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风凉刚要说话,就听见一阵急急的脚步伴着环佩的声音由远而近。
凝神静听的功夫,就有人掀了帘子进来。
门口的妈妈惊呼了一声:“大夫人!”
陆风凉的手指微不可见的抖了一下,迅速用另一只手捂住!周氏,她的生母!她亲耳听到她与其他男子苟合!
不知是喜是悲,是叹息还是愤怒。她抬头看去,就看见周氏不顾形象的蹲在陆染墨身边,握住她一只手,着急的问:“墨儿,你哪里不舒服!快告诉娘亲!”
周氏在陆风凉的记忆里,永远端庄,一丝不苟。
如今急的眼眶通红,不顾仪态,竟然是为了陆染墨?
从前她一心放在香门,对母亲全是爱敬,并不会很长时间陪伴在她身边,还多亏了染墨在她身边孝敬。为此,她还很感激这个姐姐。他们感情好,她看着也深感欣慰,可是……看着眼前这情景,还是觉得透着古怪。
染墨满脸悲戚的反握住周氏的手:“女儿不孝,妹妹托付我的事情……我未能……到底是后来习香,纵使是妹妹亲自指点,也没能学出个一二,今天倒在众人面前丢了她的脸……我这心里……”
她呜呜的哭了起来。
周氏满脸悲伤的帮她擦眼泪,突然扭头瞪了路风凉一眼。
吓得陆风凉怔怔的倒退一步。
那是怎样一种眼神啊,浓浓的愤恨,利剑一般。
周氏一个深宅妇人,怎会有这样的眼神!
是了,她知道哪里古怪了!周氏自从陆大老爷过世以后就开始寡居,从来不参加任何正是场合,连族里家里有宴,也轻易不来。总在院子里的小佛堂当中待着,说是要为大老爷祈福。染香自小也难见几次母亲。染墨来了,到多了许多次。
而深居多年的周氏,如今因为染墨晕倒……而破了例?
陆风凉慢慢走到陆老夫人身边,拉了拉她的袖子。
陆老夫人的声音缓慢而沉重:“我还是老了,原当你是个好的,这么多年也未曾亏待你丝毫。可是你竟然还不懂!”
这话听着寻常,可似乎带着什么秘密,周氏听了脸色愈发苍白起来……
她慌忙抬头看过来,忙整理裙裾跪了下来:“儿媳知错。”
陆老夫人看了她半天,终于叹了一声气:“回去吧。”
周氏忙应了一声,和苏源一起扶着染墨退了出去。
陆风凉轻轻附在陆老夫人耳边说了什么,然后也绕着后面离开了。
她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周氏住的院子,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纵使来得不多,可已经能轻易的绕过看门的妈妈们,轻巧的绕到周氏的小花厅。
如果她的习惯没有改,那么必然会带着陆染墨两人到这边来休息。
周氏是喜欢这小花厅幽静,可却忘了这个花厅后面是一座假山,能藏人。
风凉正是藏身在假山身后,果然不久,就听见周氏他们回来的声音。
四周都静悄悄的,只有周氏与染墨的声音低低响起,苏源在一旁劝解,声音十分温柔。就算是他们新婚之时,她也没有享受过这般温柔!
就在她心神放松的时候,突然听到周氏说道:“墨儿,娘对不起你。明明你才是我的亲生女儿,却被陆染香那个小贱人压住了这么多年的风头!”
“啊。”陆风凉倒吸了一口冷气。却马上意识到“不好!”。
果然就看见眼前的窗子被猛的打开,她惊愣的眼睛对上了周氏凶狠的目光,苏源扭头询问,周氏阴狠的说道:“杀了她!”
凶狠果断不下于男子!
陆风凉咬着唇,她知道自己若是叫出来了,只会加快自己的死亡!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脑海中细细思量逃脱的办法。
就听见陆染墨的声音细细响起:“城郊不是有一处宅院么,常年无人打理。将她放在那里,不是便捷的很么?“
那出庭院是给香门女眷寡居、思过之用。从来无人过去!他们……竟想将自己活活困死!
周氏点点头,能不亲自动手到底会好些:“染墨想的妥当。”
苏源赞同道:“那我将她送过去。”
陆染墨上前几步,帮他整理了下衣襟,情浓的旁若无人。陆风凉心里一阵恶心,她仰头看向周氏,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这个凶狠的妇人是自己的生母!不对,不是生母,染墨才是她的亲生女儿。
“周氏,你已经犯下了那般糊涂的事情,如今祖母让我过来看你,你还要执迷不悟一错再错么?”陆风凉尽量让自己显得不惧怕,表明自己来的这件事情,是祖母派遣。
没想到周氏眼神一厉,指着她连声说道:“快将她送走!源儿不必亲自动手,出了城门就交给你陆叔!让他去收拾这个小贱人!你看她这双眼睛!你看,跟那个小贱人同出一辙!”
她不怕祖母,她之前的退让也是装出来的!
陆风凉连着后退了两步,就装上了身后的假山。
她灵机一动,连忙转身往山洞里钻。若能顺着内窟,爬到山顶,就有活路了。
没成想苏源快她一步,一手将她拉住重重一甩,她额头撞上山石,头目森森,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什么?”陆老夫人怒道,“风凉不见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裴妈妈一脸焦急的看着老夫人,生怕她一个气喘不匀有个好歹。
“周氏呢!”
“周氏在外面等着。”
“让她进来!”陆老夫人心里又疼又怒,香儿对她来讲失而复得,尤其珍贵。
周氏领着陆染墨走了进来,眉眼间十分恭顺。
“母亲。”
“祖母”
两人同时行礼。
“风凉呢?谁来给我说说,一个好好的大活人,怎么就不见了!”陆老夫人着急的连连拍桌。
周氏早就知道陆老夫人会来问他们风凉的下落,风凉既然说是祖母派遣,陆老夫人应该就是知情的。果然,她眼底闪过一丝轻蔑。随即就落下眼泪:“儿媳回去思过,墨儿陪着我,我们娘俩就在屋子里待着,并没有出去。也没有见客,院子里的妈妈丫头,没一个见过七丫头。儿媳知道母亲……还是怪我……可……可这要冤枉死我了啊……”周氏一向性情忍耐,此番竟然嚎啕大哭。
陆老夫人心里一阵动摇,她烦闷的说道:“快去派人找!让老三拿着我的手牌,去晏城保卫局!让人帮着找找,大张旗鼓的找!”
裴妈妈赶紧拿着手牌慌忙的出去了。
周氏面上无波,哭得更痛,陆老夫人厌烦的挥挥手,让她出去了。
好像是沙沙的雨声,身底是连绵的震动,浑身都痛,可额头上似乎潺潺流着血。陆风凉努力集中的精神,她想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