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哗然,难道是明珠下的毒,结果没料到把自己给毒死了?
“我又在明珠房里的小炉子上发现了一个小锅,锅里还有一些水,也有毒药的残留。”
“后来我问到明乐时,才知道那小锅是煮粽子用的,昨夜天已经晚了,储封两位姨娘聊的得腹中饥饿,便叫明珠将粽子热热吃,明珠和明乐将粽子放在小锅里煮热,端去给两个姨娘吃。”
“这就说明毒药不是放在锅里,就是放在粽子里,但因为明珠也吃了粽子,还吃得不少,所以这毒药就不会是她下的。”
“难道凶手是明乐?”屋里众人纷纷猜测着。
“明乐说当时她只是坐在门口的小凳上,边和明珠说话边看着明珠煮粽子,粽子是明珠从储姨娘桌上端过去的,她根本没有碰锅或者粽子,因为明珠已经死了,没人能证明她的话,而且她自己只吃了一点点粽子,这姑且存疑。”
“既然这毒是在锅里或粽子里,那就说明凶手要害的就是这几个吃粽子的人。”
“锅是储姨娘院里的,平时不常用,只有明珠能接触到,储姨娘现在的身份,大概是不会碰的,而且一般人不大会跑去别人院子里用别人的锅吧,所以我们暂时推定毒是在粽子里的。”
说到这里,松涛转向了郭玉塘:“所以,管二夫人,粽子是你派人送去的,你的嫌疑最大。”
满屋子里的人鸦雀无声,都看向了郭玉塘,郭玉塘却不慌不忙,镇静地看着松涛。
“可是,同样收到粽子的麴姨娘却没有事,这又说不过去,她同样应该是管二夫人的眼中钉。”
“所以,跟前面的理由一样,凶手要害的就是昨夜在储姨娘屋里吃粽子的这几个人。”
“我问过春光,管二夫人叫她送粽子的时候,有没有交待她哪盘特定的粽子送给储姨娘,她说没有,都是她随手取出一盘递过去的,所以这毒并不是管二夫人下的。”
屋里众人这才吁了口气,谁知松涛接了句:“毒不是管二夫人下的,并不代表她没有指使春光下毒。”
众人一听这话,联想起小曲是如何坐上这姨娘的位置的,春光又被郭玉塘弄去手下受罪,顿时皆把怀疑的目光投向春光。
春光脸一下子就白了,她也想到了自己有被怀疑的一面,自己跟小曲算是有矛盾的,在众人看来自己乘机报复小曲是有极大可能的。
她突然想起一个人来:“谋婶子一直跟我在一起,她可以为我作证,我除了到每一个姨娘那里把装粽子的盘子递给丫鬟时,我都没有碰到粽子。”
松涛赞许地笑了:“当春光和谋婶子去厨房取粽子的时候,厨房里的人并不知道这粽子是要给谁吃的,所以厨房的人嫌疑不大,而春光和谋婶子可以互相为对方作证证明两人都没有下毒,这毒还是落实到两个姨娘院子里的人身上。”
“储姨娘可以排除在外,在昨夜的事件中,除了明珠死亡就是她受的伤害最大,那么,剩下的嫌疑人就只有封姨娘和明乐了。”
众人面面相觑:“她们主仆俩也中了毒啊!”
“不错,她们也中了毒,但是这只不过是凶手的障眼法而已!”
听到这里,久经世事的管老太太明白了:“松大人,我明白了。”
松涛看向管老太太:“所以,老太太,你没看走眼,那个人的确是不错的。”
听着松涛和管老太太像打哑谜的话,管俊武不耐烦了:“奶奶,你明白什么了?说吧,松大人,到底是谁下的毒?”
松涛也不再卖关子,颇耐人寻味地看着管俊武:“管副使,凶手便是封姨娘。”
屋里一片静寂,有人忍不住叫了起来:“不可能啊。”大家一看,原来是小曲支起身子嚷出来的。
“封姐姐待我很好,像姐姐一样关心我,她怎么会害我呢?”
松涛冷笑一声:“‘待你很好,像姐姐一样关心你’,这是你自己觉得的吧?难道她不是昨天才头一次到你院里去的吗?如果像你说的待你很好,你在那里也住了半年多了,怎么到昨天才有来往的呢?”
小曲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封姨娘斜倚在软榻上,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松涛,像要喷出火来一样:“这位松大人,你是二少奶奶请来的,当然向着她说话。你说是我下的毒,你有什么证据?”
松涛毫不示弱地盯着封姨娘:“证据?证据就在你床下。”
听了这句话,郭玉塘和丁管事都拼命回忆封姨娘的床下有什么东西,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你床下放着一个盆子,里面是你昨夜呕吐出来的东西。”
“那是我在储姨娘房里回来后,觉得胃里不舒服,最后忍不住吐了,这有什么不对吗?”
“昨夜中毒的人,储姨娘、明珠、明乐,都腹痛,只有你一人呕吐,这说明了什么?”松涛的声调略略高了起来。
“这说明了你,凶手,知道自己下的是什么毒,所以一回到屋里,就急忙饮了一杯童子尿,那是你晚饭后叫明乐去跟麴姨娘要的,说是被蜂蜇了,要用尿来洗伤口,然后说自己不舒服,想吐,叫明喜拿了个盆进来接着,而且,你知道不会有人想到这上面去,还可以把这个当做是生病的证据,所以盆就没有拿去倒。”
“明乐吃的粽子少,所以,只是有些腹痛,躺在床上休息,明喜看见你们两人都病了,忙着想去找大夫,出门却发现隔壁都是人,叫了管二夫人他们过去,这才让大家知道封姨娘你们主仆也病倒了。”
“你梳妆台上的粉盒里放在正是毒药,你连隐藏都不屑,说明你早就想好了行动步骤,让谁也不会怀疑到你身上去。”
“现在,你还想否认这一切吗?”
“我为什么要给自己下毒,我有那么蠢吗?”
“这正是你精明的地方。你也中了毒,明乐也中了毒,你们都是受害者,谁也不会怀疑到你的头上来了。”
“看到春光送来了粽子,又听她说是二少奶奶特地命厨房做的,这是一个多好的机会,于是,你立即开始了你的行动计划。”
“你支开手下两个丫鬟,在你的这盘粽子里放进了毒药,然后乘这个节日储姨娘心情不快之际,乘虚而入,跑去储姨娘那里套近乎,跟她姐妹相称,故意停留了很久,而后说肚子饿,让明乐回房去热粽子。”
“在储姨娘这里,又何必跑回去呢?储姨娘也是这么想的,于是叫明珠端下去热去了。”
“明珠把两盘粽子混在一起下锅煮了一会儿,然后端上桌侍候主子吃了,这才下来吃自己的那份。”
“明乐不爱吃粽子,所以只吃了一点点,剩下的就给了明珠。”
“明珠吃了小枣的粽子,怀念起她的娘来,于是忍不住多吃了几个,这样,她就成了无辜的冤魂。”
“我为什么要害储姨娘啊?我跟她无冤无仇。”封姨娘也叫了起来。
松涛冷冷地说:“管家内宅风波,我这等外人岂能知道。只是,一般情况下,女人之间的矛盾,无非因着男子的偏爱、分心、移情别恋而生,也有因着家产、财物,还有有无子女的情况……”
松涛看了一眼管俊武,又转头对封姨娘说:“你的目的,就是不想让储姨娘拥有孩子,利用端午节送粽子这个机会,顺便陷害管二夫人,不过如此罢了,只是能想出这种一箭双雕的计策,封姨娘,你还是很聪明的。”
话音未落,小曲已经跳了起来,扑向封姨娘:“我一心待你当姐姐,你却这样害我,你还我儿子的命来!”
封姨娘也脱去了虚弱病人的外衣,爬起来跟小曲扭打起来:“凭什么你一个乡下丫头,还抢去了二少爷的心……”
屋里仅有几个各房的贴身下人,见状忙上前想分开两人,这边厢,管俊武的脸涨得通红,只见他迈开脚步,众人只道他要上前拉架,却见他向郭玉塘走去,劈面就给了郭玉塘几个耳光。
管老太太和管尔平夫妇见状都惊呆了,回过神来才大叫:“俊武,你这是做什么?”
西花厅里一片混乱。
松涛恍若未见郭玉塘被打,走到管尔平面前:“管大人,告辞。”又向管俊文、管俊武拱了拱手,也不待他们看见或没看见,回礼或没回礼,就转身走了出去,丁管事忙跟上前去送客。
管老太太心疼郭玉塘,忙叫儿子去拉,管尔平见儿子竟然当众打自己的老婆,心里又惊又怒,自己的儿子怎么变成了这样一个人。
管俊文上前拉开了自己的兄弟,管尔平还没质问出声呢,管俊武就冲着郭玉塘大骂:“你这个贱人,你是怎么管她们几个的?好好一个家,被你弄成了这个样子!”
郭玉塘正庆幸松涛为自己洗清了冤屈,没料到丈夫竟然会做出如此举动,被打得眼冒金星,摔倒在地,额头撞在了桌脚上,血一下淌了出来,把一旁的甄彩吓得直哆嗦,心想:“还好自己的丈夫是管俊文。”
芫均和春光本来正在拉开小曲和封姨娘,见主子被打,又奔了过来,忙着扶起郭玉塘。
那边管老太太就忙叫:“玉塘,你快过来,让奶奶看看,别怕,奶奶给你做主。”
又骂管俊武:“俊武,你为什么要打玉塘?难道是她让储姨娘怀孕的、是她让封姨娘下毒的?”管俊武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刚才松涛看自己的很有意味的那几眼,让他受不了了,这家伙,分明是在嘲笑自己,嘲笑自己妻妾成群却管教无方,那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两个姨娘又打了起来,更是火上浇油,于是他向郭玉塘冲去。
郭玉塘耳朵里“嗡嗡”直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打我!管俊武竟然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