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鲁特“嗨”地大叫一声,将柯尔特丢了出去。
柯尔特摔地草地上,却没有爬起来,只见他翻滚惨嚎,胸膛口插着他自己的牛耳尖刀。
原来他作法自毙,被摔落地上时,刀柄被土疙瘩一撞,刺入了自己胸膛。
牧人们谁也没有上前救柯尔特。这样一个无耻的偷袭击者,死了倒好。否则,徒给草原人增添耻辱。柯尔特在草地上挣扎抽搐,鲜血泉涌,染红了他身边的一片草地。
渐渐的,他连挣扎也不能够了,只是睁着失神的眼睛看着众人。
突然,一个高瘦的老人牵着一头健牛分开众人,走进这一片空地来。
巴鲁特一眼便认出,这是贡布老爹和他的牛王青仔。十三年了,贡布老爹已衰老不堪。
柯尔特见父亲到来,强声说:“爹,救我。”
贡布老爹目光落在巴鲁特面上,说道:“巴鲁特,你终于回来了。我当初没有看错你,你的确是条汉子,竟打败了我的儿子柯尔特。”
柯尔特是贡布家族的骄傲。贡布老爹本以为儿子是不败的王苦。
巴鲁特淡淡说:“谢谢夸奖。”
贡布老爹放开青仔的缰绳,急走过去弯下腰,去扶起柯尔特来。
贡布老爹说:“柯尔特,我扶你骑上青仔,到医院去治疗。
四周牧人中已有入冷笑说道:“这样的儿子还用救治吗?救活了也是耻辱。”
贡布老爹白须一掀,怒道:“胜败是兵家常举,我儿子败了难道连生存的权力也没有了么!”
有人说道:“你儿子败得太不光彩了。”
贡布老爹说:“败得怎么不光彩!”,那人说道:“你儿子摔跤摔不过巴鲁特了,就拔刀要杀巴鲁特,谁知被巴鲁特举起来丢了出去,他落下时,手中的刀刺入了自己的胸膛。这样卑鄙的偷袭,真是丢人现眼哪。”
贡布老爹脸已变得铁青。
他回头盯着柯尔特,说道:“儿子!是不是这样!”
柯尔特一接触父亲威严而暴怒的目光,急垂下眼皮,呻吟说:
“爹,救我!”
贡布老爹见儿子这神色,又见儿子胸膛上插着的刀柄分明是他送给儿子的牛耳尖刀,不由他不相信那人所说的事实。
贡布老爹沉声说道:“柯尔特,你是贡布家族的骄傲与光荣,你要保住家族的这份光荣!”
柯尔特一听父亲的语言,大惊叫道:“爹,不要杀我!儿子还不想死哪……”,贡布老爹沉声说:“儿子,爹自小就教育你,耻辱地活着不如光荣地死去!”
柯尔特叫道:“爹,我不要死!”
他被强烈的求生欲激起体内最后一份潜力,奋力推开父亲,转身摇摇晃晃就逃。
贡布老爹猛然追赶上柯尔特,双手直推在柯尔特后背上,重伤的柯尔特哪里还禁得住这样重重一推,便向前直仆在草地上。
他仆在草地上,胸膛上的刀柄被土地一撞,连刀柄也插进体腔内,只见一截刀尖从柯尔特背部透出来,鲜血淋漓。
柯尔特惨嚎一声,就此不动了。
贡布老爹老泪纵横,却犬声说道:“父老们,姐妹们,我家族中没有卑鄙的男子!”
众人只见贡布老爹如此勇烈,皆不由为之唏嘘。
巴鲁特轻轻叹口气,走到青仔面前,站住。
青仔也盯着巴鲁特,这头牛王的眼中已目露凶光,他似乎白了所在的家族与巴鲁特的深仇大恨,都是由于它而起,要解这仇恨,当然也应该由它来才能功德圆满。
巴鲁特一挥手,莫力达便上前来,将蓝玉马刀放在巴鲁特的身边。
巴鲁特左手抓着刀鞘,缓缓拔出蓝玉。
他打败了草原摔跤之王柯尔特,他有权杀死草原的牛王了。
贡布老爹白须抖动,老泪纵横,却说道:“巴鲁特,杀吧,杀了他”
青仔突然低头,向巴鲁特猛冲过来,双利剑般的角直刺克。
巴鲁特岿然不动,双手持着蓝玉马刀,眼见青仔冲到身前他大吼一声,一刀劈下,但见血光飞溅,青仔的头颅已被劈成两半。
青仔冲到了巴鲁特面前,庞大的身体一歪,便山一般轰然倒地。
巴鲁特仍是岿然不动,他浑身溅满牛血斑斑,手中的蓝玉马刀,却半滴血也没有沾,刀光如水。人丛中的加格达老爹不由得老泪纵横,说道:“赤老温,乌兰大婶浩,你们的儿子终于勾你们报丁仇了,你们的在天之灵,也该安心。
黄馨与萨仁琪珙格的眼中都发出闪闪的亮光。
贡布老爹看着柯尔特与青仔的尸体,刹那之间,似乎立即老了三十岁。
他喃喃说:“巴鲁特,我知道你要复仇,你就来杀了我吧。”
巴鲁特将蓝玉插回刀鞘,说:“我的仇已报了。”
贡布老爹说:“我知道,你是不屑杀我这把老骨头,可是柯尔特与青仔死了,我又何必独活。”
他突然反手拔出一柄牛耳尖刀。
巴鲁特大惊说:“不要。”
但他与贡布老爹相距两丈,待他抢过去时,贡布老爹已一刀插入了瘦骨蟒嶙的胸膛。。
巴鲁特伸手托住他,不让他倒下,说道:“贡布老爹,你又何必自杀。
贡布老爹看着他,叹息说:“巴鲁特,你真的是我最好的女婿人选,可惜我的女儿没有这个福。”
他说完,头一歪,便逝去了。
巴鲁特放下贡布老爹的尸体,长叹一声。
他现在大仇得报,却殊无欢乐之心。
加格达老爹、黄馨、萨仁琪琪格、莫力达、阿辉、丘霞围拢来,却是一个个喜笑颜开。
加格达老爹笑道:“巴鲁特,我们回去,今日大仇得报,我们要好好庆祝一番。”
巴鲁特说:“回家去?好!”
他现在心境极坏,别人说什么,他都会服从的。
萨仁琪琪格突然喜叫道,“阿妈!”
萨仁琪琪格赶上来,见阿妈看着青仔,便笑道:“阿妈,这是我的新朋友巴鲁特杀死的。你没有看见他杀这头牛时的雄姿哪。他只一刀,就将这头大牛的头劈开成为两半,哇!好厉害!”
可丽沙目光游移,她见到柯尔特与贡布老爹的尸体时面上仍是毫无表情,说道:“这也是他杀死的么?”
萨仁琪琪格为了吹嘘她的“新朋友”的厉害,便道:“当然啦,巴鲁特只两招,就杀死了这两人!”
她却不知道她这一句话,便几乎是把父母逼上了绝路。
可丽沙眼中掠过一丝绝望的神色。
她知道,她与巴鲁特已被仇恨由一对恋人变成了一对不能共存的敌人。
她轻轻走到父亲身旁,蹲下,轻轻为贡布老爹合上双眼。
然后她抬起头来,盯着巴鲁特说道:“看来,你的仇已经报了。”
巴鲁特道:“该你报仇的时候了。
可丽沙咬牙,终于说道:“不错。
萨仁琪道:“巴鲁特,这是我阿妈可丽沙。你看,我阿妈与你的夫人长得是否很相似。”
可可沙与黄馨的确无论相貌,身材与声音,都几乎没有区型:只是黄馨天真而幼稚,而可丽沙却显得成熟而深沉。倘若说黄馨如春之清丽,可丽沙却如秋之沧桑。
可丽莎目光从黄馨面上掠过,她心中虽大奇世间竟有如此号自。己相似的人,面上却不动声色。
黄馨却奇道:“你就是可丽沙,你真像我哪。
可丽沙却置之不理!
她看向巴鲁特说道:“萨仁,我向你介绍巴鲁特。萨仁琪琪格笑道:“原来阿妈认识他的?
她说:“阿蚂,他是我爹!”
她旋即笑道:不错,只有巴鲁特这样的英雄才配是我的爹,她奔到巴鲁特身前,说道:“爹,你好。”
巴鲁特不由得眼睛湿润。
他尚没能肯定萨珙琪格是他的女儿时,便对她有一种由中的爱恋,甚至将海东肾送给她也在所不惜,现在想来,那就是父爱哪。
他摸一摸萨仁琪琪格的一头秀发,说道:“想不到我竟有这么大这么可爱的女儿。”
他向可丽沙说道:“苦了你,了可丽沙冷冷哼一声,说道:“萨仁,过来。”
萨仁琪琪格道:“阿妈,叫爹一起来。”
可丽沙说:“你!过来。”
萨仁琪琪格对阿妈仍是极畏惧,便乖乖回到可丽沙身边。
可丽沙指着柯尔特的尸体说:“这是你的舅舅:“又指着贡布老爹说道:“这是你外公!”
萨仁琪琪格大惊道:“爹杀了舅舅与外公,那么阿妈与爹岂不是……”
可丽沙咬牙说:“今天,不是你爹死,就是你妈死!”
萨仁琪琪格大叫道:“阿妈,你不要与爹自相残杀哪!"可丽沙猛站起,盯着巴鲁特说矗“拔你的刀。”
巴鲁特说:“我不会拔刀对付你的。”
可丽沙冷冷谫:“告诉你?巴鲁特,可丽沙已不再是昔日柔弱的女孩了,她现在已是魔女!”
她伸出手道:“拿枪来。”
吉林太立即递上一支步枪。
可丽沙一拉枪栓,抬头一看,只见天空之中,有一头毛色黑褐的巨大的秃鹫伸展着巨大的双翅在盘旋。她虽觉得这巨鹫似曾相识,但不假思索,抬手一枪,枪声震耳欲聋。
巴鲁特要阻止已来不及了。
只听那巨鹫“杀”的一声惨鸣,便一头栽下来,落入远处的草原七的草丛之中去了。
可丽沙盯着巴鲁特,说道:“你看,以我的枪法,可不可以jfl你一拼!”
巴鲁特不得不说:“可以。
可丽沙说:“那么,拔你的刀!”
萨仁琪琪格哭叫道:“阿妈,萨仁求你了,你不要和爹自相残杀嘛!阿妈……”
可丽沙面上却毫无表情。
巴鲁特长叹一声,缓缓拔出蓝玉马刀。
刀寒如雪。
黄馨急道:“巴鲁特,那可丽沙枪法好高明,而且看来冷酷无情,你不是她的对手,你不要与她决斗,好不好!”
加格达老爹说道:“这一战是势不可免的哪。我没有想到贡布的女儿可丽沙不但没有死,而且还成为了这样一个可怕的女人。巴鲁特,你要知道她现在不是你的恋人,而是你的仇敌,你决不可以手下留情,否则,你必死在她枪下。”
可丽莎说道“法力无边的女神巫啊,请你听我们说。
巴鲁特接着便把他和可丽莎只见的情仇之结告诉至高无上的女神巫。最后,他说现在,我和她之间的情与仇已结成了一个死结,我们祈求至高无上的女神巫为我们施展法力,破解这个情仇的死结。
耶面壁的女巫说道:“这个结容易解开。
巴鲁特与可丽沙大喜,说道:“怎么解!”
那面壁的女巫说道:“仇恨就像毒药。”
她举起左手,苍白修长的手指上挟着一只青玉瓶。她说道:这是尉毒的十二和合散,是由十二种毒物的毒液合成的。你分喝下这一瓶毒药,你们倘若被毒死,那就是神意要求你们死。你们倘若没有被毒死,就是不该死,你们就可以消释你们之间的仇恨,美好地生活。
巴鲁特不由大惊。
他亲眼见过十二二和合散的配制过程,那样的剧毒,喝下半瓶,必死无疑。
可丽沙却说,“好!我喝。”
她伸手从那面壁的女巫手中接过青玉瓶,揭开瓶盖,便向口中倒去。
巴鲁特大惊,要伸手夺下这青玉瓶,却终于缩回手来。这女巫说得对,仇恨如毒药,要解开他与可丽沙之间的情仇死结,只有这个办法了。
可丽莎不停地将青玉瓶中的毒药向自己口中倒去,她情愿独自一人喝完。巴鲁特却已劈手夺下青玉瓶,向他口中倒去。
可丽莎忙伸手去夺,叫道:“我还没有喝够!”
她这样说来,似乎这不是毒药,而是仙液琼浆。
但她枪法虽佳,臂力却不强,她抓着巴鲁特的手,却摇不动分毫,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巴鲁特将大半瓶毒药倒入口中。
巴鲁特丢下青玉瓶,抓着可丽沙的双手,说道:“可丽沙,不知道神的意旨是要我们生,还是要我们死?”
可丽沙猛然收回手,捂住自己的胃部,痛得咬牙格格直响,巴鲁特说道:“可丽沙,你毒发了!”
他话未说完,只觉自己腹中一阵猛烈的刀绞般的剧痛,痛得可丽沙惨哼着说:“……巴鲁特……你也毒发了,我们都会死的。”,巴鲁特惨笑说:“……能够与你死在一起,我已心满意足巴鲁特与可丽沙痛得腹如刀绞,而那面壁的女巫仍是纹风良久,巴鲁特与可丽沙竟渐渐觉得腹中的剧痛减轻了。
巴鲁特说:“我也是。”
可丽沙突然欢笑说:“巴鲁特,莫非神的意旨是要我们消释仇恨,相亲相爱。”
巴鲁特说:“一定是……我们向至高无上的女神巫请教。”
那面璧的女神巫说道:“既然你们大难不死,大神的意旨就是要你们好好的活下去。
巴鲁特与可丽沙大喜,虔诚地跪拜,说:“谢谢大神,谢谢至高无上、法力无边的女神巫。”那面壁的女神巫说道:“你们走吧。”
她面对墙壁,垂下一双大眼睛。
巴鲁特与可丽沙大喜,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离开了这里。他们接受大神的指示,化解仇恨。他们本也相爱,怎奈有仇恨这条鸿沟,此时大神指点,他们终于抛弃世俗恩怨,遵从他们的心,真真正正属于彼此。从此,巴鲁特和可丽莎在草原上过剩幸福美满的生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