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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碧血丹心英雄泪(5)

上岸之后,武惊玄见辽兵还没离去。运起内劲大声说道:“那辽将听着,今天权且留下你一条狗命,改日我再来取。”虽然相隔甚远,但是数百名辽兵仍然听了个清清楚楚,无不相顾色变。武惊玄看了看陈梁的伤口,见血已完全止住。武惊玄略感放心,当下背了陈梁,四人继续南行。路上陈梁问道:“道长怎么这身打扮?”武惊玄便把已往经过说了一遍。陈梁又问他姓名,武惊玄也说了。陈梁这才知道眼前这人便是当今武林第一高手“扶摇子”陈抟的第五个弟子。徐剑风这时已经知道眼前这人便是大闹燕京城的那位道长。不禁又惊又喜,说道:“道长先生,你是怎么把那些辽兵打进河里的?”

武惊玄听了“道长先生”这样奇怪的称呼,心中觉得好笑。原来徐剑风心中认为,对别人尊重就一定要加上“先生”两个字,陈梁和徐绵凤听了险些笑出声来。武惊玄非常认真地答道:“我当时用的是轻功。”徐剑风激动地说道:“轻功,那道长你教我轻功好吗?”武惊玄说:“要练轻功,必须先练内功,要练内功必须先记住内功心法。”徐剑风听后毫不犹豫地说道:“那你先教我内功心法好吗?”武惊玄说:“好,等安顿下来,我就教你内功心法。”武惊玄见徐剑风身子微微发抖,问道:“你冷吗?”徐剑风说:“我的脚冷。”武惊玄放下陈梁,摸了摸徐剑风的鞋已全湿透。他脱下了辽兵衣服,并从上面扯下一块布为徐剑风把脚包好。

四人一口气走了两个多时辰。这时已是天光放亮,东方一轮红日喷薄欲出。陈梁说:“快到运粮河了吧。”他曾经到过这个地方,知道此地属满城境内。有一条运粮河从这一带穿过。武惊玄说道:“运粮河没看到,倒是有一座堤坝。”陈梁说:“对,对,那就是运粮河堤。河堤北面还有一个名叫堤北的小村庄。”武惊玄说:“前面是有一个村庄。”

徐绵凤和徐剑风仔细看了看,却不见有什么村庄,陈梁也看不清,只不过曾经到过这里,心里记得罢了。原来武惊玄内功深厚,目力自然在常人之上。又走了一段路,陈梁等人才看清了前面的村庄。两个孩子不由欢呼起来。经过了一夜奔波,众人早已是又累又困又饿,总算有一个地方可以歇息歇息了。这时从村庄里面传出了一阵鞭炮声。

陈梁这才猛然想起今天是大年初一。想到昨夜死里逃生的经历,真好像做梦一样。又想到易州的众位兄弟生死未卜,不由心中又平添了几分凄凉之感。

这是一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庄,户户门前都贴着春联。街上的人们成群结伴,都是赶着去长辈家拜年的。人们离老远就相互打着招呼,拜年问好。徐绵凤见人家合家团圆,其乐融融。不由想起了父母,忍不住泪水涟涟。村里的人们见大年初一居然来了四个陌生人,都感到非常的意外。但是乡下人胆小,没人敢上前询问。武惊玄背着陈梁,领着徐剑风和徐绵凤走进了临街的一户人家。那家的主人是个屠户,家中只有他们夫妻二人。武惊玄对他说陈梁是自己的一位朋友,本来是去易州投亲靠友,正好赶上打仗,被乱箭伤了。打算在他家休养几天。并假称徐绵凤和徐剑风是陈梁的一双儿女。徐剑风听到这里,刚想要问些什么,被姐姐偷偷拧了一把方才住口。那屠夫是个老实的乡下人。听完之后二话没说就把四人让到了屋里。并让浑家为四人端来了热气腾腾的饺子。陈梁和两个孩子经过一夜奔波,早已又冷又饿。饱饱吃了一顿,身上也觉暖和了很多。饭后武惊玄递给屠夫一块银子。屠夫刚开始说什么也不肯要,后来推辞再三方才收下,于是四人就在此处住下。

武惊玄向陈梁问起易州之事,陈梁向他讲述了当夜发生的事情。原来刺史黄镇早有意降辽。燕京城“顺来客栈”老板被杀,正是因为他向辽军告了密,陈梁截获的那幅画就是他画的。他见派出的阿三没有回来,就知道出了事,本想派人再去送信,后来得知城门已经关闭,需有令牌才许可出城。他虽心急如焚,也是束手无策,结果最后辽兵中了徐静的诱敌之计。就在扎达准备进城之时,正是黄镇从城上射下了信箭,扎达见信后方才急令撤军,总算没有全军覆没。气得他回去之后就把冯亭给杀了,冯亭一心想升官发财,到头来却赔上了一条性命。后来黄镇与扎达又订好了破城之计。到了腊月三十这天晚上,黄镇与辽兵里应外合,攻陷了易州城。武惊玄说:“我见辽军中有一人身穿宋朝官服,莫非他就是黄镇。”陈梁说:“定是那奸贼无疑。”在屠户家住了十几天后,陈梁的伤口逐渐愈合。可以勉强下地走路。武、陈二人商议了一下,认为住在此处多有不便,于是决定到镇上的客栈去住。第二天武惊玄向主人告辞,屠夫和他的浑家直把四人送到村外方回,分手之时还送了两件棉衣给两个孩子。

傍晚四人住到了镇上的“萍水客栈”。又过了十几天,陈梁伤已痊愈。这时易州失守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有的说易州守军全军覆没,也有人说只逃走了两个小孩。陈梁听了之后更加心烦。当即向武惊玄说自己打算进城去打探一番。武惊玄见他去意甚切,也就不便阻拦。第二天一早,陈梁向三人辞行。他一再叮嘱两个孩子不要到处乱跑。谁知陈梁一去就是两天,毫无音信。这天徐绵凤对武惊玄说:“道长,陈大叔去了两天也不见回来,莫非遇上了什么麻烦。”武惊玄说:“陈兄弟吉人天相,肯定平安无事。”

徐绵凤说:“今天我见道长坐卧不安,一定是在为陈大叔担心,只不过道长走了之后,就剩下我们两个孩子,您不放心。”武惊玄心道:“这孩子果然懂事。”徐绵凤又说:“道长您尽管放心去吧,您走了以后,我们会加小心的,不会出什么差错。”武惊玄听后说道:“既然如此,我马上去易州一趟。不论情形如何,一天之内我必定赶回来。”又叮嘱了一番方才离去……

徐剑风说:“怎么没有看到道长?”徐绵凤说:“道长有事出去了。”徐剑风问道:“道长做什么去了?”徐绵凤故作神秘的说:“忘了告诉你,道长临行前还说,不让你乱提问题。”二人闲谈了一会儿,徐绵凤想出去解手。她对徐剑风说道:“你自己呆一会儿,我出去一趟。”徐剑风问道:“你去干什么。”徐绵凤说:“你忘了道长嘱咐的不许乱提问题。”徐剑风果然不再问。徐绵凤刚走到院中,就听到前面一个声音说道:“这里倒是住了两个小孩,只是不知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两个。”说话的正是掌柜。又听另一个声音说道:“那个小姑娘大约十二三岁。不对,不对,也就是十岁左右,长得十分俊俏。那个小男孩有七、八岁,长得浓眉大眼。和他们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凶悍的中年汉子。”掌柜的说:“你说的那个汉子倒是有一个,只是前两天出门了,现在只有两个孩子。”那个声音又说道:“谢谢掌柜,总算找到了,我这就去找他们。”徐绵凤听他说话的声音很是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这时那声音又问两个孩子住什么地方。她才猛地想起说话的正是易州军中管账先生张诚。心中感到奇怪,心道:“张先生来找我们有干什么?”这时听到一阵脚步声,徐绵凤忙扭过头去。偷眼观看,见走进来的果然是张诚。张诚却没有留意到她,先到东边的厢房去敲门,那正是徐绵凤的客房。敲了一会儿,见没人开门。

就又去敲徐剑风的房间,然后推门进去。徐绵凤悄悄走到窗下偷听。只听张诚说道:“公子,我总算找到你了。你们没事就好,小姐呢?”徐剑风说:“她刚才出去了,我不知道她干什么去了。”张诚又问:“陈兄弟怎么也不在?”徐剑风说:“陈大叔前两天就出去了。”不是他有意隐瞒,详情确实没有告诉他。张诚说:“我见这附近有很多辽兵,这地方呆不得,你们快随我到别的地方去躲躲吧。”徐剑风说:“那也要等陈大叔他们回来了再走。道长,陈大叔、姐姐他们都叫我不要出去,他们说外边坏人多。”张诚说:“现在不一样了,在客栈里最危险。”徐剑风说:“那也要等姐姐回来再走。”张诚说好吧,徐绵凤听到里面传出踱步的声音,显然十分焦急。徐绵凤心道:“兄弟太傻,怎么能把实情都告诉他。”又听里面张诚说道:“公子你知不知道陈兄弟什么时候回来。”徐剑风说不知道。

徐绵凤灵机一动,心道:“我何不试他一试。”她悄悄走到门口,说道:“兄弟,陈大叔和道长回来了。”说完推门进屋,只见张诚脸色骤变,明显有惊慌之色。张诚愣了一会儿,结结巴巴说道:“陈兄弟回来了,太好了,我正想见他。”说时不断向徐绵凤身后张望,却不见半个人影。徐绵凤笑了笑说:“刚才我在外面听到剑风和人说话,还以为是陈大叔他们回来了,没想到是张先生你。”张诚口中连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还真以为是陈兄弟回来了。”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明显有欣慰之色。徐绵凤问道:“那天晚上张先生是怎么逃脱的。”张诚说:“我也是随百姓们出了城,过了易水河之后,辽兵就没有再追。”徐绵凤说:“张先生是怎么出的城?”张诚说:“我是骑马出城。”徐绵凤问:“张先生是怎么过的河?”张诚说:“我是骑马过的河,你怎么总问这些事。”徐绵凤说:“不对呀,我见那些骑马的辽兵都掉进河里了。”张诚支吾着说:“过河时当然牵着马走,过了河再骑。”说完后连自己也觉得太过牵强附会。又对二人说道:“公子,小姐,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雇辆马车。”说完急匆匆地走了。

徐剑风见徐绵凤急着收拾包裹,问道:“我们要走吗?”徐绵凤说是。徐剑风又说:“我们不等陈大叔和道长了吗?”徐绵凤说:“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徐剑风心中虽不明白,不过想起“不许乱提问题”的训诫,也就不再多问。徐绵凤拉了徐剑风的手向外走,到门口却被掌柜拦住了。掌柜说:“两位小客官慢走,这房钱,饭钱还没算呢。”徐绵凤说:“你放心吧,会有人来结账的。”可是任凭她怎么解释掌柜也不肯放他们走。急得徐绵凤哭了起来。正在这时武惊玄和陈梁从外面走了进来。武惊玄见徐绵凤正在哭泣,忙问道:“怎么回事?”掌柜的抢先说道:“两位小客官要出去,外面坏人多。我不放心,不让他们出去。”他刚说到这里,徐绵凤哭着说道:“不是这样的。”陈梁上前一把抓住掌柜的衣领喝道:“你怎么欺负他们来着。”说时一把抄起了柜台上的算盘,掌柜被吓得连连告饶:“客爷息怒,小人确实没有欺负他们。”陈梁哪里肯依。二人惊动了客栈的掌勺、小二、伙夫,人们闻声赶来,陈梁吼道:“我看你们哪一个敢动。”众人见陈梁满脸杀气,两眼喷火,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武惊玄劝道:“陈兄弟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他们只不过是为了银子。”徐绵凤也说:“陈大叔,我们走吧。”陈梁这才扔了算盘,放开了掌柜说道:“瞎了你的狗眼,我还欠你的银子不成。”说完扔给他一块银子,掌柜的哪里还敢再说话。

四人离开了客栈,路上武惊玄问徐绵凤为什么要离开客栈。徐绵凤便把张诚来过的事详细说了一遍。陈梁说:“姓张的狗贼早已投靠了契丹人。”又连说徐绵凤机灵。陈梁又向两个孩子说了探听到的消息。原来易州城破那一夜宋军全军覆没。徐静到最后手刃数十名辽兵,自刎殉国。陈梁在易州歇息了一夜。第二天买了纸钱去拜祭徐静和众位兄弟。易州死难之人全部埋在了易州城东的万人冢。陈梁在坟上痛哭了一场才往回走。在路上正好遇上武惊玄,所以二人结伴回来。虽然结果徐绵凤早已猜到七八分,不过现在听到确实的消息,仍忍不住放声痛哭,徐剑风也随着哭了起来。武惊玄劝了好一会儿,二人方才止住。武、陈二人商议了一番,认为四人同行太过招摇,容易让人注意。决定分成两路,武惊玄与徐剑风一路,陈梁和徐绵凤一路。四人约好在保州以南的风雨亭聚齐。商定好之后,四人在小镇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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