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风道人暗中调聚真气,真气从手掌心直灌手中的断枝,每拨打一下,剑气从树枝激射而出,方圆十丈之内,皆为剑气所控,莫说是活人,即便是鬼魂也要为剑气所伤。蓦地,有人笑道:“真正的剑道高手,手中无剑,心中也无剑,即剑即我,无剑无我,正与禅宗无我相无众生相仿佛。松风道人自己以为参悟高深剑道,其实离真正的剑道还有很远。”虽闻其声,却难见其人,松风道人只觉得那声音仿佛就在近切,又远在天涯。又有一个人的声音道:“不错,松风道人还只是在剑道之外徘徊,岂敢说已经参悟了剑道?依我看来,松风道人离真正的剑道还有十万八千里之遥,此生欲想修成无上剑道,无异于痴人说梦。”
松风道人心头火起,振声道:“藏头露尾,鬼鬼祟祟之辈,也敢妄谈剑道?你们是什么人,可敢现身一见?”第一个声音朗笑道:“真正修成剑道的人,当是心如清风性如流水气如浮云,松风道人还有如此火气,自负其能,不容于物,想要修成剑道,难乎哉,难于上青天。”第二个声音也笑道:“松风道人说咱们鬼鬼祟祟,他今日所为何尝不鬼鬼祟祟更甚?勾结一干邪门歪道,向空禅寺寻仇,岂是正大堂皇之士所为?可惜了一世的英名,终要毁于一旦了。”
松风道人越听越气,怒不可遏道:“有本事就现身一战,如此鬼魅魍魉的伎俩,算什么英雄好汉?”说话间,将身纵起,登于密林之上,四下寻望,仍是不见人影。心头不觉一寒,情知遇到了高手,不由自主想到了昨日那个白衣青年。同时也不禁惊疑自己的门人弟子为何也没有了声息,便放声大喝:“本门弟子何在?”第一个声音又笑道:“如此时刻,已是树倒猢狲散,居然还不醒悟,召唤自己的门人弟子。莫非想要自己的弟子们陪葬不成?”第二个声音接口道:“做师傅的,弄丢了自己的门人,也委实是不像话了。咱们不妨帮他找回来,以防他一个人孤单寂寞。”话音未落,一个道士就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不可思议地被抛上了密林之上。松风道人见这个弟子四肢僵硬,便知已经被人点了穴道,双手一张,接住了这个弟子。正无处安放时,密林之下突起风声,又有两个弟子被抛了上来。松风道人陡感应接不暇,谁知又有三名弟子被抛上来了。
松风道人也不再管被抛上来的弟子,苍声一啸,手中那段树枝劈空向密林拍下,只听得戛然之声四起,脚下的一片密林已经被涤荡一尽,一时间断树横飞,残叶如蝶。就见空出来的地上横陈着自己的一众门人。身形一飘,落于尘埃,断树枝当胸,沉声道:“除了欺负本门不争气的蠢徒,你们还有何本事?如有胆量,就放胆出来与贫道一决生死。”第一个声音道:“既然松风道人执意要与咱们见面,赏咱们一招半式,沈大侠,咱们断然不能辜负了松风道人的美意。”第二个声音道:“好说,好说,就依寒兄弟之见,和松风道人讨教一招半式吧。”
轻风拂来,林间突然簌簌而动,相跟着两个人施施然走出来,正是白衣寒枭和玄衣沈轻裘。松风道人一见二人,怒火中烧,戟指着二人,道:“原来是你们两个暗中捣鬼,今日贫道便教训教训你们这两个鸡鸣狗盗之徒。”沈轻裘微笑道:“松风道长老而弥辣,火气更胜从前了。如此心浮气躁,怎生与人对敌?”松风道人眯起双眼,心内不仅暗叫惭愧,暗忖此人所言甚是有道理,修炼剑道,心浮气躁正是大敌。
寒枭凝视着松风道人,道:“咱们在此地折腾很久,为何不见你的四路朋友前来助阵?莫非你们各怀机心,各自为战不成?”松风道人闻言,心意低沉,自知寒枭此言不虚,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道:“贫道一人即可教训你们,何需贫道的朋友助拳。”寒枭仰面大笑,道:“松风道长口中虽然硬气,心中却已是发虚了。此时不来,何时能来?你今日只有孤军作战了。依在下看来,今日之战,胜负已定。在下奉劝道长还是审时度势,幡然醒悟,早早离去,以免一世英名再度受损。”
沈轻裘神情安详,悠悠道:“寒兄弟所言极是,还望道长三思。在下中原沈轻裘,素问道长盛名,委实不想道长因不识时务而葬送垂四十年的江湖名望。”松风道人自知此时唯有色厉内荏,开弓已无回头箭,硬声道:“你们休要再施攻心之计,还是在剑下见真章吧。贫道即便今日大败亏输,也绝无退路。”寒枭看了看沈轻裘,二人心照不宣,已知松风道人到底是在他们的攻心之计下斗志消沉了。
斗志一消,剑气便衰,高手对决,胜败生死不言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