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续在雪地里走着,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后操场。
操场的另一头就是我的“秘密基地”,我已经很久没有去过了。不过看样子,“秘密基地”目前似乎已经被别人占据了,因为在那个角落里正闪着星星点点的火光,和这漆黑的夜空、皑皑白雪形成了很鲜明的对比。
是谁这么晚,独自在那儿点起了这一盏盏的小灯?他从哪里来,在何处栖身,有没有家人等着他回家?他有没有一堆倾诉苦闷和快乐的朋友?他的内心是不是充满了孤独和惆怅?
这样的场景,我想起了斯蒂文森的《点灯的人》,眼前勾勒出一幅凄美的画面。
慢慢的,慢慢的,我已经来到了“点灯人”的身旁,而他也正抬起头,用一双诧异而不安的眼睛瞪着我这个不速之客。
那人并不是一个路过不想干的人,而是顾斌。
哦,天哪,该死的顾斌!他好像是从中古世纪走来,已经被我遗忘了那么长。
顾斌的面前是用许多根白色的蜡烛围成的一颗心,这颗心的正中间,却规规整整的摆着一个“灵”字。
“灵”?他是在向上天祈祷什么灵验吗?还是那个“灵”根本指的就是我。
“顾斌……”我的心脏紧张的提到了嗓子眼,神经紧绷。
这算是久违重逢么?我的开场白该说些什么呢?
“你最近好吗?”我笨透了,想了很久,居然选择了一句最俗气,最没水准的话。
“我很好。”顾斌弯腰站起身来,拍了怕裤腿上附着的雪花,漫不经心的说:“你怎么会在这?”
“我四处游荡,不小心就撞见了你。”看来我是自作多情了,我顿了顿,稍微平复了一下刚才激动的心情,让自己尽量看起来自然一些。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应该是我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吧?”
“哦,白鹭叫我在这里等她,她一直没有来。我闲着无聊,就在这里摆弄着这些蜡烛,我随便摆着玩的。”顾斌一只脚在地面胡乱的踢着,小小的蜡烛倒了一地,微弱的烛火须臾间便被这冰天雪地扑灭了。
“你等白鹭,带着这些蜡烛做什么?而且……”他的解释有些多余,这是“欲盖弥彰”么?他的动作也有些奇怪,是在“毁尸灭迹”么?
“哦,你别误会,”顾斌慌忙的打断了我的话:“我忘记了,你的名字里面也有这个‘灵’,不过我摆这个字并不是指的你。”
顾斌这么坦白,让我有种自取其辱的感觉。可是我的骄傲不容许我承认,自己确实误会了:“我当然知道指的不是我了,你是在祈祷上天显灵,让你和小白鹭永远相亲相爱嘛。”
永远,呵,这两个字好熟悉,也好沉重。
“呵呵,是呀。”顾斌的脸色黯淡了起来。
“我该回去了,不然一会儿,你的小白鹭过来了,看到我们孤男寡女的站在这个阴暗的角落里,那我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昂着头,嘴角上扬,眼睛迷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大方的冲他笑了笑,然后拍着他的肩膀说:“祝你幸福。”
收拾好失落的心情,踏着厚厚的积雪,我转身向宿舍走去。
我觉得有时候,人对待感情真的很奇怪,明明知道不可能了,但还是控制不住的去胡思乱想。
或许一开始就不该用力的去爱,不该拼命的去强求。其实越害怕失去,就会越容易失去。明明知道他的回答会让自己不开心,还是忍不住的去问,然后又再次伤心,这就是所谓的“无事生非”吧。
回到宿舍,我爬到了一尺高的窗户上,横坐在上面,双腿蜷缩,膝盖抵在玻璃上,坐在那儿想了很久。
其实一个人也很好,不用一通电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决定我整天的喜怒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