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止了琉璃要过来接手的动作,一整个上午我就那样抱着她一动不动,任由她睡得天昏地暗的。手脚、腿啊腰的全都麻了又麻,也不敢挪动,因为我最是清楚一个长期睡不好的人能够安眠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我不想连她短暂的幸福感都保不住。
但是习惯了痛苦交织生活的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真的什么都不在意了呢?杨芙在我怀里一个哆嗦,挣扎着醒过来了。
“没事了,做噩梦了吧,现在安全了。”忍着麻痹的刺激,我像个护雏的母鸟,她渐渐冷静下来。
冷静下力后她才发现自己竟然窝在别人怀里,赶紧挪了出来,嘴上不住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压痛你了吧,我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你该叫醒我的。”
我微微一笑:“没办法,看你那么累,不忍心叫醒你。幸好今天没什么事打扰,不过你这一觉也睡的够呛,现在都中午饭点了,我知道你可能胃现在不太好,但是为了自己也要好好养着,待会儿能吃多吃点。晚上有什么喜欢吃的,你跟我说,我让厨房去准备。”
杨芙一听就怔住了,她跑到上海投奔不说,已经很麻烦酥饼姐了,哪里还敢点菜什么的,又不是大家千金,有的吃就不错了。
“酥饼姐,别这样说,我现在身无分文,又没的挣钱,有口吃的就好,哪里还会挑嘴?您看着给就是了。”她说着眼神一晃,“对了,酥饼姐……”
我一听她叫我酥饼姐就想起那段不好的时光,赶忙阻止她:“可别再叫我酥饼姐了,我叫易连苏,之前出门在外所以不敢说真名,现在倒是没事,你叫我连苏就好。”
“哦,连苏姐,你给我在上海找份工做吧,这样我可以自己挣钱,我不想太过麻烦你,毕竟你也没欠我的,能帮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过几天说不定就离开上海了,我就是想照应她也不一定能照应的到,现在说也是无用,“先吃饭吧,吃了咱们再聊这个问题,不过你放心,我虽然做不了大好人,可做朋友还是可以的。”
杨芙见要不到一句话,终于停下不再多说,心里却暗自下定决心,就算出去给人家洗碗刷碟她也要找到一个能养得起自己的工作。
厨房里没有吩咐,准备的食材自然都是迎合我的口味,只不过多了个杨芙就把量加多了一些,我看到有笋、梅菜做的菜,并不适合她吃,只得把眼前放着的菠菜豆腐和清蒸鲈鱼挪过去给她,什么油爆鸡丁这种麻辣的菜她是别想吃了。
我见她不解的看着我移动桌上的菜,眼神里有这自己的猜测,我一看挪过去的菜正好颜色也如菜品一般清淡怕她误解,赶紧解释:“不是我不请你吃这些好的,只不过见你一路上吃不到好的伤了胃,开始时要从清淡入口,慢慢过渡,等胃好了大鱼大肉不是事。”
这姑娘,不,悲惨的遭遇使得她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了,才不过十六七就已经遭遇别人一生都不会遭遇的许多事情,此时竟然因为我的一番话低头默默垂泪。
“连苏姐,你真好!我当时见了俺亲娘,让她带我走她都不肯,你也不是我的亲姐,却待我像真妹子一般,我……嘶嘶……我肯定是走了****运才能遇见你。来的时候我还想过,你会不会过眼就忘了我,或者是见我这么落魄不愿意承认认识我,我想了一大堆坏的,就是没想过你这么好。你的怀里那么温暖,我一下子就安心了,所以才睡得那么香。我命贱吃不了好的,只有你担心我伤了胃……要不是你没比我大多少,我真想认你做亲娘,我……我亲娘都没对我这么好过!”一番话中几度哽咽,我的眼泪也不知不觉的跟着她掉,要不是琉璃递了纸巾给我我还没反应过来。
我抹着眼泪,笑出鼻涕,嗔怪她:“你说你,好好的一顿饭,搞得这么伤感。你那句认亲娘可把我给逗乐了,我才多大啊,连自己的娘都没能脱开怎么会成了别人的娘。你要是觉得遗憾啊,咱两可以认姐妹的啊!”
杨芙的筷子一下子没抓稳掉在桌子上,“连苏姐你说笑了,我这样的哪能和你做姐妹,你的姐妹应该是和你一样光彩照人,阳光灿烂的。就像当日在寨子里,你劝我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那是我活了这么久都感受不到的光明,却给了我很大的力量,要不是记着你说的话,我恐怕也撑不下来。我就憋着一口气,想把自己活出个人样,清白算什么?家人又算什么,他们不要我,我自己要就成,我不信离了他们我就活不了!”
“你说的对,但是物极必反,一定要平常心生活,人活着最重要是让自己开心,何必为了别人的错误来折磨自己,只要你明白这一点,你就过得比谁都好!”我给她盛了一碗汤,希望她喝了能降降火气。有时候人活着有目标是好事,但一昧的为达到目标而去奋斗就过的太累,这样的生活无非两种结果,一种是一生都活在求而不得的痛苦中,一种是达成所愿后的空虚无力。不管是哪一种都不值得用一生来体会,她还年轻,这世上还有很多人,总能碰到一个好的、能够依靠的肩膀,而不是撑着一股气去斗去争。可惜这些简单的道理总是会被很多人说成是胸无大志的标志,以至于被批判的一无是处。
杨芙听的似懂非懂,但打心底认为我是为她好的,所以没有反驳,只是重重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我看的好笑,这么好骗把她拉去卖了也不是不可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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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收到了父亲的最新消息,过不了两日便能回来了,收拾行李的事终于提上了日程。站在库房里,看着这两年我在易家收集的老上海的一些代表性物件,不值什么钱,却非常有纪念意义,反正在未来的上海我是没有见到这些东西出现,要是能在现在穿越回去,这些东西也算的上古董了,一定值大价钱,要是卖了,我就成了大富婆……可惜我还是在这里,每次整理它们已经成为了我的精神寄托,真要让我拿去卖,我还舍不得呢。
“小姐,您瞧这是什么?”琉璃在检查库房里父亲母亲的东西,这一翻,翻出了一个奇怪的东西。