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芸雅的字。
封颐的字。
这两个人一定有什么关系。可是她们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人,封颐明艳大方,行事直来直往,从来不耍心机,所以他当年才绝对将她作为斗垮封文箴的棋子。而封文箴一倒,太子失去了最大的助力之后也会倒台。
可是上官芸雅呢?一开始见面时她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一脸孩子气,怯生生的站在那里让人有些不屑一顾。虽然后来他清楚那是她假装的表相,可是他现在仍看不清楚她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
她是为了赵如珝?可是她绣天女散花图究竟能帮赵如珝什么忙?莫非她还另有目的?可她这些年来一直是一个傻子,甚少出门,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一定要查清楚!一定!
“来人!”三皇子低喊一声。片刻之后,立刻有一名护卫快步走了进来,他沉声吩咐道,“你派些人手暗中盯着平原侯府。记住!不仅是盯着赵如珝,侯府里每一个人的出入行动都要盯紧了。”
“是。”
御史台。
明天就必须启程前往浙江了,赵如珝今天特地前来和御史台的同僚告别。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许多人都惦念着世子爷的阔绰大方,纷纷祝他一路顺风。御史中丞将他叫进屋子里将那天的话语重心长地再说了一遍,才忧心忡忡地看着赵如珝离开。
“大人,你好像很不放心世子爷前去浙江?”一名御史瞧见他紧皱的眉头,不由得疑惑地问。
御史中丞看了他一眼,摸了摸灰白的胡子:“你们啊……唉!赵如珝此番去浙江,如果他能听我的话本分做事,只查皇上命他查的案子,那么就是我们的幸事。如果他太过固执查得太多了,恐怕我们御史台要受此连累。”
“卑职不明白,我们怎么会被他连累?”
“我们御史台的职责是什么?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御史,如果连一个刚入门的初生牛犊还不如,皇上还会留着你吗?”御史中丞冷瞥了他一眼,转身甩袖进屋。
宫门前,傅俊守在马车旁边,见赵如珝走来,忙快步迎上去:“世子爷。”
“怎么了?”
“刚才三皇子的车驾经过的时候,他命侍卫给世子爷留了一件东西。”傅俊低声道,“我放在车里面了。”
赵如珝登上马车,一眼就瞧见放在案几上的东西。是两张折叠整齐的纸张,赵如珝打开,只见纸张似乎是从某处撕下来的,只有几个龙飞凤舞的字,而里面包裹着一张桃花色的信笺。
他看了一眼,便认出了这个谁的字迹。
三皇子发现了?
他看了看那张撕下来的纸张上面的字,是“……”,想了一下便知道是洛神赋。而且他曾经见过——那是封颐所绣的那幅洛神赋。当时她在描图样的时候他就在旁边,还夸她的字写得好。可是为何封颐写的洛神赋会在三皇子的手里。
赵如珝想了一下,从车壁上的柜子里取出了笔墨纸砚,研好了墨执笔写了一封信。写好了信,他将信装进信封,掀起帘子对外面的傅俊吩咐道:“你现在立刻带着这封信前去郑太医府。路上小心,莫让人盯上了。”
“属下明白。”傅俊将信揣在怀里,嘱咐了车夫一声便跳下马车,迅速没入大街上的人群之中。
当马车回到平原侯府的时候,赵如珝将东西全收了起来。车夫掀起了帘子,他走下马车时眼角的余光朝附近瞥了几样,不动声色地走了进去。
封颐正在屋子里刺绣,听见了他的脚步声,却一边绣一边说道:“回来了?小厨房里温着汤,要现在就让丫鬟端上来吗?”
“晚些时候吧。”赵如珝对屋子里的丫鬟挥了挥手:“你们都先下去。”
封颐有些诧异地抬起了头,看着宝亭她们纷纷退了出去,轻声问:“怎么了?”
“你屋子里是不是丢了东西?”
她有些疑惑,然而当赵如珝将东西拿了出来时,她心中更加惊讶。
“怎么会在你这里?”封颐拿起那一张撕下来的洛神赋的一角,目光落在上面的桃花笺上时,脸色变了变。
“是三皇子交给我的。”
“那就是说,我们府里有三皇子的眼线,而我们根本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他眉头皱了一下:“眼线?你已经知道了?”
“那天我在帮郑小姐画图样时发现之前画的一张并蒂莲不见了,接着又发现之前写的那篇洛神赋也丢了。我越想心里越觉得蹊跷。我的东西都是宝亭宝轩和宝阁三个人负责收着呢,她们跟我这么久知道我的习惯,不会轻易丢了我的东西。而且洛神赋我是藏在柜子里面的,除非有人特意拿出来,否则是不会不见的。而且,这两样东西十分寻常,也不值钱,即便是屋子里的人想偷东西也该偷值钱的吧?”
“你怎知是你自己屋里人?”
“我怀疑过听雪,不过也试探过了,并不是她。一来我不在的时候,几个丫鬟也会轮流看守屋子,连小丫鬟都不能轻易到里屋来,何况是听雪?二来即便她能进去,有怎会对我的屋子那么熟悉,知道我的东西放在什么地方?况且我们一向小心防着她,她这些日子根本无法出府,没想到将消息传出去,她因此都忧心得病了,试问她怎么可能还有心情偷东西?偷了又有什么用?”
“而且今天你看见这两样东西,就更加确定并非听雪了。”
“对。”连消息都传不出去,她又怎么可能递东西出去?
“如此说来,府里还有一个我们所不知道的眼线,而这个人是三皇子的人。”赵如珝脸上带着一层冷意,看着封颐,“应该早点和我说的。”
“我不想这个时候还拿这件事让你烦心。”
“难道我现在知道了就能安心吗?”他无奈地抬头在她脸颊上捏了两下,看着她白皙的脸颊立刻被捏出淡淡的红晕,心里那点被隐瞒的不悦顿时消褪,想了她前两天所说的话,不由得微微一笑,“你说得对,我们都不是很了解彼此。所以,我不想让你担心,便将可能被外放的事情瞒着你。你不让我担心,便不让我知道府里有其他眼线。我们都以为是为对方好,可是却不知道,当对方是最后才知道消息时,心里的担忧其实会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