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鸦高鸣,在一梧桐枝头。
忽然,乌鸦惊飞,冲向了天际。
梧桐树下是一间屋子,孤零零地在此处。屋子内,无剑全身被绑,他的念宗剑也是被看守他的人拿去,不住地把玩着。
看守他的几人围在篝火边,烤着肉,喝着酒。他们拔剑出鞘,看见寒光闪闪的剑身,也是议论纷纷:“真是把好剑啊,怪不得十年前不惜代价去抢呢!”“这小子真是善财童子,不好好守宝,居然自投罗网”“抓住他,我们也是立了大功啊”“还是小心些,这小子不好对付啊!”
这时候,黑暗中又是走来一个人,在火光的映照下,愈发清晰起来。来人是个中年人,脸上满是傲气,配合着其凶狠的表情,总是让人不觉升起寒意。
看着这人,坐着的人立马站了起来,恭敬道:“拜见胡宗主!”其中一个身份挺高的人说道:“胡宗主来此所为何事呢?”
胡掌门答道:“没什么,只是担心你们看不住这个魔王,让他逃走。再抓住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把门打开,我想看看杀了我裂虎宗的副宗主的人是何等模样,是不是三头六臂。”
虎掌门跟着他们后面,走进了这间屋子。一眼便是看见了躺在屋子一角,五花大绑的无剑。
听见来人,无剑睁开了眼睛。胡掌门走向了他,他看着胡掌门,回想起了那一幕:眼前来人当年和别人一起讲自己的父亲团团围住,父亲战得遍体鳞伤,其中有不少伤痕,都是由此人划出来的。
无剑会想起那些场景后,眼睛一下红了起来。他努力地想要挣开绳子的束缚,可是显然这是特殊材质,无剑努力了几次,也是枉然。
看见眼前青年如此剧烈的反应,胡掌门说道:“我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吗?看你青年才俊,死了也可惜,不如将你的剑上交与我,当我的副宗主,我或许可以保你一命!”
无剑听到这话,怒火中烧,说道:“想要让我认狗作父,真是痴心妄想啊!要杀就快点!”
胡掌门听到这话,用脚踹了踹无剑,不解道:“你说说,一个剑宗,值得你这样吗?做人该顺应局势,与时俱进。你到底和剑宗什么关系?”
无剑也是懒得隐瞒,正色道:“你们杀了我父亲母亲,毁了我童年,还有那么多叔叔伯伯惨遭屠戮,这仇,不死不休!”
胡掌门听到这话,好奇地问道:“你难不成是剑启天之子?可不是应该在镖局如同猪狗一样的躲着吗?”
无剑冷冷地答道:“我正是他的儿子——无剑。我出来,就是为了屠戮你们这些老猪狗的。”
胡掌门轻蔑地看着无剑道:“自己被我们这点陷阱就捉住了,还大言不惭。现在我就挑断你的手筋脚筋,让你彻底死心。”
他身后的一人递过念宗剑,建议道:“用他的剑吧,这样才有趣。”
胡掌门接过剑,看着眼前的无剑,拔剑出鞘,用力将剑尖刺向了无剑的手腕。
无剑看见这一幕,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心里想:一切都这样结束了吗?自己还是无能,报不了大仇。
就在剑尖即将抵到手腕时,窗外闪进来一道银光,撞在了念宗剑剑身上。胡掌门始料不及,手中长剑便是脱离手中,“哐当”一声掉在了地面上。
这道银光撞到了念宗剑,也是止住了身形,掉在了念宗剑的旁边。
看着这把匕首,无剑想起了白天劫身上佩戴的匕首,他知道,劫就在附近,自己有救了。尽管无剑清楚自己和劫没有多少交际,可是刚才劫的出手却是证明了他还是想出手的。
胡掌门闯荡江湖多年,自然明白是劫的手段。他有些害怕起来,因为劫现身总是去追杀人,极少失手,因此关于劫的具体消息,他知之甚少。但将匕首使用的如此娴熟,除了这位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刺客外,还能有谁呢?
胡掌门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强装镇定地问道:“敢问是劫吗?我们裂虎宗可是没有得罪过你啊!出手请三思。”
他觉得自己说得不够客气,怕激怒了这个煞星,便继续说道:“你要是想要这剑的话,好说,给你便是了。”
窗外阵阵阴风吹过,依旧没有人回答。
胡掌门给身后一人摆了个手势,他便是走出房门。胡掌门刚才的手势是要他去叫救兵前来。可是这人刚刚走了几步,接着空气中传来一丝破空的声音,一只匕首插在门上,匕首上面有着几滴鲜血。
这人也是停下了脚步,像是木偶般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静。周围的人推了推他,他便是倒在了地上,脖子上血线也是飞速扩张,血液从脖子间流了出来。
看见这一幕,胡掌门也是猜出了劫的意图。他知道自己有些危险了,便捡起了地上掉着的念宗剑,警惕地注意着周围。
窗外响起了一阵鸟群惊飞的声音,窗子外面出现了一个身影,他开口道:“你是裂虎宗的胡掌门吗?”
胡掌门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在下正是。有何指教?”
外面陡然杀气四溢,冷冷说道:“有人花重金,让我买你的命!”
胡掌门身后的几人听到这话,便是知道与他们无关,也是不想掺和这件事,便开始慢慢后退了。胡掌门身形往后一闪,将长剑送入一个人的后心,接着迅速拔了出来,有些着急地说道:“谁要逃。先过我这关!”
听到这话,这几人也是飞奔了起来。他们都是对神秘的劫一直是心存畏惧,哪敢与其拼命。看见胡掌门强逼他们卖命,变脸杀人,他们也是懒得顾闲钱的情分,逃得更厉害了。
看到这场面,胡掌门脸色苍白了起来,骂了一句废物,便没有再分神去追了。
看见墙角的无剑,胡掌门想了想,觉得横竖都是死,倒不如去拉个垫背的。于是他假意对着劫说道:“我死可以,但是请你不要.......”说到此处,他目光陡然凌厉起来,脚下跑起来,手中的念宗剑刺向了墙角的无剑。
窗外的黑影撞破了窗户,飞身进来。一脚踢在正在往前冲的胡掌门胸膛上,胡掌门身形倒飞了出去。
无剑看向来人,正是前几日在河边遇见的劫。
劫捡起刚才掉在无剑身边的匕首,将无剑身上的绳子划开。无剑望着从地上爬起的胡掌门,面如虎狼。
胡掌门知道自己敌不过这两人的联手,急忙向着屋外跑去。
劫捡起掉在屋子里的另一只匕首,和无剑一起追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两人回到了屋子这儿,无剑提着自己的剑,剑上面还滴着鲜血,显然是已经将逃跑的胡掌门解决了。
劫和无剑坐在篝火边,无剑开口道:“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劫摆了摆手,抓起一坛没有开封的酒,狂灌了几口。喝完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很有趣。敢为了报仇树立这么多的敌人,算得上是敢作敢为了。以你的实力,可以轻松去大门派享乐,但你没有,这样的人不多了。”
无剑谦虚道:“这些都是我该做的,没什么值得夸赞的。”
劫递过一坛酒给无剑,思索了一下,继续问道:“你的身手我也是看到了,这些江湖的二流帮派也不是你的对手,你年纪也不大,可我为什么没有听过你呢?”
无剑接过酒,打开酒坛,闻了闻,叹道:“真是好酒!我之前闭关了十年,最近才出来。第一件事便是报仇,所以你们没有听过。”
劫问道:“你究竟是谁?看你的这把剑,定然是十年前搅起风云的那把绝世宝剑了吧。”
无剑答道:“我叫无剑,这把剑名叫念宗剑。我是剑宗最后一任宗主剑启天之子。”无剑看着劫投来的友善目光,便将当年发生的事和自己在镖局的事告诉了劫。
劫听完后,忍不住说道:“无剑兄弟真属天下豪杰了!”
无剑想起了之前在镖局听到的那些消息,饶有兴致道:“听说你的实力深不可测,究竟有多厉害呢?”
劫站起来,抱拳道:“请无剑兄弟赐教!”
无剑笑了笑,将刀直刺了过去。劫掏出匕首,将刺来的剑招架在了一旁,向着无剑划去,无剑身子稍稍后倾,剑身一转,挡住了劫的匕首。劫另一只手挥舞起匕首向无剑的腰间划去,无剑后退数步,定下身形,再刺了过去。
月光下,两把匕首,一只宝剑,啸着寒气,犹如惊鸿游龙般翻飞着。有时候,劫凭着速度和招式略胜一筹;有时候,无剑又凭借着一往无前的剑势,将劫逼得狼狈。
两道身影再次冲在一起,两人再次交错而过。
他们彼此望着,最后皆是尽全力扑向了对方。无剑长剑直指劫心脏,劫划着匕首掠向无剑的脖颈。再两人即将碰撞在一起时,劫默念道:“九宗玄影”,他的身影一时间变得有些模糊,像是在原地向左变换右变换了一些,原本刺向他心脏的剑锋转向了左臂左边的衣袖,而他手中的匕首也是换了个角度,依旧滑向无剑。
在最后一刹那,两人皆是停住了脚步,身形戛然而止。
无剑的剑已经擦过了劫的衣袖上,劫手中的匕首抵在了无剑的脖子前。这一瞬间,无剑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他已经是大汗淋漓了。
劫收下了手中的匕首,转过身去,继续坐在篝火边,望着火光,喝着刚才剩下的酒。
无剑也是收起剑,坐在旁边,问道:“你最后那一招是哪来的。”
劫答道:“我师父教的,不过他自己也不会,他说这一招要初步与天地交融,也就是天人合一的初步,需要看悟性。”
无剑说道:“天人合一,这是最高境界了,可是一直不知道何人达到过。”
劫答道:“我一直在努力,我师父说我这方面天赋很高,才愿意收我的。”
无剑问道:“你的师傅究竟是谁?”
听到这个问题,劫沉默了下来,神色也是有些不快,无剑也就索性没有继续问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无剑想起了什么,说道:“现在剩下的,还有几个宗派,我得继续完成。”
劫想了想,说道:“当初围攻的发起人是狂刀门,裂虎宗,清丰宗。你之前已经灭了清丰宗,裂虎宗的宗主刚才我们杀了,那么再灭狂刀门,就足够了吧?”
无剑有些不满地说道:“还有一些小宗派,就不算了吗?”
劫看着漫天的繁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劝道:“罪魁祸首得到报应就够了,后面的那些墙头草就放他们一马吧。冤冤相报,未有竟时。得饶人处且饶人。”
无剑说道:“就算你的话有道理,可我心理还是过不去这个坎啊!”
劫笑了笑,说道:“你这样做,他们还是会被逼联合起来对付你。你再陷入众人的围攻,下次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碰上我了。”
无剑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劫的说法。
燃着的篝火,照着无剑有些黯然的面庞。
无剑问道:“真的是有人雇你去杀那老狗吗?”
劫摇了摇头,无奈道:“我好歹得师出有名啊,他和我无怨无仇,道义上,我不好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