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是你什么人?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阿钰摇了摇头,将最后一口粥喝完,“我只知道,她对我很重要。”
“你什么都记不得了,怎么会知道对你重不重要呢?”
“我总是能想起她,想见她……可是,已经有好久没有看见她了,她不见了……我找不见她了……瑶姐姐……”,阿钰眼里流露出孩童一般的无助,好似自己最心爱的玩具被抢走了一般。
李瑶儿将碗筷推到一边,靠近阿钰,犹豫道,“那么,在阿钰心里,瑶姐姐也算重要的人吗?”
阿钰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只有瑶姐姐对我好。”
“那我们不要找她了好不好?瑶姐姐陪着你,好不好?”
阿钰没有回答,李瑶儿眼里的期待渐渐地暗下去,最终消失不见了。她并不是贪心,只是她已经死了,再不可能代自己照顾阿钰了。阿钰应该忘记才不会难过。
“瑶姐姐。阿钰好想她……”
“你想去找她?”
“嗯。”
“你知道她去哪里呢?”
“不知道。”
“那要如何找?”
“不知道。但一定会找到。”
“如果找不到呢?”
“总会找到的……”
阿钰?等我离开了,你也会找你的瑶姐姐吗?李瑶儿再忍受不住心底的酸涩,紧紧的揽住阿钰,将脸贴到他胸前。
这忽如其来的拥抱,令阿钰很不安。
“瑶姐姐……”他显的很无措,想要脱身而起,却被李瑶儿紧紧揽着不放开。
“瑶姐姐。”,阿钰声音里有些惊慌,因为他看见李筛子怒冲冲的扑了过来。
李瑶儿哭的过于投入,直到被李筛子一把从阿钰怀里掀出来,她才回过神来。
“父亲!你干什么?”
“干什么?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整天跟着这个穷酸鬼混,女儿家的声誉都不要啦?你知不知道,自己马上要嫁人了?要是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到苏大夫耳中,被退了亲,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气死我了!”
“你不要胡说,我跟阿钰清清白白。”
“清白?整天在一起,清白也不清白了,好说不好听!”,李筛子怒气冲冲,瞅了阿钰一眼。长的这么俊,怪不得会有人说闲话。
“你明天就把他送走!”
“我不!我去哪他就去哪!”
“怎么?你还带着他嫁过去不成?你是不是魔怔了?看我不打死你个不要脸的!”,要是她敢那么做,不要说人家退亲不退亲了,整个街巷都会传遍。那她这辈子也别想嫁出去了,就是做妾,好人家也是不要的。
李筛子气急了,抄起一旁的木棍就狠劲的打下去。
“不要打瑶姐姐。”,阿钰一把揽过李瑶儿,紧紧的护住。李筛子看着更气,一时挥舞的棍子如同雨点,全都落到了阿钰身上。
阿钰的身体里似乎藏着一颗冷厉的灵魂,从来不会喊疼。
“不要打了!不要打他!”,李瑶儿歇斯底里的大喊。
李筛子被这喊叫唬了一跳,也怕打的狠了把人给打死了,又抽了几棍终于停下来。
“去!把村头的地给我翻了,翻不完不许回来!”,李筛子仅扔给阿钰一个锄头。
“那么大块,一晚上都翻不完,你是想要他冻死在外边吗?”,李瑶儿神情激愤,伸手去夺锄头,却被李筛子拉进屋去锁起来。
“翻不完地,我就一直锁着她!还不快去!”,李筛子又伸脚踹了阿钰一脚,转眼看见阿钰身上有些旧却依然完好的外衫。
“我说这衣服怎么死活找不到了,臭丫头,竟然给了你?拿来!”,李筛子一把将阿钰身上的外衫扯下来。这是一件浅灰色的外衫,布料虽普通,也有些旧,但却被李瑶儿改制的相当好看。
穿在阿钰身上,自有一股风流。可惜,就这样被粗鲁的扯走了。
阿钰的眼里突然迸发出一股难以言表的愤怒,他习惯性的去摸腰间的剑,可腰间什么也没有,于是他慢慢的向着锄头走去。
“你想……想干什么?”,阿钰盯着自己的眼神,让李筛子打了个冷颤。
阿钰一把抓过锄头,酷似举着一柄杀人的长剑,眼里涌动着嗜血的光芒。
“你干什么?想……干什么?不要乱来!”,李筛子强壮着胆子,一步步的后退。
“如果重来一世,我一定做个好人……绝不再杀人……不再拿剑……做个好人……”,他的头突然疼起来,脑子里有人疯狂的喊。
“重来一世?好人?杀人?谁?谁在喊?我是谁?”他慌张的将锄头丢到地上,蹲在地上不停的自问,脑子里却空白的可怕。
他身上只余单衣,冷风肆无忌惮的浸灌了全身,他的整个身体都是冰冷的。
“父亲——不要动他!阿钰——你怎么呢?阿钰——”,李瑶儿焦急的捶打着紧锁的门,哭的不能自己。
“翻地!我去!”,许久,阿钰站起来,重新握住锄头,向着村头而去。
看着他走远了,李筛子才长长的舒一口气,瘫坐在地。太可怕了!简直太可怕了!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到底是谁?阿钰边走边反复的问自己,可是月光迷濛,连影子都是迷濛的。他一步步的走,像一个提线木偶,不知冷不知痛……
李瑶儿哭的累了便不哭了,李筛子也去休息了。
月光从窗户挤进来,落洒在李瑶儿脸上,脸上泪痕未干。
她呆呆的坐着,想起几个月前他第一次醒来怯生生的看着自己的样子。陌生的环境,他应该非常害怕吧?一连几天,他不吃也不说话。
她就一直呆在他身边不停的说话,终于,他开口了,第一句话却是,“小姐姐,这是哪里?”
她一下愣了,最后才意识到,他可能是失忆了……
冥冥中,她总觉得是上天的安排。让他们遇见,而他什么都忘记了。这是不是就表明一切都会重新开始?可是不久后,她就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
他说,“瑶姐姐,我感觉自己一直在找一个人,却忘了是要找谁……虽然不知道,但总觉得很重要……很重要……”
终于,当他们无意间碰见那个女子,阿钰便失了魂般一直跟着不放了。
“我感觉她就是我要找的人,很熟悉,似乎上辈子就认识了似的……”
李瑶儿回想着,脸上挂上长长的泪痕。
“阿钰!等我!”,李瑶儿吸了吸鼻子,蹦出一抹奇怪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