“嘿嘿!”
胡叔从屋外走进来,正好听到木恒说要回H市拿东西,“先生,要拿什么东西我去帮你拿就好了。”
木恒摆摆手,说:“你打不开的,你忘了,得要我或者安然的指纹才可以打开的吗!”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木恒原来是将这件传家之宝藏在保险柜里了。木恒一打定主意,就风风火火地催促胡叔赶紧去开车,转身对安然说:“然然,我们去去就回来,很快的,你在这里自己歇歇,晚饭前我们一定回来!”
说着就往门外走,乔安然始终是不放心,送他走过小路,到了车上叮咛胡叔小心开车。
“丫头,赶紧回去吧,外边挺冷的,回屋睡会儿觉,醒来我们就回来了!”
“嗯,师父我不着急,路上慢些开!”
“好的,丫头,你快回去,看你回去了我就让胡叔开车!”
乔安然也便不好磨蹭,微笑着跟他们挥手道别,这才往回走。已经偏西的太阳洒在她的额头,现在已经三点多了,这里距离H市并不远,来回也就三个小时左右吧。这样想着,她也便放心了许多,不禁笑了起来,师父就是这样,越老越发孩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